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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樱。”
身体腾空而起,是宫明月将她横抱在怀中。
重樱费力张开眼睛。
她的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淌,染湿她的衣领,“师父”二字唤得断断续续。
痛。
无边无际的疼痛,在心口的位置漫开。
“樱樱莫怕。”宫明月的声音忽远忽近。
重樱不明自己怎么突然吐血,几乎是每喘一口气,就有血从喉中涌出,似要将她身体的血都吐尽。
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宫明月抱着她在府内狂奔。她痛得志不清,眼前只有晃动的影子。
宫明月一脚踹开厚重的朱门,冲进室内,将重樱搁在榻上,指尖搭上她的手腕。
“金蚕蛊。”片刻后,宫明月脸『色』微变,低声呢喃出个字。
“大夫呢?怎么还不人影!”他愤怒吼一句。
可怜的老大夫是被『露』和谷雨拎着过来的,他扑倒在床前,手指颤颤巍巍搭上重樱的脉,难以置信道:“金蚕蛊?”
这种刁钻古怪的毒,经有几十年不曾出现过。
宫明月的呢喃重樱没听清,老大夫的话,她听得真真切切。
还没到个月,怎么金蚕蛊提前发作?是宫六骗她?
“好端端的,樱樱怎么会中金蚕蛊?”宫明月眉目阴沉,周身环绕着杀意。
一屋子的奴仆,个个僵立着不敢动。伺候重樱的春夏秋冬婢脸『色』煞,抖着唇,说不出个所以然。
“金蚕蛊极难炼制,的确销声匿迹多年,先前弟子倒是在六师弟的屋过,难道是六师弟劫持小师妹次……”闻讯赶来的沈霁想到什么。
“此毒有个月的潜伏期,在此期间,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离宫六劫持小师妹,并未超过个月。”沈霁又道。
“许是樱樱姑娘服用与此毒相冲的『药』物,诱得毒『性』提前发作。”老大夫取出银针,在重樱身上扎几针,“大人莫急,蛊虫尚未啃噬心脏,老朽先替樱樱姑娘止血。”
老大夫妙手回春,几针下去,重樱胸腔内翻涌的气息渐止,停下吐血。心口股针扎般的疼痛,一下子淡去。
她的思清明些许,『色』苍望着宫明月。怕是这场风寒,用『药』,诱发毒『性』。
“如何解毒?”宫明月的脸『色』终于缓和些,抽出帕子,替重樱擦拭着唇角的血痕。
“共有两法,其一,在心口附近划开一道口子,以此香诱之,待蛊虫『露』出踪迹,迅速挑出。”老大夫递给宫明月一支巴掌大的青花瓷瓶,犹豫下,续道,“只是此法风险极大,蛊虫经游走到心脏附近,稍加刺激,便会钻入心脏,到时回天乏术。若要拔出,需保证一次得手。”
“另一种呢?”宫明月问。
“需得有人服下此『药』,自愿划开血肉,将蛊虫引入自己体内。”老大夫次取出一支瓷瓶,递予宫明月,“蛊虫食樱樱姑娘的血肉而生,经长大,入体的瞬间,必是极痛,是以必须保证是心甘情愿的活人,否则稍有差池,两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宫明月扔染血的帕子,沉声道:“霜降,送大夫离开。”
沈霁转身就走:“师尊,弟子立即去寻宫六夺回解『药』。”
宫明月沉声喝止:“你若能轻易找到他,岂会等到现在?”
离宫六逃走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国师府的势力遍布天都城,奈何他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寻不出任何踪迹。
沈霁望着床上『色』虚弱的重樱,咬咬牙道:“师尊,弟子愿意将蛊虫引入体内。”
“胡闹。”宫明月斥道。
对于这个大弟子,他向来倚重有加,他不在的时候,国师府都是交由他和霜降打理的。霜降与他,犹如自己的左膀右臂,他还不想损失自己的臂膀。
“师尊!”沈霁单膝跪下来,“小师妹体弱,耽误不得,弟子皮糙肉厚……”
“滚出去。”宫明月不耐烦打断他的话。
沈霁对重樱殷勤过度,宫明月心头隐隐腾起薄怒,薄怒中又掺杂着一丝自己不曾察觉的酸意。
沈霁担心重樱,也不敢顶撞宫明月,整个国师府,敢忤逆宫明月的,从来只有重樱。
宫明月对这个小徒弟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
沈霁一步回头,不甘不愿走出去。
宫明月垂眸看重樱,重樱亦在看他。
宫明月抬臂,越过她的肩头,在床头轻轻按一下。
“咔哒”一声过后,宫明月拉开小抽屉,取出一只雕花锦盒。盒子放着颗红『色』的丹丸,宫明月将其中一颗抵到重樱唇边。
重樱没什么力气,轻易被他掰开唇齿,丹丸“咕咚”滚入她的喉间,入口即化。
重樱急促喘着气,双唇微张,想要说什么。
“是能让你睡过去的好东西。”宫明月弯弯唇角,轻声安抚着,“樱樱乖,好好睡一觉,师父保证,不会让你有事。”
『药』大概有麻醉的作用,重樱的身体渐渐失去知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出手,紧紧抓住宫明月的袖子,五指用力,指尖泛着惨的颜『色』。
“七师姐,师父,七师姐……樱樱是大姑娘,师父……”她睁大双眼,嘴唇翕动,急切说着。
宫明月握住她的手,迫使她松开。
重樱的眼睛干涩得滚出泪水,倔强不肯闭上眼睛,用仅剩的力气,咬着双唇,借助双唇的刺痛保持清醒:“师父,师父,让……让七师姐来。”
她不知道宫明月会选择哪种法子来解毒,不论哪种法子,都是要在心口划一刀的,样必然要解开衣襟。
他若亲自动手,什么都会被他看去。
她总觉得这段剧情有点眼熟,原来是在这等着她。
重樱不怕身子被别的大夫看去,但怕被宫明月看去。
女主落水湿身后,被男主搂下腰都会激发男主的兽『性』,这要是被男主全看去,还不得兽『性』大发。
原书,生辰宴上千重樱落水被救,宫明月从此深植邪念。毕竟二人有师徒的义在,宫明月当过人,愿意遵守人族的道德和规则,忍着没有动千重樱。
蛇是欲的化身,欲越是压制,越是丛生。
宫明月压制着自己对千重樱的渴望,即便看清千重樱眼底的爱慕,始终没有越过二人之间的界线,直到某日国师府进刺客。
刺客对着宫明月『射』出毒针,千重樱想也没想,便飞身扑过去。
十九根毒针,一大半没入千重樱的身体。
宫明月抱着危在旦夕的千重樱,情急之下,躲入密室内,解开她的衣裳,用磁石将毒针一根根吸出。
千重樱身上的件衣裳,就好像世俗道德的一层禁锢。宫明月亲手撕破这层禁锢,昏黄的烛,柔软的榻,美人玉体横卧,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是全书的第一场床戏,一切都么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在此之前,千重樱对师父的爱而不得,宫明月对徒弟的欲念丛生,都像是一道可口的开胃小菜。
香艳,摄魂,越尝,越饿。
这场戏是开胃小菜后的正式大餐,『色』香味俱全,被吊足胃口的读者,吃得心满意足。
得偿所愿的男女主心满意足,餍足的读者心满意足,赚到订阅费的作者心满意足,只有重樱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密室初夜,是宫明月与千重樱正式成立恋人关系的开端,也是千重樱踏出万劫不复的第一步。
作茧自缚,不外乎如此。
宫明月用爱情,精心编织出一个牢笼,终生困着千重樱。
他的温柔蒙蔽她的双眼,他的宠溺堵住她的双耳,他的爱意缚住她的肢,他的身体让她沉沦。她逐渐成他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操』纵下,被剖心抽骨,永世得不到救赎。
不知道千重樱勘破真相的瞬间,是不是一如当初,将自己身心皆交付给宫明月时,般心甘情愿。
千重樱的一生,在重樱看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打破“千重樱”和宫明月的恋人关系,是改变千重樱命运的第一步。千重樱的悲剧,本就是伴随着这段畸形的师徒恋诞生的。
既然这件衣裳是千重樱和宫明月之间的禁锢,么,她永远也不会给宫明月亲手撕开这个禁锢的机会。
重樱抓着自己的衣襟,仰起头来,用仅存的微弱力气,断断续续,固执叫着一个字:“七师姐。”
宫七是医女,她的医术在整个天都城都排的上号,如不是这么多事情耽搁至今,她最初的计划也是借宫九的关系,得到宫七的帮助,解开蛊毒。
宫明月对上她祈求的目光。她的双唇在牙齿的咬合下,泛着殷红的血丝,双颊惨得如同罩一层霜雪。
宫明月不是第一次领略到她的倔强。
看似软软糯糯的小花,平时装得很无害,乖顺听话的表面下,藏着会扎人的刺。
不是将对手扎得鲜血横流,就是将自己扎得满身是伤。
他憋着股狠劲,想将她身上的刺都拔光,却又清楚,些扎人的刺是她赖以生存的基础。
没有它们,她会逐渐枯萎。
便也不是他的樱樱。
他的樱樱就该嚣张跋扈,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