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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灵儿忍不住主动拉住顾泽言的手，另一只手拉住王妈的，强行扯出来一个笑，道：“爷爷这么多次都挺过来了，他连珠峰都敢爬，怎么会就这么扔下我们，别担心，爷爷肯定会没事的。”
她说的很乐观，可是眼泪却一滴一滴滑下来，真切地感受到那两只手拉的她有多紧。
不管希望有多渺茫，总归还是要心怀希望的。
手术整整进行了四个小时，三个人差点站成雕塑，终于等来的消息虽然不算好，但是却比预想的好太多了。
“顾老这一下摔得严重，险些伤及性命，虽然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往后还是避免不了会有其他并发症，可能需要更加费心照顾才行。”
医生一脸疲惫，却还是仔仔细细将情况说明，末了又将一大堆禁忌讲了个遍。
顾泽言不说话，邱灵儿认真听完了，客气的道了谢。
就在主刀一声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泽言的声音突然响起。
“谢谢你。”
这一声是谁都没想到的，那个医生回头，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受宠若惊，“顾总太客气了。”
顾泽言没再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神情不辨喜怒，邱灵儿却看得心里一紧。
“顾泽言。”
“嗯。”顾泽言闻言看着她。
邱灵儿握住他的手掌，“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的。”
不管是惊悸之后的大悲还是尘埃落定的大喜，如果哭出来能好一点，那就哭出来。
说完，邱灵儿伸手主动将顾泽言抱在怀里。
像他以往安慰她那样，邱灵儿伸手轻拍着顾泽言的脊背。
“没事了，爷爷一定会没事的。”邱灵儿轻轻说着，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柔。
男人温热的呼吸隔着衣服落在肩头，带着些许隐忍和克制。
王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偌大的走廊空荡荡只剩下这两个相拥的人。
良久，顾泽言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才传来：“谢谢你。”
谢谢她这种时候，能站在他身边，让他不至于一个人。
回应他的是邱灵儿淡的几乎没有的声音，“没关系。”
苍白寥落的医院走廊，只剩下两个人站成了一道略显悲伤的风景。
果然如医生所说的那样，老爷子醒来之后，本来就笨拙的腿脚变得越发不便，连躺在床上翻身都困难，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应老爷子的要求，顾泽言帮他找了一个男护工。
医生说要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所以之后几天，邱灵儿只要一有时间就去医院陪老人。
不过老爷子发现自己说话说不利索之后，话就变得少了，他一辈子叱诧风云，打下亿万家业，临了竟然要受这样身心上的折磨，一时没法接受也是正常。
邱灵儿没事便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有趣的事说给他听，一直想办法开导老爷子。
这天，邱灵儿正给老爷子讲着故事，顾泽言就来了。
他通常都是不打招呼就来，不过每天来的时间很固定，邱灵儿没看时间，但却也知道这不是顾泽言惯常过来的时候。
顾泽言进来后，先询问旁边的护士，“今天情况怎么样？”
“基本上各项指数都稳定了。”
男人轻轻点头，这才将眼神转到床边一坐一躺的两个人身上
顾泽言的视线在邱灵儿脸上稍微逗留了片刻，才不动声色地拉回目光，对老爷子说道：“爷爷，要不要出去走走？”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不用，顾泽言便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也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的不像话。
老爷子眼神一直在邱灵儿和顾泽言身上徘徊，他现在是行动不便，可是脑子却没出问题，这些天顾泽言来的时候，邱灵儿必然不在，而邱灵儿来的时候也巧妙地避开顾泽言，两个人见面了也没什么交流，陌生的很。
可是明明王妈说那天晚上两个人看起来嗨不错的样子。
这样子也不像是吵架了，可是具体什么情况老爷子也说不上来，又躺了片刻，他重重的咳了两声。
看两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老爷子朝着顾泽言招了招手，接着道：“回、回家。”
顾泽言想也不想的拒绝道，“现在不行，还要再观察几天。”
老爷子浓眉一瞪，“去办手续。”
他尽量将每个字都说清，好像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顾泽言看着他，爷孙两无声的对峙了半晌，最后还是顾泽言败下阵来，“出院。”
说完，他以为老爷子会开心，谁知老爷子手一抬，虚指着顾泽言和邱灵儿，断断续续道：“你们两个……和我一起……搬回去。”
邱灵儿一愣，下意识去看顾泽言，却正好和顾泽言的目光撞上。他眼里也有些错愕，还有些她看不懂的神情。
她本想拒绝的，可是看着老人那张沟壑纵横苍老衰败的脸却说不出话来。
顾泽言默了片刻，先答应下来，“好。”
说完，爷孙俩的目光都转到邱灵儿身上。邱灵儿被他们看着，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焦灼感，她不想回去的，可是她又不想让爷爷失望。
她抿了抿唇角，手心无意识的搓了搓，最后下定决心般说道：“爷爷今天先回家吧，时间太晚了，我先收拾点东西明天再回去。”
她话音落下，老爷子只是笑了笑，旁边的顾泽言眼中却仿佛漆黑的夜里点燃起的两盏烛火，眼中光华煜煜。
邱灵儿察觉到了，却垂下了眸子。
她能这样说，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了，自然不会有人再说什么。
邱灵儿和顾泽言站在病房外，一起等着办理出院手续。
自那晚之后，两个人其实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这明明算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邱灵儿刻意的疏远，顾泽言竟然真的和她扮演起了陌路关系。
这明明是邱灵儿希望的，可是两个人之间真的清冷如斯，她心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这些天，除了今天，两个人也不过见了两面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