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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啥呀。”
池燕山记得，自己当时一脸满不在乎地接过这张纸，动作相当之大，差点把这张纸给扯坏了。
“没啥，就是去青龙神域的船票。”
老家伙笑眯眯端起一碗茶，咂摸了一口，冲着池燕山笑道。
池燕山当时差点一激动把那张纸给撕了。
他瞪着眼睛打量了这种纸半天，颤颤巍巍憋出一句话：
“老家伙，你自己做的船票？能骗过人家开船的人么？”
“买的。”赤雷散人仍旧笑眯眯道。
“买的？”池燕山眼睛一睁，瞪得跟牛眼一样，“你哪来的钱？”
“五雷子死前给我留了些棺材本，我也拿了些棺材本。宗门后边的几座山，我寻思也没人用，都卖了。”赤雷散人嘿嘿一笑，“现在咱们五雷宗就只剩下五雷峰一座山了。其实这五雷峰我也想卖，但你师叔的墓地在这里，我舍不得。”
“啥？”池燕山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看着老家伙。
“哦，就是你五雷子师叔的墓。他不是我师兄嘛，当然算是你师叔了。”赤雷散人继续笑眯眯道。
“我知道你说的师叔是五雷子师叔！”池燕山有些着急，他急得上蹿下跳，急得说不出话，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五雷宗后面的几座山，都被你给卖了？”
“嗯。”
赤雷散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神色很是淡定。
池燕山一下子不知道说啥了。
赤雷散人这些年大限将至，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到五雷宗的后山，逛逛那几座山峰，回忆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那段时间，是这老家伙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然后，这老家伙把那几座山，连同自己的回忆，一起打包卖了。
真是个狠人。
池燕山沉默半天，冲着赤雷散人哭丧着脸道：
“老家伙，这船票能退么？咱不去那青龙神域了。”
“你跟我客气啥。我知道你想去。”
赤雷散人呵呵一笑，又想了片刻，笑眯眯道：“再说了，后山虽然卖了，但我这个卖主还是能去逛逛的。我都快死了，他们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说到这里，老家伙脸上又露出一丝略显无赖的神色：
“他们要是敢撵我，我就去后山骂街，我老了，脸皮不值钱，根本不怕丢人。”
“别，我嫌丢人。”池燕山本来心里正感动着呢，听见赤雷散人说出这种浑话，当时就憋不住乐出了声。
接过船票，将之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池燕山一脸严肃地跟赤雷散人道：
“老家伙，你放心，我这次去青龙神域，一定能寻觅到大机缘，一回来我就给你把仇给报了。然后我再跟你干一票大的，弄点钱把后山给赎回来！”
“嘿嘿，真是我的好徒弟。”赤雷散人看着意气风发的徒弟，忍不住嘿嘿一笑，眼神之中，却有着一丝黯然。
他嘴唇翕动片刻，想了想，却还是把欲言又止的那些话咽回了肚子里。冲着自家徒弟嘿嘿一笑，赤雷散人道：
“准备准备吧。马上就要过去了。”
又过了一天，池燕山登上前往青龙神域的云舟。临走前，赤雷散人递给池燕山一个锦囊，笑眯眯道：
“池子，为师脸皮薄，有些话不好当面讲，都在这锦囊里呢，你回头拆开看看。”
“嚯，就你还脸皮薄！”池燕山记得自己当时接过锦囊，还翻了个大白眼。“没啥要紧的东西吧？”
“没啥没啥！”赤雷散人嘿嘿一笑，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了。池燕山看着这老家伙的身子有些佝偻，眼里有些发酸。
然后池燕山这神经大条的家伙，回头就把锦囊的事给忘了。就在昨天夜里没事的时候，才想起来拆开。
拆开锦囊，里面放着一张纸，池燕山看见了撇嘴笑了一声，心说这老家伙还搞得挺隆重，真是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然后看第一句话。
“池子，别回来了，就留在中域吧。或者青龙会上，有什么大势力要收了你，你就同意了吧。”
第一句话就把池燕山吓住了。他头皮一炸，慌忙去找第二句。
就看赤雷散人写道：
“池子，这么多年，其实我对你亏欠挺多。你是个大天才，奈何师傅不行。那句话咋说的来着，游龙困于浅滩，你天大的本事，在我五雷宗也发挥不出来。”
池燕山嘴上骂了一句“你才知道？” ，心里却慌了神，拿着纸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所以，你确实应当有更大的天地。我为了复仇，将你圈在五雷宗，实在是太不讲究，对你也太不公平。”
“前几年，我已经认识到这个错误了，所以那些势力来挖墙脚，其实是经过我的默许的。不过你确实是个好孩子，这么多的诱惑，你都顶住了，我很欣慰。但有时候也在想，你要是没顶住，其实也挺好。”
老家伙，你把我送走了，那你的仇怎么办？池燕山只觉得眼睛发酸，喉咙发紧，他心中暗暗想着。
“嘿嘿，复仇的事……其实几十年了，心里再大的恨意也淡了。而且我大限将至，也不想为了这种事情再劳神，就……由他去吧。反正你五雷子师叔也知道，我是个老废物，没替他报成仇，他应该也能理解，到了地下相见，最多啰嗦我几句。更何况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事，扯到你身上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还有，别想着回来找老夫，云舟出发之日，我已经离开五雷宗，云游南域。你回来之后，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直接继承五雷宗宗主之位。还好老夫有先见之明，已经把五雷宗卖完了，你只能当个空壳宗主，嘿嘿。”
“谁稀罕你那破宗主之位。”
池燕山只觉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暗暗想着，老家伙啊老家伙，你费心费力把我养大，当真是一点也没图我什么。
……
“我家先生，这人好像，好像醒了，嘴里面一直说着什么老家伙，老家伙……”
突然，就在这时，池燕山听见自己耳畔，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猛地惊醒过来，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