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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州城下烽火连天，夜袭的喊杀声随着风隐约飘入耳中。
柴安与汉子饮酒谈笑，言语间的试探你来我往步步杀机，江湖险恶，谁也不敢保证豪爽外表有什么样的居心。
“看兄弟的车队，应该是走商之人，如今兵荒马乱买卖可好？”
“自然算不得好，但也聊胜于无，倒是兄长麾下这些人精壮干练必能在乱世有一番作为。”
“说笑了，我们也只是做些搬搬抬抬的活，不像兄弟你，一看就是读书人。”
“手无缚鸡之力，可活不久。”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彼此对视，忽得又大笑起来，彼此的试探已经能摸出一部分深浅，点到为止根本没有继续的意义。
枯枝啪啪作响，被火苗很快覆盖。
“来，干。”
灌酒招数。
柴安微微一笑来者不拒，喝过一轮汉子见柴安面不改色，无奈放弃。
“兄弟这酒量实在了得。”
“还好，差不多千杯不醉吧。”
柴安面上平静，可话语略带娟狂，汉子眼底有一抹笑意，灌酒还是有作用的。
“多嘴问一句，兄弟做什么买卖？”
“什么都做，我与旁人做买卖不同，有一套完全相反的买卖方式，可以说令官府与百姓都能满意，这也是我一直能走南闯北的底气。”
“哦，不知能否说来听听，也让为兄长长见识。”
柴安看到汉子眼底的光芒，故意张嘴打嗝，一口酒气差点熏退汉子，他刚要说话，忽然耳朵一动，立刻闭口不言，自在李纲主持下与扈三娘成亲，两人洞房之夜过后就一直按照那本扈三娘的古籍开始了双修之法，虽然战力与往昔没什么太大提高，可耳聪目明着实惊人了些。
汉子疑惑地盯着柴安，正要询问怎么不说了，突然转身接住了箭矢，手掌用力直接捏断随后低喝道：“那些崽子又来了，动手。”
汉子麾下的人应声而动，刀剑齐出，迎上从黑暗中冲出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个个武艺高强，出手之间没有丝毫的花哨，尽是杀人手段。
方才与自己谈笑的汉子冲向黑衣人，双手开阖有千钧之力，震开两人后挥拳打向了前方的黑衣人，那人长刀挥动格挡开汉子的拳头，而后身法精妙绕至后方，刀光乍闪扑向后脑。
汉子不慌不忙，内劲灌注衣袖，猛地转身横扫过去，衣袖坚如钢铁，以迅雷之势震开刀锋而后击在胸口。
噗
持刀的黑衣人倒飞出去，脸上的面罩也在跌落地面时掉下，柴安瞳孔一缩，那人他认识，是江州捕快王定！
那个坚守正义的木头。
柴安定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王定果然还是那个不知变通的人，明知不敌还是义无反顾的杀向汉子，他的刀法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比之汉子还是差了太多，三招过后又被击飞，这一次他的肋骨出现断裂，刀法从连绵出现迟滞，在汉子的追击下危机重重。
一名黑衣人见状冲过来相助，可被汉子探手锁住喉咙拧断而死。
“好厉害，以王定目前的情况绝对撑不过两招。”王进在柴安耳边低语，对那个汉子的身份也起了好奇。
仿佛在印证王进的话，王定手中的刀被拍断，身子也被汉子单手举起，生死就在一瞬间。
“进哥，救人。”
柴安止住其他人，王进见状了然，两脚跺地高高跃起，一把抓住王定的手臂对汉子大喝：“小心暗器。”
他扯走王定，衣袖内掉落一柄飞刀，脚步与飞刀同时落地，他对着王定不断拍打，口中吐出黑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尔等贼人找死！”
王进怒目圆睁，一记靠山撞击中了王定的胸口，巨大的力道顿时令整个人倒飞出去，滚落在黑暗之中。
“哪里走。”王进抬步就走追，柴安忽然喊道：“穷寇莫追。”
王进闻声立刻止步，并对汉子抱拳道：“此地不宜久留，扫尾走吧。”
汉子被他一耽误也无法追击了，于是下令收尾，成片的黑衣人瞬间死在这里，只有少数人逃掉。
“追。”
汉子大手一挥麾下人冲入黑暗，但很快又被箭矢逼回，待在火堆前静静观望。
柴安一行也屏住呼吸，过了许久终于出了一口气，望着王进道：“收拾一下启程。”
“兄弟切莫急着走，今晚多谢你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足挂齿，兄长，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自从见到王定，柴安已经不愿再在此地浪费时间，朝廷的人已经出手了，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多。
车驾很快启程，柴安意外发现汉子还在跟随，他皱眉道：“兄长何意？”
“或许顺路，同行。”
“或许也不同行。”
汉子并不在意，只是坚持，柴安转身道：“在下是买卖人，讲究和气生财，最怕的就是打打杀杀，恕难同行。”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跟……”
“闭嘴。”
汉子呵斥住身边人的话，温和道：“买卖人的确不宜见血，但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问完就走。”
柴安目光笼罩过来，终究是点了点头，汉子爽朗大笑：“多谢兄弟，我想知道的是如何买卖才能让官府满意也让百姓开心呢？”
“吸纳商贾，商品流通，当然还是集中在衣食住行。”柴安做了解答，随即道：“告辞。”
车驾匆匆远去，汉子站在原地挥手，直到不见了踪影还在挥动手臂。
“圣公，若你对那人感兴趣，拿了就是。”
圣公，天下叫圣公的只有一个人，谁也想不到这个汉子竟然就是圣公方腊，实在出乎意料，就连柴安都不曾料到。
“不可鲁莽，我们是粗人不假，但是非分明，岂能强人所难，不过他手下那人的武艺不简单，而他也是深藏不露，绝非一般商贾。”
“睦州的事有些紧急，不若稍后再寻此人踪迹。”
方腊沉吟片刻，摇头道：“也不急于这一晚，先跟着那人看看。”
柴安的车驾走远，在一处地方停下，他走下马车，对着空旷的地方喊道：“相识一场，还不露面？”
一道人影从树上跃下，疼痛令得眉头紧皱，但投来的目光满是恶意，柴安流露出无奈的神色，眼前的家伙或许这辈子都很难改变其本性，正义的坚守者。
来人正是王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