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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斌坐在马车上，看着闭目养神的少将军，听着车外的人声，感觉很不真实。
他不清楚少将军的打算，明明不是对方需要的东西，为什么会答应呢？
这种不合常理的做法，让这位承继父业，一心钻研火器的司主，实在是想不明白。
可能，是自己老了吧！
马车穿过热闹的人流，向顺义坊驶去。
下车后，韩铭看了看有些眼熟的环境，心中明白了什么，外来户好像都喜欢来这里落脚。
在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前，曹斌用特有的节奏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门内回了一声，“那娘们好看吗，有戏没有？”
“少将军，这是暗语。”曹斌头皮一紧，看都不敢看韩铭，吼了一声，“一天天就知道这些，赶紧开门。”
“我说老曹，这不是我们商定好的，你他娘怎么……”门从里面打开，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五十多岁的年纪，络腮胡子，浑身穿着破夹袄，一脸的气氛。
他在看到韩铭的时候，像是给卡住了脖子，怎么都说不出后面的话。
“见过少将军，还请原谅末将的狂放，我就个粗人嘴上没把门的。”
没有灯光，韩铭却惊人地发现，自己能看到对方的黑脸有点红。
“不必多礼，我来看看各位兄弟。太伯公只是简单提过一些，对于你们我差不多一无所知，借此机会正好替他来瞧瞧。”
“少将军里面请。”
把人迎到正堂坐下，两人给倒了碗水，以找人让他稍微坐一会。
韩铭点点头，让他们自便，安心坐在椅子上等候。他随意看了看房内的摆设，思量着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场景。
等曹斌说完他们见面的情况，对方肯定就有数了。不能以图纸换得交易，那么自己又来了，必然是有所图的。
只是，这一波要展现仁义，还是实事求是以做生意的态度，要考虑清楚。
屋外，曹斌被拖到了东厢房，里面有两位年纪稍长，看起来不到六十的人等候已久。
“小曹啊，怎么样，成了没有？”
面对三人急切的眼神，曹斌一口气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
“李叔，赵叔，我实在是不解，少将军来这里的意思。我们给的东西好像不中用，人家也研制出来了，他为什么还会答应这个？”
“不清楚，但既然来了就是有所图谋的，可能想着接掌我们吧。从我们打探的消息来看，少将军很不简单，做事从来都是有章法的，不会无故施为。”
“我同意老李的看法。只不过，我们要先想好了，如果少将军真提出这要求，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他除了功夫练得不好，其他的可是强出太多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去见见就知道了。说不定，人家还不一定看上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呢。你们也看到了，羽营那些娃娃的狠劲，再过几年，呵呵……”
“别说这些了，走吧。”
来到正堂，四人一字排开，都单膝跪地行礼，“天工司司主曹斌，军器司司主马亮，侦缉营统领李大成，亲卫军统领赵河，拜见少将军。”
韩铭看着面前的四人，轻轻抬手，“四位将军请起吧。其实你们不必如此对我，太伯公并没有说过让我以后执掌天火，因此我并不是你们的少将军。”
这一番话直接把人给说蒙了，几人根本接不了。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次怕是不同寻常。
相互见过礼，就开始说一些家常话，气氛渐渐没有开始那么僵硬。
“几位应该都是天火重要人物，离开多时，军中不要紧吗？”
曹斌和少将军一起吃过饭了，算是最熟悉的，由他开口算是最好的。
“少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刚去的时候周边有人不服，就去他们家里转了转。平稳下来后，那些人都老实了，短时间内没什么问题。”
掌管侦缉营的李统领也说了一句，“是啊，他们去年过冬的牛羊不够，全都往西部迁了迁，没那么快回来的。”
韩铭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天火的做派好像很符合他的胃口。不服就打服你，顺便收点牛羊当学费。
“原来如此，是我无知了。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天火的人员和配备，如果事涉机密，就当我没问。”
坐着的四人越来越觉得不对了，怎么这话听着这么难受啊。这一副完全把自己当外人，一点都不想扯上关系的举动，是几个意思？
马亮脾气最直，和曹斌一样属于研究型人才，并不懂太多的弯弯绕绕。他心中有些不快，直接说道：“天火的兵卒加上役从，总共一万五千人，战马不到五千。有战斗能力的也就一万来人，让少将军见笑了。”
其他三人有些无语，这个愣头青光知道吃饭，就是不长脑子。这一下就把老底给掀了，后面还怎么谈？
韩铭意外地看着这个瞪眼的大汉，心中一亮，这人真是耿直的可爱。
“是我唐突了。问这个，我是在想能不能帮上点忙，毕竟太伯公年岁大了，也不合适操心这个。万人的军需耗费我是知道的，你们还能支撑多久？”
他这开门见山，直指核心的问题，让几人大惊。
想了很久，最为年长的赵统领站了起来，躬身下拜，“少将军，不瞒您说，目前天火的军资用的还是前人遗泽，本该属于你们韩家的。加上我们日常也有些进项，勉强能维持下去。”
韩铭摆了摆手，也没有点破，“不必如此，几位太伯公、太叔公的任何决定，韩家上下鼎力支持，能维持下去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关于曹司主说的事，我记下了，应该不用太久就会有消息。”
曹斌呆了一下，莫名问了一句，“少将军，您没有要求？”
“这能有什么要求，事情本就是定好的，你们找不找我都会施行，与你们并没有很大关系。我说过了，我来这里就是替老人家看看你们而已。”
李统领拈着几缕胡须，眼神沉了下来，“少将军，可否明言？”
看懂了几人的表情，韩铭大方地把关于吏员改革，改善退役士兵的国策说了出来。
“不过这需要时间，还请几位宁耐一时。而且事关重大，此事目前就我和陛下知晓，千万不可泄露。这其中的后果，几位将军应该清楚，文人官员首先就会反对的。”
此时，听完这个计划的人，直接就被震住了。他们心里涌起惊涛骇浪，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旦真如少将军所说，那他们现在做的事将会没有任何意义。
马亮觉得自己的脸很烫，喃喃出声：“少将军，天下有那么多位子，能保证兄弟们都能当上吗？”
韩铭很认真地看着这人，觉得他事事都能说到点子上，“吏，在目前看来是比较好的出路，可过几年之后谁又知道，那时是什么场景？”
几人也不傻，如此明显的暗示，他们不会不懂。
“末将斗胆，恳请少将军屈居一晚，明日送少将军回公主府。”
不经思索，韩铭立即答应，“可以，你帮我去报个信，免得公主担忧。”
“这是自然。”
从屋里出来，赵统领止住了有很多话想说的兄弟，“去把六子他们叫来吧，听听年轻人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