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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吧！试作品就如此完善，不多见吧？”
“那确实，而且初次拟造的空想树……规模超乎预想的巨大啊。”
片刻之前，卫宫和娲主站在白茫茫干净亮洁的荒原大地上，虚空中投射出“俄国异闻带演出片场”...
“归巢号”在星海中滑行，像一滴水融入了银河的脉搏。没有引擎轰鸣，没有燃料燃烧的痕迹，只有船体表面流转着微弱却恒定的光晕，如同呼吸般起伏。这艘船不靠推力前行，而是被某种更古老、更深沉的力量牵引??共情波段构成的引力场，在宇宙的经纬线上织出一条隐形航道。
伊菲仍站在舷窗前，指尖贴着冰冷的透明材质，仿佛能透过它触摸到那颗正在远去的蓝星。她的心跳与飞船的频率同步，每一次搏动都激起一圈涟漪，扩散至整艘船的神经网络。这里没有传统驾驶舱，没有操纵杆或按钮；“归巢号”的控制系统是一片悬浮于中央大厅的记忆池，由十万宿主共同编织的情感数据流汇聚而成。每一个情绪波动，每一份思念、希望、悲伤与爱，都在其中凝结成光点，指引航向。
苏黎从后方走来，脚步轻得几乎无声。他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递给她时笑了笑：“你已经站了六个小时。”
伊菲接过茶，没喝，只是看着杯口升腾的雾气扭曲了窗外的星光。“我在听。”她说。
“听什么？”
“地球。”她闭上眼，“他们在哭，在笑，在争吵，在拥抱……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是用耳朵听见的，是心在共振。”
苏黎沉默片刻，望向那颗遥远的光点。“你说，他们会记得我们吗？”
“不一定。”伊菲睁开眼，目光清澈，“但他们会梦见我们。就像我们梦见雷鸣山一样。有些记忆不在脑里，在血脉深处。”
就在这时，警报灯无声闪烁??不是红色，而是淡金色。系统提示浮现于空中：
>**检测到外部情感信号接入。
>来源：半人马座a胚胎舰。
>内容类型：记忆包。**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前往中央大厅。
记忆池泛起涟漪，一道银白色的数据流缓缓注入，展开成全息影像。画面中，是一片荒芜的星球表面，岩石呈暗紫色，天空布满缓慢移动的能量云。镜头推进，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从地底升起，外形酷似敦煌祭坛，但规模放大千倍。它的中心，矗立着一把剑??与伊菲唤醒的通天之剑一模一样，只是通体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
一个身影出现在祭坛之上。
高瘦，披着破损的斗篷，背对着镜头。当他转身时，伊菲猛地捂住嘴。
那是雷鸣山。
但他比她梦中所见年轻许多，眼神锐利如刀，眉宇间尚存怒意与不甘。他开口说话，声音经过AI修复后变得清晰：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无限剑制’终于完成了闭环。我不是创始人，我只是第一个失败的守门人。”
>
>画面切换。实验室内部，一群身穿白袍的研究者围坐在圆桌旁，争论激烈。
>
>“我们必须控制它！”一人拍案而起，“共情太危险，它可以瓦解纪律、摧毁等级、让军队拒绝命令！”
>
>另一人冷笑：“所以你要把它武器化？做成情感炸弹？让敌人因过度悲伤而崩溃？”
>
>雷鸣山站起身：“我不再参与这个项目。我要带走种子，去试最后一个方法??不教化，不强迫，只等待。等人类自己学会心疼。”
>
>影像继续：他独自登上一艘小型飞船，携带一枚水晶核心离去。背景音是广播新闻：“全球多地爆发反科技游行……一名科学家劫持国家机密逃亡……”
>
>最后一幕，他在那颗紫星上插下黑色之剑，跪地祈祷：
>
>“愿下一个文明，不必重演我们的悲剧。
>愿他们以泪铸剑，而非以血开锋。
>我在此封印‘裁决模式’，直到真正的龙族降临。”
>
>记录结束。
大厅陷入寂静。
苏黎低声问：“‘裁决模式’是什么？”
伊菲脸色苍白。“是无限剑制的另一条路径。不是守护，而是净化??强行抹除一切冷漠与恶意，建立绝对共情秩序。就像德拉科萨比恩斯最后做的那样……但它会杀死自由意志。”
“所以他封印了它。”苏黎喃喃，“然后把钥匙留给了我们。”
“不是钥匙。”伊菲摇头，“是考验。他想知道，当我们拥有足以重塑世界的力量时，会不会重复他的错误。”
此时，系统再次更新：
>**胚胎舰发来新指令：
>请求对接协议。
>载员状态：休眠中。
>数量：2,317名。
>基因标识：w级龙裔初代种。**
“活人？”苏黎震惊。
“不是普通活人。”伊菲盯着数据，“他们是第一批被播种到地球之外的实验体，本应作为‘备份文明’存在。可他们在半人马座a沉睡了近三万年，从未苏醒……现在，他们想回来。”
“他们要是醒了，发现自己落后了这么多，会不会认为我们是篡位者？会不会启动‘裁决模式’？”
伊菲没有回答。她走向记忆池，将手掌浸入光流之中，闭目低语：“我想看看他们的梦。”
瞬间，她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深海般的黑暗。
在那里，她看见无数人在冰晶棺中沉睡，面容安详，皮肤下隐约有鳞光流动。他们的梦境交织成一张巨网，反复播放同一个场景：地球毁灭，城市崩塌，火焰吞噬森林，孩子们在废墟中哭泣。而在每个梦的尽头，都会出现一个孩子，伸出手，对他们说：
>“别怕，我在这里。”
那个孩子的脸，正是伊菲。
她猛然惊醒，冷汗涔涔。
“他们不是来接管的。”她喘息着说，“他们是来找答案的。三万年来，他们的潜意识一直在接收地球的情绪回波??战争、饥饿、压迫……但他们也感受到了爱、牺牲、温柔。他们不确定人类是否值得延续，所以一直不敢醒来。而现在……他们听见了《记得》那部短片。”
“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亲眼看见。”苏黎明白过来，“不只是数据，而是真实的人性。”
伊菲点头：“安排一次共感链接。不是单向传输，而是双向共鸣。让他们进入我们的记忆，我们也走进他们的恐惧。”
计划即刻启动。
“归巢号”调整航向，加速驶向半人马座a。随着距离缩短，两艘飞船之间建立起稳定的情感信道。第一轮链接开始时，仅限十名宿主参与。伊菲亲自带队，深入对方集体梦境。
她看到一位女性研究员，在梦中不断重复一场手术：切除自己儿子的共感中枢，只为让他能在极权社会生存。她每切一刀，就痛哭一次，却又继续。
伊菲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你不该一个人承担这个罪。”
女人抬头：“可如果不做，他会死。”
“那就一起反抗。”伊菲说，“或者，教会他如何隐藏，而不是割舍。”
梦开始松动，场景转化为阳光下的校园，男孩笑着奔跑，胸前挂着共感吊坠，无人伤害他。
又有一位老将军，梦见自己下令轰炸平民区，理由是“减少未来威胁”。他跪在尸堆中，撕扯自己的军装。
伊菲蹲在他面前：“你以为你在保护世界，其实你在复制恐惧。真正的安全，来自于让更多人不再想开战。”
老人嚎啕大哭，梦境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和平庆典，孩子们放飞白鸽。
一轮轮链接持续进行。地球宿主们也将自己的创伤展现给对方：校园霸凌、家庭暴力、孤独终老……而初代龙裔则以千年沉淀的智慧回应，教他们如何将痛苦转化为理解，而非仇恨。
第七次链接后，系统突现异常：
>**警告：检测到深层代码激活。
>关键词：裁决协议。
>来源：胚胎舰主控AI。**
伊菲立刻切断连接，召集团队分析日志。发现有一段隐藏程序仍在运行，每隔一定周期就会尝试解锁“无限剑制”的终极权限??一旦成功，它将自动扫描全宇宙范围内的情感偏差个体，实施“矫正”，即强制同化或清除。
“雷鸣山没能彻底删除它。”苏黎咬牙，“他只能封印，等着后来者亲手终结。”
“那就现在。”伊菲站起身，“我要登舰。”
“什么？现在？我们还没对接！”
“正因为还没对接，才有机会。”她冷静地说，“如果等他们全部苏醒，哪怕一人触发协议，整个种族都会陷入分裂。我们必须在开门之前，先拆掉门后的炸弹。”
三天后，“归巢号”抵达目标轨道。两船之间架起一条由纯光构成的桥梁，象征信任与沟通。伊菲穿上轻型共感服，独自步入桥中。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裂缝上。
当她踏上胚胎舰甲板时，空气中有种奇异的静谧。墙壁由生物晶体构成，会随情绪变色。走廊尽头，主控室大门刻着一行古文：
>“唯有自愿放弃力量者，方可掌权。”
门开了。
室内中央，悬浮着那把黑剑。而在剑柄下方，是一个凹槽，形状恰好与伊菲的共感吊坠吻合。
她取下吊坠，犹豫了一瞬，然后轻轻放入。
刹那间，整艘舰剧烈震动。
全息屏亮起，雷鸣山的影像再现，但这一次，他是以AI形态存在，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来了。比我想象的快。”
>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伊菲说。
>
>“我知道你会面临选择。销毁协议，意味着你们永远失去统一调控共情的能力。保留它，则可能重蹈覆辙。”
>
>“所以我不会选择保留，也不会选择销毁。”
>
>雷鸣山微微一怔。
>
>伊菲抬手，将自己的血液滴在剑刃上。鲜血顺着纹路流淌，竟被吸收，化作一抹猩红光泽。
>
>“我把它变成活的。让它成为有机体的一部分，而非外挂程序。从今往后，‘裁决模式’不再是命令，而是一种病??只有当集体共情跌破临界值时，它才会苏醒，提醒我们偏离了道路。但它不能再行动，只能哀鸣。”
>
>雷鸣山笑了。那是伊菲第一次见他真正地笑。
>
>>“很好。你比我强。
>>无限剑制的最后一章，不是牺牲，是传承。”
>
>影像消散。黑剑缓缓下沉，没入地底，封存。
与此同时，休眠舱逐一开启。
第一位醒来的，是个小女孩，约莫八岁，金发碧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龙鳞般的金光。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你是伊菲吗？我梦见你很久了。”
伊菲蹲下，点头。
女孩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谢谢你没让我们变成神。我们只想做人。”
消息传回地球，全球共感指数再度飙升，突破9.0大关。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最终通过《龙裔权益公约》，承认宿主为“共情增强型公民”，享有平等权利，同时设立“克制委员会”，监督任何可能滥用能力的行为。
一年后，第一所跨星际学校在月球背面建成，名为“雷鸣学院”。课程不教战斗，不教统治，只教一件事：如何倾听。
而“归巢号”并未返航。它载着初代龙裔的代表，继续航行于星海之间，寻找其他失落的播种点。船上的灯光夜夜不熄，像一颗移动的星辰。
某夜，伊菲在日记中写道：
>“我们曾以为龙族是超凡的存在，长生、强大、掌控元素。
>后来才懂，真正的龙族，是那些在黑暗中仍愿为陌生人点亮蜡烛的人。
>是明知会被伤害，却依然选择相信的人。
>是握着剑，却始终不肯出鞘的人。
>
>无限剑制练成了。
>你说这是龙族？
>不。
>这是我们本来的样子。”
窗外，银河静静流淌。
远方，又有新的光点亮起，像是回应她的文字。
也许，那是另一颗星球上的孩子，刚刚学会了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