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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靳时之于盛清欢,是隐秘的少女心事,是酸涩的暗恋时光。
她想,自己大概永远都会记得初见温靳时的那天,就像或许他不会记得,他们的初见不是情迷热烈的那晚,而是她十六岁那年那个雨天。
那时她还在兰城,那段时间总是下雨,下得人心烦意乱,不喜欢极了。
那天她和盛女士再次大吵一架,盛女士看她的眼神极冷毫无一丝感情可言,并让人把她锁在了房间里。
她面无表情地从二楼跳窗离开,头也没回。
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最后是在脚踝隐隐作痛,肚子也咕咕叫时随便走进了路边一家便利店。
等选好东西准备付钱,摸了半天的口袋,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并没有带手机,手机早就被盛女士命人砸了,而她的身上也没有现金。
她低下头,无声地扯了扯唇角,用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说了声抱歉,想离开,淡漠的声音落了下来——
“一起付。”
随之一起落下的,是极好闻的气息,一下侵入她鼻尖,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那一刻,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脑中突然就想到了一望无际的雪山,恍恍惚惚地抬眸,一张俊漠的脸映入眼帘。
薄唇挺鼻,眉骨清冷,五官包括脸廓的线条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
他注意到她的注视,侧眸。
清寒冷漠的一眼,无波无澜,像隔了极远的距离,更像她刚刚想到的雪山,让人难以接近。
“除了这个。”
忽的,他长指轻点某样东西。
盛清欢下意识地低头,一眼瞧见他那骨节分明的干净手指点的是她烦躁下要的一包烟,不知怎么就红了脸。
她从来就不是好孩子,哪怕外人看来只是骄纵了些,但实际上,她骨子里蔫坏蔫坏的,坏事儿做了不少,什么抽烟纹身说脏话,都是暗地里做过的。
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什么叫羞耻。
就好像,在最不想让人见到的时候,反而被喜欢的人撞破了自己的尴尬,羞恼难当的同时心跳加速,恨不能时光倒流。
喜欢的人……
她愣住。
等意识到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没和她说一句话,也没怎么看她,仿佛就是看见了顺手做了件好事而已。
虽然看起来他根本不像是会管闲事的人。
想追,奈何一动脚踝就疼,她气恼地咬了咬唇,最终挫败失落地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
等吃完,肚子倒是不饿了,但脚踝还在疼,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不在意。
慢吞吞地拖着移动,走到门口时看到雨又下了起来。她仰起脸呆呆地看了许久,准备收回视线时,竟然看见那个男人去而复返。
她怔住,甚至刹那间连呼吸也滞住了。
原来他是有东西掉在了这家店,返身回来找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跟随着他移动,确切地说,是一直……落在了他脸上。
直勾勾的,毫不遮掩。
他感觉到了,终于看了她一眼,依然冷淡。
而后……
他买了把伞递给她。
指甲不知不觉中掐入了手心印出浅浅痕迹,四目相对,她没接,而是盯着他问:“我脚有点疼,你可以送我去附近的诊所吗?”
他微皱下了眉,虽然其实难以捕捉。
盛清欢心跳的很快,但不过两秒,过速变为缓慢,她意识到这人是不会答应。
刹那间,她的鼻尖隐隐发酸,好像有些莫名的委屈,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哪怕这些年她被盛女士那样对待也不曾如此。
她更不是那样的性子。
此刻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不想被人看见狼狈,她转身要走。
“上来。”
一如既往的语调,不过偏低了些。
她一愣,就见这人竟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言简意赅地像是命令:“撑伞。”
盛清欢当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克制着又过速的心跳,她翘了翘唇,第一次趴上一个男人的背,和他亲密接触。
她打开伞,想往他那边儿撑。
“别淋着。”他说。
意思是让她顾好自己就行。她听着,觉得满腔的欢喜浓烈了些。
她撑着伞,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状似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随即又飞速地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凛冽冷漠,又英俊得人神共愤。
她的呼吸有些重。
眼睫眨了眨,她悄悄地,装作很自然地将脸蛋贴上了他的肩膀。
味道很好闻很独特。
是她这个同龄段的男生没有的。
她长得漂亮,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就不少,但她从来没把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她只觉得讨厌,觉得那些人幼稚烦。
直到今晚。
这个人的意外出现似乎让她春心萌动了。
雨淅沥沥地打在伞上。
这一刻,她终于不再讨厌雨天,而是觉得庆幸欢喜,庆幸有雨声可以遮掩,遮掩自己那如擂的心跳。
她好像……恋爱了。
附近的确有诊所,很近,不过几分钟就到了。
检查,敷药开药,最后要付钱时,她还没说话那人就默不作声地帮她付了。
最后,是她拉住了他的衣角,仰着脸,回想着学校里的娇软同学是怎么说话的,第一次楚楚可怜地说:“可以再背我回家吗?”
那双深眸定定地看着她。
她心口狂跳,怕被拒绝,咬了咬唇,垂下眼眸松开手,用快哭的语调小声地说:“好吧,没事的,还是要谢谢……”
“走吧。”淡淡的两字打断了她。
她的唇角瞬间就扬了起来,极力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表现明显,只不过再抬头心跳便失控了:“谢谢,不远,就十分钟。”
她再次趴到了他背上,说了个地址。
他没有再说话,一言不发的沉默却莫名地叫她安心安宁,也神奇地让今晚的委屈悄然消散,转而被丝丝缕缕的甜蜜取代。
那时她第一次,尝到甜蜜的滋味。
是一见钟情心动的感觉。
她当然没有让他送回盛家别墅,到了随口说的地址后她就让他放自己下来了,哪怕不舍,但这十分钟,很开心。
只要想到他背着她走了一路,而她撑着伞,她便觉得浪漫极了。
她想和他说点儿什么,但他突然接了个似乎很重要的电话,嘱咐了她句转身就走了。
天色很暗,到处是朦朦胧胧。
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入其中,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想到自己根本没问他名字和电话。
她懊恼地直咬唇,想着她一定要找到他。
可是后来,她再也没见到过他,也没有找到他,但那一晚的悸动始终留在她心底,隐秘地生根发芽。
意外再见,是三年后。
那会儿她已经是内娱最当红的流量小花,那晚刚结束一场庆功宴转场酒吧,就是在那里,她一眼认出了他。
灯光迷离,那个男人侧脸冷冽,坐在卡座里,仰头喝了口酒,凸起的喉结滚动,性感得无可救药。
或许是喝了酒,或许是其他,那时她满脑子一个念头——
她想吃掉他。
她从来不是会害羞矜持的人,想要就要,尤其这个男人让她心心念念了三年,在很多个夜晚出现在她梦里。
于是,她主动搭讪,借口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留个电话。
但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只是自顾自地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
也是这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喝的是这家酒吧出了名的……
不等她提醒,他推开了她起身离开。
她气恼,也有点儿难过。
他似乎没认出自己。
她也没多大变化啊,只是更漂亮了点儿。
不甘心地四处找他,最后是在酒吧的二楼后花园找到的他,他漫不经心地倚在栏杆上,薄唇间咬了支烟,微垂着首点烟。
轻微的一声,幽蓝火焰跳跃。
烟点燃,青白烟雾徐徐迷雾,逐渐模糊那张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脸,却不经意间透出浓浓的禁欲迷人气息。
她的心跳倏地就漏了拍。
只恍神了一秒,她走近,在他根本不在意的时候,夺走他要夹至指间的烟,就着他含过的地方咬住,浅吸了口。
而后,红唇微张,她慢慢地故意将吐出的烟雾喷到他脸上,似笑非笑挑衅地看着他。
他沉默,垂眸睨着她。
英俊的五官深邃,表情冷淡至极,眸色冷漠幽暗。
这一眼,愈发地勾起了想得到他的心。
两人在无人的角落,一盏暖色调的灯昏昏地倾泻光线,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起,交织暧.昧。
贝齿咬住一侧下嘴唇,在他的视线下一点点地松开,她又凑近他耳旁,用软软的嗓音大胆地勾引他:“我好喜欢你,想……吃掉你。”
后来……
是一整晚的情迷。从生涩到热烈,一次又一次。
她疼得没出息掉眼泪时,是他薄唇吻了上来,带着炙热的温度,像是怜惜地轻轻吻去眼泪。
从眼角,最后唇齿交缠。
那时她想,等第二天醒了,她就告诉他,他们三年前就见过,她要当他女朋友,不准拒绝。
第二天是她先醒的,是被手机振动声吵醒,出了很严重的事,她不得不先离开。
匆匆离开前,她留了纸条,写了自己的电话,让他醒后联系自己。
可是……
她没有等到。
甚至,她再一次地再没有见到过他。酒吧那晚的监控没了,酒店也是,那晚就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
直到三个多月后,她在拍戏结束后狂吐,之后检查出来怀孕。
那时好像才证明那晚并不是梦和幻觉。
跟着,是她的母亲出现,第一次给了她一巴掌,强势地命令她立刻做手术拿掉孩子。
那时候她和盛女士的关系几乎可以说是到了剑张跋扈的地步,谁也不想见到谁,见面必吵架。
自小,她骨子里就是倔强的,叛逆期好像很长很长。
那次的一巴掌,像火苗,彻底点燃了两人之间的火药。
她冷笑着反问:“是觉得我给盛家蒙羞了吗!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我的出生,不就是你一辈子的耻辱?!”
她是盛家的千金,族谱上排第七的七小姐,盛家在兰城是百年豪门,她似乎生来就是天之娇女令人艳羡的。
可事实呢?
她不过是盛女士不想要的可以随时丢弃的东西,被藏在外面长大,一丝关心母爱都不曾给过她。
除了钱。
盛女士还不如家里的佣人关心她。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不负责任?这个孩子,我要定了!”她是带着决绝的语气说出的这话。
纵然是有和盛女士作对的想法在,可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想要这个孩子,她是爱她的,她想……有人可以陪着她。
那时她想得天真,她不用靠盛家,她在娱乐圈是有绝对的能力养得起这个孩子的。
可后来,她被封杀雪藏,一夕之间所有有关她的一切在内娱消失得干净,全都是盛女士的意思。
盛女士就是想逼她认错,拿掉孩子回到盛家,乖乖地等到了年龄联姻。
再难的时候,她都没有低过头,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她似乎天生不会哭,第一次掉眼泪还是和他的那晚。
可是后来的有一天,她哭了很久很久。
*
盛清欢是感觉到眼睛时不时有冰凉感觉醒来的。睁开眼时,眼睛不是很舒服,入目所及是天花板。
恍惚了好几秒,她才想起,她和温池泡澡,或许是今天情绪失控,使得她把心里藏了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说完后,好像轻松了点儿,于是她满不在乎地说想睡觉了,收拾完躺床上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温池呢?
“温池池?”单手撑着起来,她下意识地叫她。
声音出口的瞬间,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喉咙似乎有些疼有些哑,还有点儿干渴,想喝水。
“温……”
掀开被子想下床的动作一下顿住,剩下的话语也堵在了嗓子眼,只因有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袭来。
视线里,是她不想见到的温靳时,手里拿着块毛巾从洗手间走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旁若无人地继续动作,一杯水递到了她眼前。
“喉咙会舒服些。”
盛清欢本想扔了它,但实在是很渴想喝水,她又惯来不会是和自己过不去的性子,于是接过,一口气喝完。
“出去。”仰起脸,她冷声吐出两字。
温靳时没动。
无声扯了下唇角,盛清欢索性回到床上,关了壁灯,背对着他躺下闭上眼。
黑暗笼罩,那股清冽气息仍在,和他那个人一眼,存在感极强。
惹得人心烦意乱。
盛清欢指尖紧攥,被子下的胸膛止不住地起伏,看到他后,以为随着吐露心声后已经消失的情绪重新卷土而来。
横冲直撞,无处发泄。
蓦地。
床边轻轻塌下一块,是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她的手指力道收紧。
一秒,两秒。
良久的沉默压着她愈发的愤恼。
她猛地睁眼,想起身。
“三十多年,我只做过两件失控疯狂的事。第一,是鬼迷心窍,睡了那晚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十九岁的你。”
“第二,是提出做你的床伴,想把你留在身边。”
语调似乎仍然一如既往的冷然平稳,毫无情绪可言,偏偏极低极沉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绵延着难以察觉的情愫。
他的嗓音徐徐:“那晚我并非醉得厉害,男人醉了没办法做那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被酒精迷惑。”
他顿了顿:“盛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