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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顾漫漫慌乱的道歉，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她捂着脸往外走，却不小心拐弯的时候撞上了人，抬眸看向那人的那一刻，她所有道歉的声音都消失了。
声音卡在喉咙里，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脸，从没感觉脸那么发烫、心里那么难过过。
她从沈擎夜的眼神中看到难以置信，还看到他眉头蹙起，从他瞳孔的倒影中，她看到一个畏缩的像老鼠一样的自己。
就好像自己所有的丑陋都袒露在对方眼前，那一刻，她居然生出了想死的念头。
“对不起！”
她慌乱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脚步凌乱的往前走，她多么怕沈擎夜会拉住她，拽着她的手问她，可是幸好他没有。
顾漫漫逃也似的回到别墅，跑到卧室的浴室里，她搓洗着自己的脸，用昂贵的面膜敷脸，从前没有用过的化妆品现在她一股脑的都用在自己脸上、脖子上。
可是忽然间她目光停留在水池子里掉落的头发上，昨晚上看的时候这里明明没有那么多头发，今天早上她洗了个头发准备去公司去见凌晏尘，结果，水池子里掉落的头发却那么多。
她颤巍巍的拨弄自己的头发，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的头发原本很多的，可是现在居然变得稀疏了好多。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洗尽铅华的脸，但是顾漫漫却慌张的摸着自己的脸，她手在发颤，就像是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她。
她、她怎么会长皱纹了。
她眼角和眼窝都长了皱纹，脸颊上浮现了以前从来没有的斑点，甚至连脖子上的颈纹也变得比以前深，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过这一点？
凌晏尘呢？他有没有发现这一点？从前他们说好一起慢慢变老的，可是她怎么先一步变老了？
是因为那个药剂吗。
顾漫漫不是没见过被病痛折磨的病人，他们往往长年累月的承受着病痛的折磨，长的也比同龄人要憔悴、要老。
可是真到自己也成为病人的这一天，她发现自己完全承受不了。
她能忍受疼痛，可是却无法忍受自己变丑。
“不可以！”
她嘶吼，眼睛发红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可是镜子里的人似乎在嘲笑愤怒的她，有个声音在说，“你看，你现在多难看啊，要是让他看到你这幅模样，你会不会比死还要难受？”
顾漫漫害怕、恐惧，拼命的拿化妆品砸镜子里的人。
“你闭嘴！”
她低吼着。
镜子发出破碎的撞击声，她难堪的捂住脸。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从床上的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看到来电人的那一刻，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从手机屏幕上倒影出的人有多丑陋啊！
铃声还在继续响，她手指划到了挂断的按钮上，可是迟迟不肯按下去，最终她狠狠闭了闭眼。
“喂。”
手机那头是一阵沉默。
许久才出来声音，低沉，“漫漫，你怎么了？”
顾漫漫坐在浴室的地上，倚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听到手机里传出来他的一声‘怎么了’，她仰着头压抑着声音捂着嘴流泪。
神啊，她从来没有害过人，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阖了阖眸子，压抑住颤抖的声音，让自己平静的说话，“没有，我没怎么，就是刚睡醒，可能着凉了，嗓子有些不舒服。”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手机那头，凌晏尘已经在会议室里约见了jas医生，听到顾漫漫传来的声音，他抿了抿唇。
将手机话筒扣住，他抬眸看向面前的丹麦医生，用英语诉说歉意，“抱歉，我的妻子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恐怕不能做检查了。”
对方理解的点头，“没关系，我们可以下次再约。”
“恩，谢谢。”
凌晏尘差刘昊将jas医生送走，等做完这些事，他从椅子上拿走西服挂在手臂上，边走边说，“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回去。”
“别……”
她嗓子有些沙哑，发白的手指捏紧手机，她现在这幅模样怎么能让他看到。
仰起头，将眼泪逼回去，她低声，笑了，“我没事，你不要小题大做，我待会就找王姨要感冒药，你忙你的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是，好好的工作。”
咬了咬下嘴唇，将胸腔里快要蓬勃而出的难过和悲伤狠狠的压下去，她捏紧手机，压的自己声音都变了形，“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熬夜到那么晚，工作、工作是永远都忙不完的啊，如果你把自己身子忙垮了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对了！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要一直好好的活着，要看着他们长大。”
“顾衍菱说再过几天他们就四岁了，时间过的好快啊……以后他们会长成十四岁的少年少女，然后二十四岁结婚，三十四岁或许还有孩子了，四十四岁的时候……”
“四十四的时候……到时候你会成为白发的老爷爷了，我突然好想看你变成老爷爷的模样，你一定是最帅、最帅的老爷爷……”
说到最后，顾漫漫几乎泣不成声，手机早就滑落在地上，她早就按了挂断的键，这些话她没有说给他听，却……拼命的咬着自己的手背，咬的手背发红。
她感觉自己说出去每句话时心如刀绞，一想到自己也许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想到他会一个人慢慢的变老，她真的、真的好不舍啊！
她想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想陪着他慢慢变老，哪怕她会变得白发苍苍，哪怕自己脸上长满周围，哪怕身体不再健康，可是她就是想和他一起慢慢的变老。
他不是浪漫的人，她也不是，他们之间最浪漫的事，就是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她却做不到。
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凌晏尘身子僵直在原地，他修长的手指摩磋着手机界面，就定格在接听的画面上。
凌晏尘一夜未归。
第二天.
顾漫漫红肿着眼皮起床，她愣怔怔的望着身旁冰冷的床位，这才想起昨天自从通过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没有再打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