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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人虽躲出来了,但该有的礼节一点儿没少。
老实憨厚的刘二伯站在苗家大门口,脚边是早就准备好的糕点,巷子里?众人上门道贺,他面上带着憨憨的笑,一视同仁,客客气气的回人家一副糕点,高高兴兴的将人打发?了。
嘴上还要不好意思的替时?砚解释两句:“我们东家和郊外寺庙的住持和尚有约,一大早带着少爷小?姐出门,还未归家,这才托人去报喜讯,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来人面上笑眯眯,连道无碍。
心里?则在想:别?说许老五没把放榜当?回事,没想着他能中,这事儿放在今天之前,说出去谁敢信啊?
不过如今尘埃落定,不信都不行了,听人说衙门口已?经将考生的试卷誊抄张贴出来了,要是许老五真做了什么狗屁不通的文章,单是这一届的考生就不能答应!
刘二伯笑的腮帮子都僵了,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将上门的客人全?都打发?走,大门一关?,一屁股坐地上直招呼大孙子给他捶腰。
“哎呦,这给爷累的,跟东家连着卖十天米粉,弯的腰都没有今儿多!”
刘二伯随口抱怨了一句,没想到?他家那大孙子人不大,看事情还挺明白,一嘴就给怼回来了:“爷您这话说的,谁家的生意做得?跟咱东家似的?
别?人做生意是小?心翼翼求着顾客上门,生怕哪里?做的不好,人家从此再也不上门,坏了口碑。
咱东家做生意,那是顾客眼巴巴的求上门,东家不定乐意赚那份钱儿呢!哪能一样?”
被孙子怼了,刘二伯心里?还挺乐呵,纯碎是因?为大孙子说的都是实情,扶着一把老腰站起来,将孙子当?拐棍儿往后院走。
“你?奶那边儿的糕点做出来没?东家可是一早嘱咐过了,糕点一出锅,就给周先?生那边儿送去,还有那瓶竹叶青,是东家特意为周先?生寻来的。
这事儿啊得?爷亲自去办,旁人爷还不放心。”
刘二伯絮絮叨叨的,显然人还处在兴奋当?中,话特别?多,孙子也没觉得?奇怪,很?是好奇的问他:“爷,那几筐子糕点真是东家一早让您准备好的?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您都不知道,报喜的官差一上门,我奶就拿出了东家特意给他的喜钱儿!
您说东家咋就啥都知道呢?”
刘二伯心说:可不就啥都知道嘛!今早自己还想陪东家一起去寺庙呢,好歹能帮着带两个孩子,大人能轻松些。
谁知东家给自己二十两银子,让自己去城东的糕点铺子订点心,务必在午时?前全?部带回家,有用。
当?时?自己还惊了一下,二十两银子买普通的五仁点心,粗粗算起来,怎么也得?有十来筐子吧?放在自家这几口人身上,没日没夜的吃也吃不完!
这玩意儿一看就是谁家用来大宴宾客的,瞧那数量,人数可一点儿都不少。
现如今瞧着,可不就不少嘛!附近几条巷子的人家全?部惊动了,好几百口人呢!
大孙子还感叹呢:“东家什么都知道,偏今儿跟住持有约,这么热闹的场面,不能露面,真是太可惜了!”
刘二伯没好气的拍了孙子后脑勺一巴掌:“蠢小?子!”
既然东家把什么都想到?了,偏还要避出去,那肯定有避出去的理由,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就好在人前显眼这一口呢?
事实上,时?砚避出来的理由,还真没刘二伯想的那般复杂,他就是嫌麻烦。
今儿这一出,要是他不在家,刘二伯能两个时?辰就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叫旁人挑不出半点儿理。
若是他在家,那上门的人摆出的肯定又是另一幅面孔。
附近几条巷子里?,之前得?罪他,看不起他,甚至与他交恶的人实在太多,那些人要是因?为此事对他心存畏惧,今儿势必要上门巴结讨好,或者说探探他的口风。
要是来一两个也就罢了,问题的关?键在于,之前许老五的为人实在过于窝囊,过于奇葩,明里?暗里?排挤他的不是一两人,单位是论巷子算的,经常一得?罪就是一整条巷子。
今儿他不出面,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要是他真的出现,才是让旁人尴尬呢。
时?砚这份心思怕是除了他自己无人能体会了,何大呼哧带喘的站在他跟前儿,激动的口沫横飞,恨不得?直接扛起人就往城内跑。
“老大哎,今儿是什么大喜的日子,您还有心情和大和尚扯闲篇儿呢?!真是做梦都没敢想我何大还能有一读书?人兄弟!
咱们兄弟刚开始听说县试案首是您的当?口,都以为衙门搞错了,特意找相熟的人打听了一圈儿,才敢确定这个事实!
这不兄弟们立马就上家里?贺喜去啦!结果在巷子口遇到?刘二伯,他老人家说您今儿上山来了,又受他之托,特意接您回家呢!”
何大是镖局的人,也是之前经常和许老五在一起混的地痞之一,这会儿是真心为时?砚感到?高兴,恨不能现在就告诉周围所有人,他兄弟出息了!是个读书?人了!
人心情一好,便觉得?这回家的路都轻快了许多,往日里?早就看腻歪的风景,今儿瞧在眼里?,也有了别?样的美感。
马车上,何大亲昵的抱着小?宝,咧着一嘴大白牙,兴奋的嘱咐时?砚:“往后老大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这米粉铺子就不能亲自出面了吧?
我瞧旁人家读书?的老爷们穿着青布长衫,迈着八字步,手持素面折扇,整日里?背着手在街上溜达,谁见了都要高看两眼。
闲来没事就读读书?,举办个诗会,邀请三五好友一起喝喝茶也就是了。
米粉铺子的事儿,该找个人来帮您应对!童生老爷亲自下厨,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享受您亲自招待的!”
何大这番话虽然幼稚,但还真是提醒时?砚了,他可没想把自个儿一辈子绑在灶台上不得?动弹,所以培养接班人的事情迫在眉睫。
可这接班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最起码天赋和人品各方面都要看得?过去,这要求可一点儿都不低。
何大本?来想说:“咱们镖局有的是人,看不上镖局的孩子,兄弟们家里?孩子多的是,看上哪个老大你?只管开口就是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呀!”
结果一听时?砚那话,直接蔫了。
捏捏小?宝的小?手,嘿嘿一笑:“那兄弟们往后在外面跑,给您留意着,要是真遇上这样的苗子,就是偷也要给您把人偷来!”
时?砚不客气的一脚过去:“怎么说话呢!”
可谁知,何大说话不好听,但人没过两天,转头还真给他偷回来一个半大孩子。
这人说是偷回来的那真是一点儿没错,时?砚看着眼前瘦瘦小?小?,八九岁样子,一身破烂衣衫散发?难闻味道,露在外面的双眼格外凶狠的孩子,牙疼的嘶了一声。
他不确定的指着眼前孩子问何大:“从上屋县偷回来的?”
何大嘿嘿一笑:“老大您不是让人去上屋县苗家那边儿盯着吗?咱们的人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这孩子。”
说着一巴掌拍在小?孩儿背上,露出一丝得?意:“这小?子当?时?趁着兄弟们不注意,偷了架在火堆边儿上的一只鸡。
也不知这小?子怎么折腾的,明明就是一只被烤的干巴巴的山鸡而已?,到?了这小?子手里?,随手在路边儿踩了些野草野果子涂涂抹抹的,那味道,真是~”
说着便没忍做出吸溜口水的动作,不好意思的对时?砚道:“本?来兄弟们是想教训教训这不学好的小?子的,这不是……后来尝了这小?子的手艺,就想起老大你?说的要找个有天赋的孩子那事儿。
没忍住就给偷回来了……”
至于另一个条件,人品,何大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依照老大的能耐,能降伏他们一群地痞流氓,对付一个屁大的孩子算什么?
不管你?之前有品没品,只要到?了老大手里?,老大想你?有品,你?就得?有品,何大对时?砚就是这般自信!
时?砚盯着眼前这孩子的双眼,从里?面看出了一丝没来得?及掩藏的算计和忧虑。
很?快便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坐在这孩子对面,好整以暇道:“说说吧,你?故意接近何大他们有什么目的?”
这孩子没开口,何大一惊,指着人道:“老大,您的意思,这孩子不是兄弟们偷回来的,是故意送上门让咱们偷的?”
别?看何大在时?砚面前一副老实憨厚傻大个的样子,人之前可是正儿八经让整个百安县百姓深恶痛绝的地痞流氓,加之在外面跑镖历练了大半年?。
只有他骗别?人的,很?少有人能骗到?他眼前,没想到?被眼前这小?子给摆了一道。
他倒是没怀疑时?砚的说法,只是好奇的坐在时?砚旁边位置盯着眼前的小?子瞧,倒是想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眼前小?子盯着时?砚打量,不知在想什么,时?砚也没阻止,并未觉得?被冒犯,只简单指给何大瞧:“你?看他身上脏乎乎的,露在外面的手虽然干裂开了,可指甲缝干净整洁,说明他其实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脏只不过是一种伪装手段。
之前进门虽然表现的硬气,但是行礼的时?候一板一眼很?有章法,必定下苦功夫练过,一般这种人的都有个不错的出身。
再有听你?讲你?们的相遇的过程,若他的目的真是偷东西吃,大可以得?手之后一走了之,神不知鬼不觉。
结果呢?生怕你?们发?现不了,特意将鸡烤的香喷喷吸引你?们的注意。”
时?砚将茶杯握在手里?把玩,声音十分温和:“说不是有意等你?们上钩,很?没有说服力啊!”
被时?砚这般指出,何大才发?现自己因?为对面是个孩子,轻敌了!
感觉自己脸皮都烧起来了,可惜本?人是个糙汉子,天生一副黑皮,外人很?难辨别?出其中的区别?。
羞恼之下,朝站在对面倔强不开口的小?孩儿怒喝:“你?到?底是何人,接近我等有何目的?”
谁知他话音落,人孩子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时?砚砰砰就是磕头,额头和硬邦邦的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让何大这等糙汉子都觉得?脑门儿凉嗖嗖的疼。
等人再次抬头的时?候,时?砚便看见对方已?经泪流满面,将黑乎乎的脸蛋冲刷出一道道印子。
一开口,声音沙哑,完全?不像是八九岁的孩子,膝行两步,拽着时?砚的衣摆道:“老爷,求求您,救救我娘吧!救救我娘!”
时?砚心里?一叹,这孩子果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得?还真是自己惹来的麻烦。
将人扶起来坐在一边,时?砚已?经有了猜测,试探的问:“你?此来的目的,和姚石,或者说上屋县苗家人有关?,对吗?”
果然这孩子的双眼一下就亮了,再次跪在时?砚面前,郑重的磕了个头,缓缓起身,语气里?充满了歉意,看着时?砚对何大道:“我在苗家村外观察了好些天,大约知道你?们的目的。
后来,又无意间听到?你?们中有人说,百安县的老大考上了童生,还是案首,往后就是有能耐的读书?人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还能找谁帮忙,甚至只要我说出来,人家便因?为不想得?罪对方而对我敬而远之,于是只能出此下策。
我叫杨禾高,或许你?们查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只求许老爷能允我这件事。”
这话叫何大脸色又是一变,他们自诩行事缜密,谁知所有行踪都被眼前的孩子看在眼里?,人家连他们的目的都摸清楚了。
这幸好是没什么恶意的孩子,要是对手,是敌人,这会儿怕是早就脑袋搬家了吧?
何大早年?间在街上混,见惯了各种人间惨剧,对杨禾高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只在心里?默想这次事情所折射出的漏洞。
心里?寻思往后要如何弥补才好。
倒是时?砚,看着杨禾高好一会儿没说话。
见此情景,杨禾高到?底是个孩子,面上表现的如何狠厉,心里?都是忐忑的,他只不过在赌,赌时?砚会不会真的如自己所想一般帮自己一把。
可他对面的是时?砚,在耐心方面就没输过,最终没抗住,先?将他的底牌给翻出来了。
“我知道你?们在打听苗家的事,还在打听姚石的事,你?们和姚石以及苗家有仇,我能帮你?们拿到?他们作奸犯科的证据。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们将他们作奸犯科的证据呈给县令老爷,让他们的罪行得?到?应有的报应。
还要你?们帮忙保护一个人,不能让她牵连其中。”
说着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架势:“怎么样,很?划算对不对?”
当?然是不对的。
时?砚轻笑一声,声音堪称温和的对杨禾高道:“看样子你?是知道苗家在衙门是有人的对吧?只要你?的状纸递上去,根本?就到?不了县令的手里?,就被苗家人给拦截了。
你?想求一个公道,却被拦在衙门外,一双脚压根儿就迈不进衙门大堂,所以不得?不学会了借住旁人的力量,比如我。
是不是?”
虽然很?讽刺,但现实如此,要不然民?间也不会流传着一句话: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这年?头,普通百姓真和当?官的对上,只有死?路一条。
但时?砚还是决定听一听杨禾高的故事。
“你?给的理由说服不了我,但你?的所作所为,你?为了达成目标付出的努力,以及你?没打算私下报复,而是想光明正大通过衙门的手段,让仇人得?到?应有的罪责的行为,让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孩子。
即使经历了很?多并不美好的过往,依然坚持底线,这点在我看来难能可贵,这是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时?砚温润的大手摸摸杨禾高的脑袋:“说说吧。”
杨禾高先?是被时?砚的一番话说得?心里?酸涩不已?,后又因?为这双带着力量的大手,眼泪彻底忍不住,夺眶而出。
时?砚静静地看着,没出声,没安慰,没询问,只适当?的时?候递过去一杯温热的茶水,手底下翻开一本?杂书?。
一人哭的眼皮红肿,一人津津有味的看书?,两人之间气氛诡异的和谐,何大要不是想知道这小?兔崽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早就受不了离开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件叫人目瞪口呆的事,这件事说来简单,三言两语便能概括,却造就了杨禾高一家分崩离析的悲惨命运。
其实杨禾高今年?已?经十二岁了,看着瘦小?,完全?是因?为这两年?在外流浪,躲避敌人,日子过得?艰难所致。
他父亲是个秀才,性情温和,母亲长相秀美,温婉贤淑,一家三口是周围人人艳羡的家庭。
本?该幸福的一家人,却因?为母亲柳氏的容貌不幸被偶然路过的姚石看中,姚石为了接近母亲,不惜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和父亲走动起来,乃至得?到?父亲的信任。
一年?后,父亲和姚石外出时?出了意外,姚石便假借父亲临终遗言,帮忙照看母子二人的理由,频频出现在家中,暗中对母亲动手动脚。
母亲碍于名声,敢怒不敢言,暗中盘算着带儿子杨禾高搬家,岂料母亲的心思被姚石提前察觉,那人竟然伙同苗家族老,将母亲强行抢了去。
杨禾高说到?此处,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将姚石直接咬死?的样子:“姚石带人去我家抢人的那日,我刚好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摘槐花。
因?为父亲生前最喜欢那颗树上开的花,说是每到?了花季,叫人梦里?都是浓郁的花香,因?此在搬家前,母亲叫我采摘一些,回头晒成干花,好留个念想。
我便是因?此躲过一劫。
可姚石和苗家并未就此放过我,这几年?一直暗中寻找我的下落,而我不放心将我母亲留在姚家那样的狼窝,一直想办法暗中接近那里?。
可我到?底人微言轻,能力有限,在躲避对方追寻的同时?,没能力带我娘离开。要不是因?为这次姚石离开上屋县,不知是何原因?,久久未归,我才寻到?机会和我娘私下里?见了一面。
怕是不知道她的日子已?经艰难到?了何种地步。”
时?砚听出杨禾高话语里?的许多未尽之意,关?于他母亲的事更是能省则省,想来应该是作为儿子,不好将母亲的难堪暴露在外人眼中。
他已?经尽量维持母亲的体面了。
但有些事他不说,时?砚不能不知道。
让刘二婶在家里?收拾出一间屋子,使杨禾高住进去,一切打理妥当?,才对满是怒容的何大道:“让人再去上屋县一趟,查查这个柳氏的下落。
雁过留声,柳氏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
说不得?这次真是直接将对付苗家和姚石的把柄送到?自己手上了,单是想想当?初六叔公家父子同时?找同一个暗娼寻欢作乐的事情,时?砚便觉得?恶心。
一家子道貌岸然,趁火打劫的东西,全?族男儿都没有几个挺直腰板儿做人的,当?初呼啦啦几十号人往苗家院子里?一站,以多欺少,让苗老太带着两个孩子净身出户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没找他们麻烦是时?机不合适,不代表时?砚就真的忘记了那回事,现成的把柄送到?手上,时?砚可没打算高高抬起,轻轻放过。
等何大消息的间隙,杨禾高便留在家里?养身体,那孩子身上的伤是时?砚给看的,摔摔打打的伤口,还有各种冻伤,擦伤,有些没得?到?及时?医治早就开始化脓。
身上青一道紫一道,就没一处好皮,当?场就将刘婶儿给看哭了。
这点其实时?砚是能理解的,当?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骤然失去父亲,又亲眼见到?母亲被欺凌,直至被抢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夜间家破人亡,成为乞儿。
最后以乞儿的身份躲避姚石和苗家的搜寻,暗地里?想办法接近母亲柳氏,其间艰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这孩子能有今日不容易。
家里?两个孩子虽不知道杨禾高的经历,但自从无意间见到?杨禾高胳膊上的伤口后,便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家中的大哥哥十分疼惜。
小?宝愿意将他藏在大树底下陶罐里?的饴糖分享给禾高哥哥,阿云愿意将她亲手画的风筝借给禾高哥哥玩儿。
从早到?晚跟在禾高哥哥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叫着,家里?瞬间多了几分热闹气儿。有禾高带孩子,全?家人都轻松了许多。
时?砚就发?现杨禾高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人有些沉默寡言,在不必要的时?候,他能一整天都不开口说一句话。
但他又确实是个眼里?有活儿,非常勤快的孩子,刘婶儿不止一次在时?砚跟前说:“家里?自从有了禾高,我这轻松了何止一成两成。
这孩子别?看小?,简直能顶的上一个大人使唤。我家那几个懒驴子,要是能有禾高一半儿勤快,我都要谢天谢地烧高香感谢祖宗保佑啦!”
家里?从劈柴挑水到?扫院子扛酸菜缸,只要他能做的事儿,都抢在所有人前头默默地干了,压根儿不用人吩咐。
短短几日功夫,就连刘二伯都私下跟时?砚说:“这孩子对厨房那一套有天赋呢,东家你?往常跟我说,腌制五日的酸菜和六日的口味上有细微的差距,我总是尝不出来,只觉得?都好吃。
可那孩子只用鼻子一闻就能知道其中区别?,再一上嘴,就能说个孰优孰劣。
这些东西啊,是学不会的,属于老天爷赏饭吃。”
时?砚知道这两人是在自己跟前给杨禾高说好话呢,究其根本?,还是觉得?那是个可怜孩子,希望自己能收留他。
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是个好孩子,能干,肯吃苦,有天赋,收留他,不亏。
时?砚不置可否,他们不知道杨禾高的出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都以为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想着自家收留了便是功德一件。
事实上呢?人家有血海深仇未报,有分离数年?的母亲等着他团聚,凭啥上苗家来当?仆人啊?
这会儿人家努力表现,只不过是争取自己的好感,让自己在他母亲的事上能更加尽心尽力罢了,这小?子可不傻!
“不傻?那就是个傻子!要是我遇上这事儿,必定要跟姓姚的和姓苗的老家伙拼命!豁出去一条命不要,也不能让那种畜生好过,自己痛快了先?。否则我得?将自个儿憋屈死?!”
何大从上屋县回来,特意绕过杨禾高来见时?砚,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看样子气的不轻。
“老大您不知道,那家的事儿在苗家村根本?就不是秘密,只不过他们村子有人下了禁令,不让外说。我暗中花了几个钱儿,几乎将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姚石的家就安在苗家村边儿上,几年?前他将柳氏带回家,说是买回来的妾侍,为姚家开枝散叶的,平日里?将人锁在院子不见外人,对外的说法是怕人跑了人财两失。
最开始大家伙儿还真以为那是姚石的妾侍,时?日一长便发?现不对,苗家族里?的六叔公频繁出入姚家,后来,族里?不少娶不到?媳妇儿的无赖懒汉也频繁光顾那里?。
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年?村里?大部分人都认为柳氏是姚石买回去专门做那事笼络族人的,并不清楚她的来历,村里?女人们更是恨柳氏勾的她们家男人神思不属。
以至于柳氏在村里?的日子举步维艰,想找个帮忙传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想来,若不是杨禾高那小?子机灵,扮作乞丐不引人怀疑的接近,怕是到?底也就那样了。”
何大是真的唏嘘,以往在街上收保护费混日子的时?候,最多和人抡起拳头直接干,大不了流点儿血,受点儿伤,头掉了碗大个疤。
自认为逞凶斗狠的他,和姚石此人一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以前没注意,这回有意识的打听后,何大对杨禾高的评价又高了一层:“聪明,有情有义,好小?子!”
这话说的含糊,时?砚明白他什么意思,无非是说柳氏那样的女人,且不说之前如何,可在苗家村的情况,显然成了人尽可夫的女子,名节尽失。
杨禾高明知这一点,之前和时?砚谈条件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一定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要尽力保护柳氏的名声。
这就殊为难得?了。
对于这点,时?砚不置可否,不说现在,便是思想更为开放包容的后世,也有很?多人认为柳氏这样的母亲给自己丢脸,不愿意相认,不愿意为其养老,这种行为还能得?到?不少人的认同,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在何大看来,杨禾高这般行为,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尤其是何大这人吧,单方面认可了杨禾高后,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便认为:“说到?底这一切的祸端都是柳氏引起的。
若非她不安于室,在外面不庄重,被姚石看中,怎会引的杨秀才丢了性命?怎会让禾高小?小?年?纪便遭遇这些折磨?
怪不得?旁人说长的好看的女人就是祸水,自个儿在外面不注意,给一家子招来祸端!要是她还有一丁点羞耻心,当?初姚石欺辱的时?候,便该一根绳子吊死?了事!
既全?了自己的名声,又成全?了禾高,杨秀才也不至于在死?后都不得?安宁!”
时?砚闭闭眼,这就是当?下的主流思想,名节大于天,很?多时?候人们宁可要一个烈女节妇牌坊,守着冷冰冰的牌坊心里?踏实的过日子,也不愿意要一个名声不好的活生生鲜亮的人陪着自己。
不仅男人这般想,女人自己也这般想。
所以时?砚要是真的接手这件事,之后要面对的麻烦多着呢!一个不好,真的牵扯出柳氏,那流言蜚语就能杀了她。
她直接从一个受害者,瞬间变成呼吸都是错的,处处被人唾弃的□□,甚至还会连累儿子杨禾高。
可知道她存在的是一整个村子的人,要封住一个村子的嘴,得?费多大功夫,不是时?砚一个小?小?童生能办到?的,其中需要谋划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以这件事情要按照杨禾高的意思去办,麻烦大了。
这般想着,时?砚一句“放屁!”还是脱口而出!
“你?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长得?漂亮还是人家的错了?男人自己把持不住,就想方设法的把错误往女人身上推,说人家穿着不正经,说人家举止轻佻,说人家言行不得?体,说人家勾引你??
问题是满大街那么多人,怎么旁人没被勾引,就单单你?被勾引了?人指名道姓说要勾引你?了吗?你?明知人家故意勾引,还上钩,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左不过是打着占便宜的心思罢了,说的冠冕堂皇,自己若是心正,便是褒姒站在跟前儿,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是,你?一个外人觉得?杨秀才头顶绿了,杨禾高前程被耽搁了。
可反过来,你?怎么不说是姚石无耻,见色起意?说杨秀才无能,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了自己性命又害了柳氏一生?
整件事中唯一没有错的便是无辜的柳氏,何大啊,你?拍着胸口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如何理直气壮的说出让柳氏直接去死?的话的?”
时?砚双眼直直的盯着何大,轻声道:“你?怎么不问问禾高,他是宁愿要一个冷冰冰的坟堆,一具阴森森的尸骨,还是要一个有血有肉,为了他忍辱负重,能站在他面前嘘寒问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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