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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李策立刻看向上官渔。
上官渔坐着，双手交抱在胸前，眉头紧皱，刚才，在其他人发散思维七嘴八舌的时候，他一边听，一边在思考着他今天下午注意到的一处异常的情节，现在他想说出来让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想到什么了？”李策索性坐到了上官渔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前丞子带方小娟来局里做了笔录。那份笔录我看了，之后我又重新看了以前给李玉茹做的三份笔录。看完这些笔录的时候我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当时又说不上来。现在我好像想到了……”上官渔说着看向众人。
“哪里？”李策问道，他虽然还没有看过方小娟的笔录，却完整地聆听过李玉茹和方小娟的讲述，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的讲述中能有什么让他感觉到异样的地方。
上官渔抬起手刚想说话，林丞已经站了起来，边向办公室外走边说道，“我去拿笔录。”
一溜小跑的林丞很快就回来了，把四份笔录的文件档放在了办公桌上，李策并没有马上去拿来看，他问上官渔，“哪里不一样。”
上官渔伸手扶着额头，低声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一听上官渔这么说，李策大声咂舌，“啊，你看你。”
董言笑出声来，上官渔有些不悦地盯了李策一眼。
这一对搭档共事数年，彼此深知对方，李策不是真地吐嘈，他只是那么一说，而上官渔也没有真的不悦。
“李玉茹当初向我们说明她看到大鱼的情况的时候，专门提到过大鱼的眼睛，说很像蛇的眼睛，细长的竖直瞳孔，金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好像冷血动物；方小娟也这么说过，说大鱼的眼睛很可怕……”
这时候，班灵情不自禁地出声说道，“渔哥，你是觉得大鱼更像是蛇类吗？”
上官渔一摆手，然后叹气，他注意到的笔录中的异常并不是指大鱼本身，而是两位目击者说的话。
“李玉茹当时说，她在烂尾楼那里时，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怪物吓呆了，然后，她看到了大鱼的眼睛，她的原话是‘它看到我了，像是看到了新的猎物’。”上官渔对着众人说道，“而方小娟，她在熄着灯的房间里，透过木门上的缝隙向外看，也看到了大鱼的眼睛，而她的原话是‘它要杀我，它要吃了我”。上官渔这时看向众人，他没再进一步说明，相信其他人懂得他的意思。
林丞发出一声短促地惊呼“啊”，董言瞪大眼睛，班灵攥紧了手，吴彤怔怔地看着上官渔。
“它把方小娟当成攻击目标了吗？”于天磊脱口而出。
上官渔谨慎地缓缓摇头，“我不确定，我只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那李玉茹就不是猎物了吗？”李策思索了一下，不太同意上官渔的这个想法。
“她是，可是在她之前，大鱼刚刚‘捕猎’过一次，还有，李玉茹在面对大鱼的时候，她的恐惧感和方小娟不同。李玉茹是‘被看到’，而方小娟则是明确地感受到来自大鱼的杀意，她也是这么向我们传达出她的感受的。”上官渔进一步解释他的想法。
李策坐在那里，思考了半天，仍然不是很赞同上官渔的观点，“它会锁定目标吗？如何锁定？它如何在人群之中锁定方小娟？”
林丞这时也说出他的想法，“我倒觉得两名目击者都是随机的。她们俩自己分别也说过，遇见大鱼是一场意外，李玉茹是，方小娟也是。就说方小娟吧，她那天晚上会睡在那处门房里就是一个很巧合的偶然事件。”
“可是她被‘选中’却是必然。”吴彤缓缓说道，“那一大片区域，在当时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对呀，所以出现在那附近的大鱼感知到了方小娟的存在，于是过去‘捕猎’了。”林丞说道。
“嗯。”李策听着，一点头，他也更倾向于“偶然”这个情况，不认为大鱼是有目标地攻击。
上官渔这时低下头自己笑了笑，“但愿是我想多了。”
“你不是想多，你是心细。”董言说着笑着拍了拍上官渔的肩膀，这个具有安抚性的动作让刚才因为思考异常细节而一直紧绷着的上官渔放松下来。
李策和上官渔这对一起工作了几年的搭档，他俩各有个性，上官渔心思细腻，为人谨慎，一向想的比较多，李策耿直大胆，执行能力很强。两个人一静一动，性格互补的他们在工作上彼此信任，合作的一直很有默契。
“哎哟，已经很晚了，”李策看着手表惊呼，然后对着吴彤、于天磊他们三个说道，“快，这么晚了小孩子们该回去了。”
“我们不是小孩子。”班灵叫道。
大踏步走过来，李策摸上了班灵的头，高大的他对上身材娇小的班灵，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让班灵噘起嘴闪避。
“干嘛呀。”
“快点回去吧，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李策说话的时候脸色严肃，声音却很温柔。
“知道啦，知道啦。”班灵应着，一副“我暂时没有课要上”的表情。
“回学校，回学校。”于天磊一连声地说道。
李策叫道，“丞子，来，送他们。”
“哎。”林丞愉快地应声，一手拉起于天磊，一手挽住班灵，又扭头招呼董言，“咱们走吧。”
董言并不急着动身，向林丞笑道，“你送他们两个吧。”
于天磊走出几步，回头看向吴彤，问道，“你呢？”
不等吴彤回答，李策就说道，“我来送她。”
见李策应声，于天磊安心地跟着林丞他们先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李策、上官渔和吴彤、董言四个人。
之前察觉到吴彤的表情，觉得她似乎是有话要说，这时候李策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吴彤抬眸看了李策一眼，然后垂下眼帘，脸上细微的表情让李策心里一紧。吴彤一向脸容冷冷，与她相处日久的这些伙伴们才能体察到她神情中细小的变化。
“有哪里不对吗？”李策立刻问道。
“我觉得……”这时吴彤看向上官渔，“也许渔哥说的有点道理。”
李策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最最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已经发生了吗？”吴彤反问。
仿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明珠市附近的巨大未知生物。
李策语塞，想了想之后还是不能认同，“我觉得……不……”
上官渔这时说道，“也许，李玉茹是惊恐过度，还没来得及感受更多，等醒悟过来人就赶紧跑了，方小娟不一样，她在屋子里呆了一段时间才逃走。嗯可以这么说，方小娟跟大鱼近距离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
吴彤回忆着她站在那处木门前的感觉，微微昂起头，感受着矗立在眼前的庞大身躯。片刻之后她摇头，“不对，不对……”
“怎么了？”李策立刻问道。
“我能体察得到方小娟对大鱼的意识，那种心悸，巨大惊吓之下的恐惧和悲痛，在龙潭村那里我没感受到大鱼的信息，我没办法……体会李玉茹的心情。”吴彤如实说道，“可是我仍然觉得，渔哥察觉到笔录中讲述她们各自感受的异常，是存在的。”
李策和上官渔互相对视着，却谁也没有再开口。大家都在思索，暂时却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过了一会，上官渔叹气，“哎，要是方小娟知道她成了攻击目标，这姑娘得多害怕啊。”
“是啊。”李策应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启动证人保护？”吴彤问道，这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
李策看向一旁的董言，说道，“你言姐早就做过咨询了。”
“为什么不行？”吴彤问道，果然董言在这一方面做得很细心，她早有所行动。
董言向吴彤说明道，“这桩案件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嫌犯是人类，是我们最初以为的绑架犯，马上保护起李玉茹和方小娟，让她们免遭报复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不论是伤害或是报复，从何谈起呢？”
“我担心方小娟会受到伤害。”吴彤直言道。
不等李策回答，上官渔就问道，“为什么是方小娟，不是李玉茹？”
吴彤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的感觉这么告诉我。”
吴彤的“超感官知觉”。
“也许这只是来自你对这两个目击者各自的认知与判断吧。”上官渔猜测道，“李玉茹要比方小娟大得多，人成熟，社会经验更丰富，方小娟才是个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人。潜意识里你觉得李玉茹更加‘强大’而方小娟相对‘弱小’。”
不等吴彤回答，李策苦笑了一下，说道，“李玉茹强大？你别是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在咱们两个面前哭成一团的。”
“那是她受到了惊吓，害怕，又不敢吐露心底的秘密，所以才会那样。”上官渔说道。
李策一摇头，“我没觉得李玉茹强大。不过，把看到的实情说出来之后，她的情绪眼见着是稳定多了。”说着，李策看向吴彤，说道，“怎么？还那么想？”
吴彤点了一下头。
“想多了。”李策判断道，然后又斜了上官渔一眼，“你们俩。”
上官渔并不介意被李策这么说，微笑道，“多想一点总不是坏事。”
这时，吴彤又想到了什么，她问上官渔道，“你和小磊追查的最近本省内的失踪案，有什么发现吗？”
上官渔一摇头，“要是有发现，你俩刚才回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说了。”
没有提到，就是暂时还没有新发现。
“我们初步排查，把确定能与大鱼无关的案件排除了一部分，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还未告破的失踪案件和伤害案能跟‘大鱼’挂上勾。我想之后再仔细查查，把伤害案的范围再扩大。这个查起来有点慢，必须要一案一审。”上官渔说道。
“这么说公路监控里也没拍到什么了？”吴彤有种挫败感，从上个月19号方小娟再次目睹大鱼起到现在，它已经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没有现身了。
“是。”
“藏得这么好。”吴彤自语道。
董言也不禁感叹，“是啊，那么巨大的一只动物，隐藏得真好，它还很精准地避过了一切可能的监控。聪明。”
李策不认同，“不觉得，聪明的话第一时间就撞破木门冲进去对付方小娟了。”
“所以，这些才是令人感觉到奇怪的地方。说它聪明吧，从目前已知的行动来分析，仿佛它不具备高智商；说它笨拙低等，它却能把自己隐藏得那么好，难以捉摸，更一直未被发现。”上官渔说道。
吴彤向李策请求道，“我想明天再去一次产业园区的服装厂那边，再过去感受一下‘大鱼’，也许我能获得更多一点的信息，时间越久，它残留在原地的生物信息越少，我就越无法读取到了。”
李策点头，“去吧，明天让丞子陪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