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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篱被黎悠然带过来见黎衡远的时候,徐落也在。
黎衡远一开始没有认出东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自家女儿牵在一起的手,他只能慢声慢气地说道:“不给爸爸介绍一下吗?”
黎悠然这才松开东篱的手,走到徐落身边:“老妈,老爸记性没你好呀。”
想当初,徐落可是自己就认出了东篱的。
黎衡远听了她这句话,便重新抬眼认真地打量起东篱。东篱原本就现在背光的地方,他往黎衡远那边走了一步,黎衡远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
东篱和他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黎叔叔。”
黎衡远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徐落,他的爱妻,却叫她脸色平常,甚至还带着笑意看着东篱,很是喜欢的样子。
徐落这才反应过来:“怪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徐落自然知道黎衡远心里在想着什么的。她俯身拍了拍黎衡远的手背:“白笙说得对,上一辈的事,不应该影响他们这一辈的感情。”
黎衡远这才重新转过头,看着还被晾在一边的东篱,声音有些哽咽:“好……好孩子……你们是天注定的缘分。”
徐落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所以她又怎么能阻止得到这对有情/人?
“很久很久没见到黎叔叔了。”东篱反握住他的手:“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病房看您,我应该早点回来找你们的。”
黎悠然吐了吐舌头:“反正你的青梅竹马,刚好有人接替,有什么好找的。”
原本还一脸温情,打算走感情路线的东篱瞬间破功:“咳咳……所以那是妹妹,你是爱人呀。”
黎悠然嘴角微微扬起,嘴巴却还是没有绕过他:“哥哥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东篱:“………………”
我是谁?
我在哪?
我的老丈人会不会从床上跳起来打我?
“阿姨你看她。”东篱耍赖搬救兵。
而徐落已经处于那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状态了。她侧身捏了捏黎悠然的脸:“不要欺负人家老实人,仗着自己伶牙俐齿的。”
黎悠然瞪大了眼睛:“…………”
这才几天啊,我妈就被收买了?
黎衡远看着他们的互动,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自家妻子对白笙一家的心结他是知道的,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兜兜转转地,让两家人又走到了一起。
黎衡远忽然道:“我可以……和东篱单独聊一聊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徐落的。
其他人不知道,可是徐落却很清楚,他是要问白笙和东堇的一些事。
这几天看着黎悠然和东篱那么开心,徐落早就放下了许多。她顺了顺女儿的长发:“那我们先出去?”
黎悠然挑眉:“这就有悄悄话说啦?我感觉我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说悄悄话怎么了。”东篱学她吐了吐舌头,收到了某人的一个白眼。
等到徐落和黎悠然出了门,东篱这才脸皮笑容,主动地坐到了黎衡远身边:“黎叔叔,您想问什么?”
黎衡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
“很凑巧,在来上海之前,我妈刚好说了一些事。”东篱顿了顿:“小然和我姐的一些事。”
黎衡远蓦地拽住了床单:“是啊……小然和东堇……”
黎衡远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神逐渐空洞,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东篱先开口了:“我姐她,很好,已经结婚怀孕了,预产期是明年五六月。”
“是啊,你们都长大了。”黎衡远感慨道:“我当初见到东堇的时候,虽然她已经初中了,可是却像营养不良一样,一直小小的。”
黎衡远比了个大约地高度:“当时阿宇才要去幼儿园,转眼间,你们都这么大了。”
东篱:“叔叔……”
“你知道君儿为什么改名为悠然吗?”黎衡远忽然打断他的话:“她当时其实已经忘记你了。”
“大概是……”东篱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当时她听到那句诗句吧,然后就一直念叨着要改名字……”
一开始东篱真的认为黎悠然是为了他才改名字的,后来发现,黎悠然早就把他忘记了。他以为,应该改名字就和他无关了,直到他想起了离开上海前一天,他们的对话。
所以东篱庆幸,庆幸他们分离了,若是连最后一面的场景都能忘却,难道这不就是“朋友”二字吗?
可是他又觉得最幸运的是,他们还能重逢,所以他喜欢的,不是小时候一口一个东篱哥哥的君儿,而且当时对他任性不屑的小安吉。
“所以东篱。”黎衡远握住了他的手:“在小然没有想起那段记忆之前,不要和她提起好吗?”
“我的女儿,我真的很了解。一旦她知道了,她连面对你都会觉得愧疚。”黎衡远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可以说叔叔自私,但是叔叔真的希望小然可以永远不要知道那件事情。”
“黎叔叔,其实我心里比你更纠结。”东篱扯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我也清楚小然的性格,我也怕她知道后会离开我,可是……”
东篱说着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后才继续道:“可是,她上次想到我姐,她就差点难受得窒息;再上上次看到我姐,就晕过去了。”
“叔叔,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东篱道:“这就是创伤,她有后遗症,她知道她和我姐之间的问题。我想让她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即使我害怕她会离开我,我也想让她可以正常的生活。”
黎衡远没想到东篱最后是这样的想法,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会离开他,便开始哽咽的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认同他的观点。
“我姐这次本来也想过来看看您的。”东篱忽然又道:“但是怕刺激到小然,她还说,她什么事也没有,你们不要活在自责中。”
黎衡远刹那间,泪水便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