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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行听了,不禁怦然心动,要知以往后金军队虽然屡屡侵犯大明边境,但明军疲于应付,自不敢贸然派大军偷袭其后方,即便是女真人尽遣主力参战的萨尔浒之战,大明事先不知虚实,便也错过了在大战前直捣其巢穴的战机。
而此次皇太极密谋全力进攻锦州,却被盟友出卖,对于大明来说可谓是千载难逢的一个良机,但此事太过突兀,诱惑力又太过强大,到底是天赐良机,还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一时间,陆天行不由颇感踌躇。
必勒格看出了陆天行的犹豫,对身后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侍从道:“铁木尔,拿出来吧。”
铁木尔望了望陆天行,迟疑道:“主人,是否见到大明天子后再……”
必勒格怒道:“你懂甚么!陆大人好比天上的雄鹰,草原上的骏马,是我们在大明最值得信任之人。”
铁木尔不敢再多言,从怀中取出一个青布包袱,约有拳头般大小,交给了必勒格。
见必勒格将包袱恭恭敬敬地递到面前,陆天行也不由感到好奇,问道:“此为何物?”
必勒格道:“大人一看便知。”
陆天行只得接了过来,打开看后,却不由惊得呆了。
原来,青布包袱里的乃是玉玺,传国玉玺!陆天行仔细端详,只见此玺色绿如兰,温润而泽,玺身饰以龙凤鱼鸟,玺文乃是李斯用篆体所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来到明朝后,陆天行已见过不少古董,此时他虽然还不能确认这枚玉玺的真假,但此物确是千年以上的古物无疑!
传国玉玺制于秦,而后千余年,辗转流传,直至元朝。可明太祖朱元璋当年只是赶走了蒙古人,并未能将其尽歼于中原,因此元惠宗在逃离京城时,将传国玉玺带到了草原,传于后世子孙。
也就是说,从明太祖朱元璋开始,明朝历代皇帝所用的玉玺,皆为仿制之物,此事尽管无人敢多置喙,然而却早已是一个不能算是秘密的秘密,而后明朝列位皇帝曾多次秘密派遣锦衣卫出关设法夺回玉玺,但俱是徒劳无功,不知有多少英灵丧生在茫茫草原上。
不过陆天行依稀记得,秦始皇的这枚传国玉玺已为林丹汗所得,又怎会落入其死敌科尔沁部之手?
陆天行微微一笑,问道:“这枚传国玉玺,不知贵部从何处寻得?”
必勒格将右手放在胸前,正色道:“不敢欺瞒大人,此玺本是林丹巴图尔之物,四个月前,被我科尔沁部的一位女英雄所得。”
陆天行奇道:“女英雄?公子可否告知一二?”
必勒格沉吟片刻,才道:“此事关乎那位女英雄的生死,本来极为隐秘,但既然大人问询,必勒格只得据实已告,我部中有一位女中豪杰,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胆识过人,远非寻常男子可比,乃是博尔济吉特氏,名海兰珠。”
陆天行心中一惊,只因海兰珠实在太有名了:此女乃孝庄文皇后的姐姐,在二十七岁的年纪,那个年代已是绝对的“剩女”,却入宫嫁给了皇太极,且宠冠后宫,若不是她的儿子不满周岁便即夭折,恐怕早就没有顺治皇帝什么事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宠妃,在与皇太极成婚之前,是否婚配,前夫何人,史料记载却只有两字:无考。
必勒格见了陆天行惊讶的神色,不由奇道:“难道陆大人识得这位女英雄?”
陆天行摇头笑道:“自然不识得,在下只是想不到,这珍贵无比的传国玉玺,竟为一位女子所得。”
必勒格点了点头,道:“大人可知,林丹巴图尔与我父同为黄金家族后裔,为何他便可以轻易收服各个部落,成为蒙古名义上的大汗?”
陆天行道:“想来便是因为传国玉玺了。”
必勒格颔首道:“正是,汉人有句话说的很好,‘名不正则言不顺。’因此,科尔沁部的女人若想不受欺凌,科尔沁部的男人若想在草原上自由驰骋,就必须将传国玉玺夺回来。”
陆天行心下暗笑,你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为了争权夺势,但仍是附和道:“公子所言极是。”
必勒格叹了口气,道:“可惜察哈尔部势大,努尔哈赤死后,女真人又不肯出兵相助,我部各首领商议后也是束手无策。”顿了顿,续道:“后来,寨桑之女海兰珠听闻此事后,自告奋勇的找到了我父,发誓要帮部族夺回玉玺,次日一大早,她便离开了。”
陆天行已隐约猜到了事情的进展,但还是问道:“不知海兰珠姑娘后来如何了?”
必勒格道:“海兰珠这一走,便是音讯全无,直到几个月后,才命人给寨桑送来一封书信和这枚玉玺,她在信中告诉父亲,她已经嫁给了林丹巴图尔。开始的时候她一直没有机会,后来终于取得了林丹巴图尔的信任,成为其最宠爱的女人,伺机为部族偷到了玉玺。”
陆天行问道:“林丹汗丢失玉玺后,难道竟未察觉么?”
必勒格道:“这位女英雄当真有勇有谋,她早已仿制了一枚玉玺,用了偷梁换柱之计。”
游秀妍一直默默听着,此时也忍不住问道:“这位海兰珠姑娘取得玉玺后,为何不返回科尔沁部,若是林丹汗日后发现玉玺出现在科尔沁部,她岂不是会有性命之忧?”
必勒格道:“姑娘说的是,必勒格本也这么想,可海兰珠在信上说,此时她若逃走,林丹巴图尔必会有所察觉,科尔沁部还未准备充分,皇太极为人阴狠狡诈,到时女真人若不肯助战,我部必无力对抗,因此海兰珠冒死不走,她说只要日后科尔沁部的男儿和姑娘能够无忧无虑的纵马草原,她便死而无憾了。”
游秀妍听了,不禁对这位女中豪杰的故事感到悠然神往。
陆天行缓缓点了点头,也不由颇为所动,过了半晌,方才问道:“贵部得此玉玺着实不易,却为何要献与大明?”
必勒格叹道:“实不相瞒,当寨桑将传国玉玺放到我等面前时,父亲惊喜之余,却也着实有些举棋不定。当时,便有首领劝我父凭此物竖起大旗,收拢各部,要知我们可是孛儿只斤氏,身上流淌着黄金家族的血液,手中又有了传国玉玺,招兵买马便会容易许多。”
顿了顿,必勒格续道:“父亲自然颇为心动,但还是在我的极力劝说下否决了这个提议,只因在下认为,科尔沁部眼下的实力还无法与察哈尔部抗衡,需要徐图进取,缓缓为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