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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秋儿来报,小红马的身上确检查出伤口,马『臀』上有一个小孔,应该是故意扎出来的。如证重樱的猜,那青年是故意驱马接近重樱的。
重樱着灵女的金手指这件事,辗转到后半夜才睡,翌日一早天『色』刚亮就醒,坐在床畔,冥苦。
春儿几个进来伺候,把春儿几个『摸』遍,除能在春儿身上看到的过去,其他人并无反应。
重樱不甘心,决定换其他人来试。们几个是丫头,人生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能刻入们骨子里的过去,怕是没多少。
要找个有故事的。
整个国师府里,认识的,且最有故事的,非宫九莫属。
宫九入府前的身份是杀手,十几岁的少年,其他人还在读书,他就已经手握杀人的剑,收割无数人头,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
宫九的故事,值得深挖。
宫九与宫七住在一块,宫七不待见重樱,重樱是能感觉到的,是以这些日子与宫九刻意保持着距离,免得讨宫七的嫌。
叫四婢在宫九的院子外面守半天,确认宫七出去后,趁机溜进宫九的住处。
正正的小庭院,栽满绿竹,刚踏进院子,重樱就被漫天的竹蜻蜓惊呆。
翠绿的竹蜻蜓,在天空上旋转,转半天,没有落下来的意。
重樱纳罕,寻常的竹蜻蜓,手一搓,飞上半空,转个几圈就下来,宫九的竹蜻蜓像是装上永动机。
差点忘,宫九有个爱好,就是做手工。做杀手前,他最大的愿望,是能成为街头的手工艺人。他做出来的东西,装上他做的机关,全国上下,独一份。
宫九坐在花树下,手里拿着个木头正在雕刻,重樱进来,他头不抬,嗤笑:“稀奇,小师妹这样的贵客,今天主动来我这里。”
他这是埋怨重樱这些日子不搭理他。
重樱在桌边坐下:“九师兄那日送来的山鸡我尝,好吃。”
宫九扭地哼一声。
重樱又道:“皇上命你重塑的灵女像,我今日出门见着,塑的真好。”
宫九终于抬头看:“等你当灵女,我你塑一个。”
“那敢情好呀,重樱先谢过九师兄。”重樱伸手趁机去抓他的手腕,“九师兄,我帮你。”
“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宫九触电一般,飞快地抽回手,俊秀白皙的面庞上,隐约腾起薄红,惊得连手中的刻刀掉在地上。
重樱没注意到他的反应。
看到宫九的过去。
铺天盖地的冰雪,少年杀手白衣染血,躺在雪地里。
他快死。鹅『毛』大雪簌簌往他眼中落去,是他看到的最后的颜『色』。
那是宫九的第二十桩任务——刺杀一名已经解甲归田的将军。
那位将军一生在战场杀敌,失去双腿后,回归朝堂,刚正不阿的『性』子遭文臣们排挤,一怒之下,辞官回归故里。他得罪过的官员,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少年提着剑,潜入将军的府邸。垂暮的老人早已猜到自己的命运,遣散家奴,坐在轮椅上坦等死。
那嗜血的修罗杀手,不知怎么生出济世的慈悲之心,弃剑离开,为付出的代价是整个组织的追杀。
宫九全身被刺三十六剑,追杀他的七名杀手,尽数毙命于他的剑下。他躺在大雪里,濒临死亡时,遇见宫七。
重樱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宫七,确切地来说,这是宫九眼中的宫七。
宫七素衣墨发,撑着一把青竹伞,踏着重重飞雪而来。宫九以为自己见到仙女,轻声问:“你是来渡我的吗?”
“我来渡你。”医者仁心,宫七顺着他的话,答道。
宫七确如自己所言,渡宫九。他一条命,他一个新身份。从以后,杀手林岚改名宫九,摇身一变,成宫明月的第九个弟子。
重樱心中默念着“林岚”这个名字。
“发什么呆!”宫九拿手在眼前晃,一张脸凑得非常近。
重樱惊异道:“你脸好红。”
“哪有!晒的,肯定是晒的!”
“我又没说什么,干嘛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
“你才做贼,看看你,手里拿着什么。”宫九从重樱手里抽走竹蜻蜓,一副占据道德至高点的气势。
重樱:“……”
那竹蜻蜓是随手抓的,就是研究宫九对它做什么。
“十姑娘!”春儿小跑着过来,看见宫九,施一礼,“见过九公子。”
重樱回神:“何事?”
“才小石头来传话,大人让你过去一趟。”春儿气喘吁吁道。
重樱跟着小石头,往客厅的走去,路上问小石头,宫明月叫过去做什么。小石头答道:“府里来一位贵客,指名道姓要见十姑娘您。”
重樱可不认识什么贵客。
整个天城,认识的人两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重樱踏进客厅,总算见到这位贵客的真面目。青年摇着折扇,一身锦衣华服,坐在椅子上,冲重樱微微一笑:“又见面,樱樱姑娘。”
重樱昨天才见过他,他就是街头非要将马赠予的那位年轻公子,昨日明没有告诉他名姓,今日他不但找上门来,还直接唤出的名字,果是有用心。
宫明月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淡淡道:“樱樱,这位是二皇子。”
重樱暗暗吃惊,上前福福身:“见过二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那二皇子起身,行至重樱身前,伸手扶。
重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二皇子道:“今日冒昧打扰,不知是否唐突佳人。昨日樱樱姑娘遗失一,正巧被我的手下捡到,特来登门亲自归还姑娘。”
重樱满腹狐疑,二皇子扬声说一句“进来”,一名黄衣侍女捧着托盘走到重樱面前。
二皇子掀开绸布,『露』出托盘内的荷包,惊得重樱后背陡沁出一层冷汗。
荷包里装着叫宫九砍断的脚链,一直被随身藏着,不大意将它落下,多半是这二皇子图谋不轨,从身上顺走的。
竟半点没有察觉。
二皇子拿起荷包:“归原主,樱樱姑娘收好,切莫再丢。”
重樱伸手去拿荷包,揣进腰间,眼睛却在偷瞄座上的宫明月。宫明月用杯盖轻划水面漂浮的茶叶,神『色』看不出异样。
重樱紧张得汗『毛』立起来。
不在这里多待片刻,道完谢就离开。二皇子笑『吟』『吟』的,没说什么话,只是告诉,他叫萧烈。
原书里连名字不曾出现过的路人甲。重樱快速回顾完剧情,下结论。
春儿在院子里等,见出来,抽出袖中帕子,替擦着额角的汗:“怎么流这么多汗,是二皇子为难您吗?”
“那倒是没有,就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重樱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春儿“噗嗤”一笑:“十姑娘真是单纯,二皇子那是看上您。”
重樱悚惊道:“我们才见过两面,他怎么就看上我?”
不是被这该死的小h文的女主光环闪瞎眼睛吧!
“奴婢是人说的,这二皇子是贵妃之子,自小聪敏机警,深得皇帝喜爱,皇帝有意在他和大皇子之间挑出一个立储。大皇子娶丞相家的千金做皇子妃,身后势力可不得,二皇子要赢得储位,得找一个更大的靠山才行。”
所以这是挑中嘛!
在外人眼中,是宫明月独宠的小徒弟,前途无量,他们两个的年纪,差的可以做父女,宫明月无妻无子,能娶上,可不就是傍上宫明月这位“岳父”么!
可谁能猜得到,宫明月只吃窝边草,才不便宜他们这些外人。
春儿又道:“二皇子身份高贵的确不错,将来做皇帝,嫁过去便是皇后,可宫里的生活又闷又无聊,十姑娘『性』子活泼,必是不喜欢的。依着奴婢瞧,未必是良人。马上就是十姑娘的生辰宴,十姑娘不妨多看看其他的青年才俊。”
重樱伸手去挠的痒痒肉:“死丫头,成天就着出嫁,不如先把你嫁。”
要是能靠出嫁,逃离宫明月的魔掌,重樱还真愿意嫁。问题是宫明月不许啊。
重樱与春儿一路打闹,忽闻前有哭声传来,二人停下来,拨开花丛。两名侍女站在树下,对着一个空鸟笼抹眼泪。
侍女脸庞稚嫩,年岁不大,哭得双眼通红,天塌似的。
重樱打发春儿去问发生什么事,那两名侍女一见是,扑过来,跪在面前喊救命。
为救四婢的『性』命,挨宫明月两鞭子的事迹传遍整个国师府,现在所有人知道是那能救命的活菩萨。
重樱细问们缘故。
们边哭边将事情原委道来。
原来宫明月得一只好看的雀儿,养得极为金贵,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还着专人照看。们两个就是照看那只雀儿的。
那雀儿平时乖巧无比,打开笼子不见飞出去,们今日雀儿喂食时,未曾注意,哪知雀儿扑着翅膀,头不回地飞走。们两个又没有翅膀,根本追不上,弄丢国师大人的雀儿,这下子们必定『性』命不保,才急得啼哭不止。
“十姑娘,您心善,求求您,救救奴婢们!”
“你们先起来,我办。”重樱扶们起来。们稀里哗啦哭着,哭得脑壳疼,记不起正事。
嘤嘤嘤还有这样的效果,下回宫明月原形毕『露』时,不如试试能不能把他嘤嘤嘤成个糊涂蛋。
重樱正着曹『操』,那厢曹『操』就到。
“出何事?”宫明月的声音陡在重樱身后响起,吓重樱一大跳。
“参见国师大人。”其他人赶紧跪下来行礼。
宫明月抬眸,入目就是空『荡』『荡』的鸟笼,顿时神『色』一沉。
重樱就怕他大手一挥,叫人把两个女孩子拉出去砍,连忙蹦到他身前,吸引他的注意力:“师父!”
宫明月并不买账,沉声喝问:“我的雀儿呢?”
“飞、飞走。”侍女垂着脑袋,结结巴巴答道。
“飞便飞,等它累,自己飞回来的。”重樱抢在宫明月下令之前,半是祈求,半是劝慰地开口,“就算锁得住它的双脚,锁不住它的心,那雀儿喜欢自由,师父不若放它自由。”
宫明月定定与对视,突勾唇一笑,扬袖轻挥:“若我偏要锁住它的双脚呢?”
从他袖中飞出一团黑影,影子化作雄鹰,张开翅膀,冲天而起,长唳一声过后,没入云霄。
重樱正惊疑不定,抬头望见那消失的黑鹰去而复返,从云头俯冲而下,双爪中扣着一团五彩斑斓的『毛』球。
宫明月手掌朝上,黑鹰将『毛』球扔进他掌中,重樱这才看清,那五彩斑斓的是只雀儿。
雀儿脑袋垂下,翅膀耷拉着,全无半点声息。
重樱心尖一凛,震惊道:“它、它死?”
宫明月掌中柔光亮起,片刻后,那一动不动的雀儿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停留在他的掌中,茫四顾。
“你看,就算它广阔的天空,它最终还是回到我的掌中。”
宫明月话音刚落,雀儿惊得扑着翅膀欲飞离他的掌心,却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它锁在这寸之地,任由它如何折腾,始终困在他的掌中。
重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