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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来后宗衍便在等宗老的约见。
一旦定下了时间，宗衍便要做好心里准备去面对。
去之前。
他还是包下了餐厅，约了姿真用餐。
她定期来赴约，如初见一样，长发披肩，养回了精气神，面色不再是苍白的，多了些健康的血色。
服务生拉开椅子，点过餐服务生退出去。
桌前点着白色烛台，烛光摇曳，光火映在银色餐盘上，隔着朦胧的光色，姿真看不清宗衍的目光，也不明白这顿饭意欲何为。
“宝妮一定不好受吧？”
姿真开口，问的却是宗泰的事情。
宗衍避而不答，只聊自己想聊的，“我见到你姐姐了，还有霍巡，她应该快生了。”
“是好事。”
姿真回答的淡然。
“你就真的不想见一见他们吗？”
“不想。”
当初答应了霍巡永远不会去见秋曼，永远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姿真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也不想再见到我们是吗？”
宗衍音色干哑，不想听到姿真的答案，又想给自己一个痛快，姿真是他最后的希望，一旦这个希望破灭，他才会豁出去，跟自己的父亲斗个你死我活。
可如果姿真给他希望，他或许会心软，会放下这么多年的仇恨。
“不想。”姿真喝了口面前的香槟，入口绵柔，并不刺激，“如果不是蓝菲，跟你离婚的时候我就会走了，如果不是你的逼迫，出狱后我就会走。”
之所以拖到今天，并不是她的本意。
“那好，我不强求你。”
宗衍给姿真铺好了路，姿真跟自己在一起时过的不快乐，他不想她离开后也过得辛苦。
“当初跟你离婚我有些任性自我，你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又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我应该给你补偿，而不是分文不给。”
新的离婚协议书早就拟了出来。
上面有补偿金额，甚至连房产也有三处，一处在港，一处在京州，还有一处在国外。
不管姿真去哪里，都有栖身之所。
宗衍给她安排得很好，还将自己在宗家的股权分给了她百分之三，哪怕是这一点，也足够她将来衣食无忧了。
“跟你结婚是我的算计，吃的苦也是我自找的，你给我这么多，我没有资格拿。”
“那就当是补偿呢。”
宗衍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给，他一定不会心安。
这笔钱买自己一个安心，他赚了。
但姿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心安理得，“宗衍，钱弥补不了我曾经受过的苦，也弥补不了你给我痛苦，你是怎么冤枉我，怎么策划让我坐牢，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看着面前那份合同。
姿真忽然像是得到了一个交代。
她拿过来，迅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但我也不是一个傻子，不会放着钱白白不要。”
与宗衍四目相对。
姿真的笑会让他记一辈子，每每午夜梦醒惊醒，他都会想起来，自己曾经对不起过一个人。
“钱记得打给我，你那些房子我不要，记得折算成钱一起汇给我。”
曾经宗衍说她虚荣，他认为她虚荣时，她爱他。
现在的她，不要爱，只要钱。
“姿真，能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高兴，起码你还恨我。”
“你想多了，恨你？”
她早就不恨了。
姿真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你早都不在我心里了。”
拿上包便要走。
宗衍连忙追出去，外面下着雨，姿真没有带伞，他在后跟着，给姿真遮着，自己却已经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
“姿真，你这样会生病，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不该那么早将合同拿出来。
应该吃完这顿饭。
也不至于最后一面连饭都吃不上。
姿真步伐很快，宗衍跟得吃力，却又怕姿真被淋湿，她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不能再生病。
快步追上姿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姿真，我给你钱是为了你好，没有别的意思。”
宗衍在感情上总是太过迟钝，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姿真高兴，没想到给她钱会惹恼她。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毕竟是钱，谁会不想要钱？”
姿真停住了步伐，就算有宗衍打着伞，她还是感受到了难以忽略的寒意，“这就是我想要的，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一开始你就这样想，现在还是，这样挺好的，就这么结束。”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
宗衍忽然将姿真拥入怀中，哪怕他身上已经被淋湿，“我只是想让你过的好一点，我不管怎么补偿你，你都不会再接受我了，我除了用这个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可以。
他多想强行将姿真留在身边。
可他不想再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为前提伤害姿真了。
“你知道。”姿真不会再被宗衍脆弱的这一面打动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算我拜托你了。”
站在街头，雨水带不走心底里空落落的实感。
宗衍眼看着站在越走越远，她的每一步都迅速又干脆，离开他的世界这件事，姿真不曾犹豫过。—
见宗老之前，宗衍预料到了两种结果。
谈的好，两人还可以暂时和睦相处下去，谈得不好，便鱼死网破。
不管是哪种结果，
他都接受。
房中的人都被支了出去。
空荡荡的，老者坐在红棕色皮质沙发的中间，掌中持着手仗，身上穿着一件剪裁合适的黑色西服。
宗衍站着，没有坐。
在宗老开口之前，他是不允许坐下的。
“你二叔走之前，都跟你说了什么。”
宗老一开口，便只问重点。
“您不是都知道了吗？您要是不知道，二叔应该也不会突然去世。”
“你觉得是我做的？”
宗老眉毛中掺着白，情绪有所波动时，眉毛便会跟着划出弧度，“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让你怀疑上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本来是不相信的，可二叔去世，便是坐实了。”宗衍心如止水，姿真要走了，他便可以豁出去了，“父亲，我希望您实话告诉我，小弟的死，是您的手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