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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基从怀中取出了几封书信,躬身道:“德陵甫一出事,微臣便命人前去捉拿程启阳,然而偌大一座程府已是人去楼空,程氏父子早在几日前便已逃离了京城,这几封书信乃是从程启阳书房中暗格搜出来的,陛下一阅便知。”
曹化淳取过书信,呈了上去,崇祯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却只看了两张,便勃然大怒道:“周延儒,你这混账东西!”
周延儒吓得不住发抖,口中喃喃道:“微臣知罪,陛下饶命。”
原来,这几封都是周延儒与程启阳往来的书信,程启阳在上面拜托他代为照拂,并写道“些许心意,还望大人笑纳”“上次之事还多亏了大人照拂”等等。
萧基又取出一本账簿,躬身道:“这是程家的账本,包括这次他贿赂陆尚书、周侍郎之事,也一应记录在册。”
崇祯不待曹化淳取过,亲自上前抢过,只看了几眼便将账簿重重摔在了周延儒身上,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陆天行躬身道:“陛下息怒,此事尚存疑点,程家举家不知所踪,为何独独留下了这账簿书信?岂不令人生疑?”
崇祯点了点头,面露疑色的望了萧基一眼。
萧基微微一笑,拱手道:“难道陆大人以为这些证物都是放在明面上任我等取回的么?官差们搜寻了几个时辰,才在其密室的暗格中发现了几十本账簿和程启阳近年来上百封与各级官员往来的书信,眼前这些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难道大人仅凭一句话,便想抹杀我等奋战许久方才收集来的证物吗?”
崇祯怒道:“竟有那许多账簿书信?程启阳这个蛀虫,定要将其捉拿归案!”
周延儒只是吓得不住哆嗦,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了。
陆天行叹道:“周侍郎,枉本官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背着我做下了这等事。”
眼见陆天行难以相救,反而将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周延儒霍地抬起头来,愤然道:“下官也是奉大人之命行事,大人此时怎地可以反咬一口,下官可不愿做那替死鬼。”
此言一出,殿上众人又是一惊。
陆天行冷冷道:“周侍郎,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崇祯也道:“周延儒,污蔑朝廷大员,可是要罪加一等。”
周延儒忙道:“罪臣明白,无凭无据,罪臣怎敢胡言。”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又道:“罪臣家中,也有一本账簿,上面详细记录了罪臣送给陆尚书的银两,程启阳贿赂的银两,罪臣可是只要了三成,剩下七成,则尽数送入了陆尚书府中啊!”
崇祯望了望陆天行,又盯着周延儒道:“你为何要送七成给陆天行,可是他也给了你甚么书信不成。”
众臣敏锐的察觉到,崇祯已不再称陆天行为陆卿,看来对这几人的话,小皇帝多少已信了几分。
周延儒道:“这倒没有,陆尚书行事谨慎,又怎会轻易授人以柄,陛下若是不信,派人查抄陆府便知。”
崇祯面带失望的望着陆天行,却并不言语,显是希望他能解释清楚。
陆天行长叹了一口气,跪了下去,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臣有罪,但罪臣只是收受了程启阳和周延儒的银两,着实不知他们竟敢背着罪臣偷换了皇陵的石料啊。”
崇祯木然而立,最信任的人却辜负了他,小皇帝一时间实在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上朝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南星,这时上前踏上一步,问道:“陆尚书,出了此等大事,而且犯案者还是你的亲信,难道陆大人只凭一句不知,便想脱罪吗?”话虽简短,却是极为狠辣。
陆天行叹道:“赵大人或许不信,但我确然不知。”
赵南星还欲再言,崇祯已摆了摆手,黯然道:“暂且先将陆天行和周延儒押入刑部大牢,容后再议。”
四名大汉将军得令入内,押着二人走了出去,崇祯望着陆天行缓缓离去的背影,眼神竟渐渐模糊起来。
众大臣明白小皇帝此时心中的难过,皆是垂首而立,默不作声。崇祯叹了口气,手一挥,道:“散朝吧。”
萧府厅堂之中,一片喜乐祥和的气氛。
工部郎中宋师襄起身为萧基斟满了酒,又举杯笑道:“此次扳倒陆奸,实是仰仗于大人的妙计,陆奸这一倒台,工部尚书之位,非大人您莫属啊。”
萧基将杯中酒饮下,笑着摆手道:“陆奸作恶多端,此次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至于谁做工部的尚书,那还是要由圣上定夺的。”话虽如此,但萧基的志在必得之意,早已写在了脸上。
宋师襄伸出拇指赞道:“大人这句罪有应得着实当浮一大白。”说完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又道:“大人本来定下了良策,又买通了几个皇陵守卫,待汉白玉石料送到德陵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偷换掉,哪知陆奸气数已尽,自己的亲信竟先我等一步,将石料还未送到德陵时便给换了,嘿嘿,咱们发现后自然不说,倒着实省下了一番力气。”
萧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沉声道:“此事休要再提,若传扬出去,不但陆奸无恙,我等也皆会掉了脑袋。”
宋师襄顿时吓得酒醒了三分,忙放下酒杯,躬身道:“大人说的是,下官再也不敢提了。”
萧基点了点头,道:“如今我已投入赵尚书门下,前日里我模仿赵尚书笔迹,检举陆奸勾结福王之事,也绝不可传扬出去。”
宋师襄躬身道:“大人请放心,下官明白其中的利害。”顿了顿,又道:“赵尚书对大人甚是器重,如今您又为东林士子立下了锄奸的大功,日后这东林领袖……”
萧基微微一笑,摆手道:“此事你我明白便好。”
东厂衙门内,魏忠贤斜倚在太师椅上,叹道:“这个陆天行,咱家多次寻找机会杀之,却都被其巧妙脱逃,想不到今日竟栽在了那些伪君子手里。”神色间甚是失落,言语间竟有惋惜之意。
骆养性附和道:“九千岁说的是,想来是他气数尽了吧。”
魏忠贤嘿嘿一笑,摇头道:“那倒不是,难道你没注意到,皇上为保其性命,不给他人留下口实,竟连周延儒的脑袋也没要。”
骆养性恍然道:“九千岁这么一说,卑职倒是想明白了,皇上只是将陆天行收押在刑部,可没有让大理寺、都察院他们三司会审啊,这摆明了就是皇上根本不想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