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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星寒想要探明那少女的意思后再做定夺,于是便抬眼望向了她。
久居官场的张大海,自是最会察言观色,于是赶忙对着少女不住地磕头求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
少女喃喃道:“你纵然害我,我也绝不会恨你,可你,却不该害了天哥……”说着取出一柄匕首,双手颤抖地紧紧握住,对着张大海的后心奋力插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张大海如软泥般倒了下去,那少女同时也受到了极大惊吓,不禁瘫软在地,泪水不断涌出,显是初次杀人。
颜星寒不由一惊,随即连忙快步走上前去,温言安慰道:“姑娘不必难过,这厮身既是魏忠贤的走狗,平素里定是作恶多端,今日又险些害了陆公子性命,实是死有余辜。”
那少女点了点头,下巴处的皮肤却被泪水泡的翘起了一块。
颜星寒奇道:“姑娘,你……”
那少女见行藏已露,便用力扯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娇俏可爱的脸庞。
颜星寒自是知晓易容之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这般娇美,她的明眸皓齿,精致的仿佛粉雕玉琢一般。
那少女从地上站起,欠身道:“小女子为了躲避仇敌,因而才易容改扮,并非有意欺瞒,还望公子见谅。”
颜星寒从未见过如此娇俏可爱,眉清目秀的女子:妹妹虽然也有着国色天香之姿,但却多了一分恬静,少了一分乖巧,因此不由看得痴了,只是连连摇头道:“不……不怪。”
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为救心上人而来的游秀妍。见对方没有责备之意,游秀妍便对其回以嫣然一笑,更是将颜星寒看得心神俱醉。
游秀妍指了指张大海的尸体,怯生生地问道:“公子,这人是朝廷命官,他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颜星寒总算是回过神来,微笑道:“好说。”说完,便俯下身子,在张大海的怀中摸索着什么。
游秀妍赶忙提醒道:“公子,小心有毒。”
见佳人竟为自己露出了关怀之色,颜星寒心中极为舒畅,笑道:“无妨,姑娘放心。”随即便从尸身上摸出了两锭银子和自己方才故意丢下的那个小锦盒。
瞥眼看到游秀妍惊疑不定的神色,颜星寒解释道:“在下既能下毒,自然便不会轻易中毒。”说着又拔起了尸身上的匕首,取出帕子擦拭干净后,才递还给了游秀妍。
游秀妍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没有伸手接过。
颜星寒知道她初次杀人,不愿再将凶器留在身边,于是便拾起了地上的刀鞘,将匕首插还,收入了自己怀中,随后又取出一个药瓶,道:“姑娘请站远些。”
游秀妍依言走开,颜星寒也站到了上风口处,拔开瓶塞,将一些白色的药粉撒在了尸身的伤口处。
血液和药粉相遇后,转瞬间便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升腾起了阵阵青烟,随后血液便呈黄褐色,迅速将张大海硕大的尸身化得踪迹全无,只留下了一摊黄褐色的浓水。
游秀妍只觉胃内翻腾,惊问道:“这是何物?”
颜星寒道:“此物为化尸散,是用十余种蛇虫的毒液和断肠草炼制而成。”
游秀妍心中一凛,颔首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启程吧。”
疾行了大半个时辰后,二人终于在未时前赶到了密云的云梦山脚下。
云梦山山势耸拔,沟谷切割幽深,比之石门山要难行的多,故而两人只得弃车步行,只见周遭奇峰异石多姿,飞瀑流泉遍布,云雾变幻莫测,树木花草馥郁,树木丛中不时有羚羊、狍子、鹿出没,景色比之石门山,实是不遑多让。
游秀妍挂念陆天行安危,时间又紧迫至极,因此不再出言讲解风景,颜星寒心中虽颇感失望,却也不好出言相询。
由于没有武学根底且自幼娇生惯养,走到半山腰处,已奔波了大半日,走得大多还是山路的游秀妍,便已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颜星寒劝其休息一阵再走,她又哪里肯听,片刻也不舍得停留,全凭着一股毅力向山顶的鬼谷峰行去。
又行了两炷香功夫,游秀妍已然精疲力竭,眼前逐渐感到模糊,不小心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颜星寒赶忙将她扶住,劝道:“此处距山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姑娘体力不支,不如由在下背负你上去。”
听了这话,游秀妍顿时俏脸微红,摇头道:“怎可如此。”
颜星寒正色道:“在下绝不敢存有丝毫冒犯之意,只是时辰已不早了,救陆公子的性命要紧。”
游秀妍点了点头,欠身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她很轻、很柔软,更有一股少女迷人的体香,这是颜星寒将游秀妍背在身上的感受,霎时间,他只觉世间美好,不过于此,只盼望着前方这条道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可游秀妍就这样被一个青年男子背负着,却感到甚是不自在,只好说些话来缓解尴尬:“公子可知此山因何而得名?”
颜星寒嘴角含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知,劳烦姑娘解惑。”
游秀妍道:“伏羲与女娲生下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儿,名叫云梦,这座山相传就是她的化身。”
颜星寒颔首笑道:“原来如此。”
游秀妍又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道:“咱们要去的那座最高峰叫做鬼谷峰,战国时的奇人鬼谷子先生,就是在那里给弟子孙膑和庞涓传授兵法。”
颜星寒放眼望去,只见那山峰形似一个蓬头垢面,闭目沉思的老者,不由赞道:“姑娘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在下实是佩服。”
游秀妍道:“公子过奖了。”心中却道:我这些粗浅知识又算得了甚么,天哥才是真正的博古通今,算无遗策呢。一想到陆天行,她的心中既感到甜蜜,又感到担忧。
颜星寒看到鬼谷峰旁还有座比它矮了一半的石山,又似一尊卧佛,却面呈悲哀之色,便问道:“请教姑娘,旁边这座山峰也有故事么?”
游秀妍笑着问道:“公子可听过泥儿这个人?”
颜星寒面上一热,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只知道鬼谷子有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四个弟子,却未曾听闻过泥儿。”心中却在暗暗庆幸,多亏佳人看不到自己此时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