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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斗转星移,一日转眼即逝,过去的日子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浪,在新的一天开始时,都将成为过去。
除夕日,皇宫并没有大摆筵席与百官同乐,只有简玉衡夫妇,简玉轩与临风公主,还有太后五人如寻常人家一般围在一起吃饭。
这是,萧太后要求的。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着实不想他们兄弟倒戈相向,今日,她是想做和事佬。
“轩儿,衡儿,你们是手足兄弟,同是我的儿子,过去的都过去了,母后希望你们两人,能够放下前嫌。如今,你们分隔两地,聚少离多,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应当多珍惜眼前才是。”
“母后说的是。”简玉轩率先应道,倒了杯酒与简玉衡说道:“以前,是我被权利一时冲昏了头脑,这半年来我也深深的在反省。”
“皇兄言重了。”简玉衡跟着举杯,道:“谁没糊涂之时,朕并未怪过皇兄,倒是朕把你发配边疆受苦半年,你可别怨朕才好。”
“怎会?”简玉轩一声轻笑,两人就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如多年前般兄友弟恭的。
不管他们是真情还是假义,萧太后都勉强有些欣慰。
苏浅婼与淳于汐互视一眼,微笑颔首。
难得有一次的宫宴,是平安度过的,无风无浪。
明日还要大婚,简玉轩他们没有多留,早早便回去做准备了。
待他们走后,简玉衡与苏浅婼跟着起身告辞,萧太后出声道:“哀家知道,你们并未放下心结。前两日,轩儿来过,哀家跟他说,若有一天你们真的动起手来,哀家希望,他能手下留情。今日,哀家与你说的也一样。”
“母后。”简玉衡道:“父皇临终前给过一道圣旨了,我定留他一命。母后,你的这个儿子,暗地里到底做了不少事,您对他的期望,别太高了。”
苏浅婼神色闪烁了下,慢慢开口:“母后,孩子,他认吗?”
一顿饭下来,萧太后对孩子的事决然不提,苏浅婼倒是有些好奇,他们想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他有认。”萧太后顿了下,接着道:“临风公主本是想把孩子接去临风国,可哀家拒绝了。”
说话间,她走到软榻上落座,有些头疼地扶额:“他能叫孩子这么折腾,又怎能善待孩子呢?但再怎么说,都是哀家的孙子,也当是给哀家做个伴,便想着留下。”
她放下手,对简玉衡认真说道:“你放心,母后定不会叫这孩子给你添麻烦。”
“母后言重了。”简玉衡神色平静的说道:“孩子是无辜的,我清楚。再则我们也欠了他母亲人情,若是日后孩子有什么需要,母后但说无妨。”
“晓得你心怀仁义。”萧太后轻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吧,明日还有得忙。”
“那母后好好休息。”
简玉衡与苏浅婼一同离开。
坤宁宫。
苏浅婼将饰品退去,头发随意地撒在肩上,回过头对简玉衡道:“对了,御鲮呢?不是说好了一起吗?方才母后问起,你说他有事耽搁了,到底什么事,能在大年夜的时候耽搁?”
方才简玉轩在,她不好多问,如今回来,身为嫂子,她还是得关心一下。
简玉衡懒懒地靠着床,漫不经心的说:“我让他叫人去追击蓝欣,迷惑简玉轩。他是自己跑去了,事情就这么给我丢着了,今日一早,留下一封信,鬼影子都没看到。”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苏浅婼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我说你怎么今天一整天都窝在御书房,那么多事,原来是御鲮跑了啊!你要跟我说,我帮你处理啊!”
“你这两天也没闲着。”简玉衡将她拉到怀里,“简玉轩的婚事把你折腾怀了,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琐事,为夫怎好还叫你两头奔波?”
说话间,他叹了口气:“就是,有些担心御鲮,他太沉不住气了,万一那人真是蓝苓,他将她暴露出来,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不要紧,就怕,简玉轩伺机报复蓝苓,算计御鲮。”
苏浅婼靠在他怀里,心里何尝不是担心这个:“那,让人把他拎回来吧。”
“都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明日吧,明日他要还不回来,我就叫人去找找。”
……
大年夜,定京城一夜华灯不熄,但定京城外,却有些昏暗,感觉与之相处在两个世界一般。
一抹蓝衣身影静静处在山头,听着身后人禀告说:“大小姐已与贤王的人一同返回蓝家了。”
她轻颔首,并未答话,身后人很快便离去了。
风吹起她的青丝,乱了她的眉眼,她望着山下,思绪惆怅。
“宫长骜,你这份人情,我定会还的。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去找你那帮弟兄,我会替你照顾他们的,但是你这一生心血,我恐怕要给你毁了,我不可能带着他们烧杀抢掠的,但是呢,一定会叫他们吃好穿好,会过得很好,你安心吧。”
真叫苏浅婼他们猜对了,蓝苓没死。
当日她气息全无,是暂时呈现出假死状态,后来奚月洛把她救回来了。得知宫长骜为救她而死,她很内疚,甚至怨过奚月洛,更怨自己生前都没跟宫长骜好好说过话,一句道别都没有。
当她冷静下来后,她又求奚月洛,不要跟任何人说她还活着,她想,就此消失在大家视线里好了。
经历这一次生死,她知道,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挺痛苦的。
拒绝了一个爱她的人,终是后悔万分。
她不想再执着太多,她想为苏浅婼做最后一件事,弥补她诈死带给她的难受。
当日恰好碰到蓝欣与简玉轩的人在说话,所以她决定代替蓝欣,先通知苏浅婼,让他们做局。
得手后再与蓝欣交替,她成功脱身。
她跟蓝欣说,这也是蓝欣对苏浅婼造成伤害的弥补,故而蓝欣同意了。
处理完了,也该走了,最后看一眼这繁华的定京城,以后,她不会再来了。
“再见,后会无期。”她决然转身,身影在月光下拉开,四周传来虫鸣声,还有一道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猛地放眼望去,只见丛林中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月光撒在他俊郎的容颜上,点亮他的眼眸,透着几许温柔。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蓝苓怔怔的看着他,情绪万分复杂。
他怎么会在这?莫非,真发现了什么?
“你要去哪?”
简御鲮在离她三尺之距时停下,他找了她一天了,要不是恰好碰到蓝家的人,他都不知道她在这。
“回蓝家。”说罢,蓝苓与他擦肩而过,目光再无半分波澜。
简御鲮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迫使她站住脚步,侧过头看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看到了他眼眸一丝慌乱。
“别回蓝家。”
他现在一听蓝家就慌,因为之前蓝苓就是不听苏浅婼的话,执意回蓝家,这才险些丧命。好不容易化险为夷,他说什么,都不会叫她回哪个虎狼窝。
“蓝苓,别闹了,跟我回去吧。”
“简御鲮。”蓝苓将他的手甩开,晓得是装不下去了,只好把话摊开来说:“我这条命,是宫长骜拿命换回来的,所以他的那帮兄弟,我有责任去照顾。经历了这么多,我想通了很多,简御鲮,我承认我爱过你,但现在,我想我已经放下了。我知道,你不过是觉得愧疚罢了,你喜欢的,从来都是春锦,而我,从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好好对她吧,她也是个好姑娘。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优柔寡断,好好协助你的皇兄,待天下稳定,有缘,我们江湖见。”
是……你的皇兄。
她不再喊简玉衡做皇兄了,她终是稳重了许多,不再嬉闹,看待他的目光,也平静了许多。
隐约中,好像有什么失去了。
他愣愣的看着她,她抽回手,不带一丝留恋,一步步离去。
夜色阑珊,灯火渐暗,黎明破晓时,他的身影适才出现在定京城中。脑海挥之不去的,是她那冷静的神色,是她的话。
终于,终于她不再缠着他了,她放过他了,可他却没有半分欣喜。
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她那得意的笑声,可是回头看身后人来人往,她终是没有跟上来了。
“鲮王,可总算找到你了。”弦笙大步朝他走来,简御鲮一夜未眠,眼睛都是红的,声音略带沙哑:“皇兄找我有事?”
“贤王的婚礼快开始了,皇上让我出来找您回去。”
“哦。”简御鲮颔首,又望了一眼身后。
也罢,或许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谈儿女情长吧。
宫里,一切事物准备就绪,苏浅婼正跟简玉衡说着什么,简御鲮这满眼通红的走进来可把他们夫妻俩吓了一跳。
“御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没干嘛啊!”简御鲮随口应道,简玉衡张了张薄唇,本想说什么,最后只好改口道:“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简御鲮忙道:“皇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