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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在大足球场里做着操的高中孩子们，虽然一个个已经长得高高大大的，但脸庞青春洋溢，阳光灿烂。
是的，这个高中生现在在她面前变成了孩子。
她又陷入了回忆。
是陈晓丹家长来到鸡场中学，校长、警察的都在，处理事务。
可是牛强，依然在镇上街道，横着走，闲逛。
陈晓丹是挣扎着被家长拖走的，眼神带着一种极度怨恨的神情。
后来，听同学说，“陈晓丹回家后，被她父母她吊起来打，转学去了另一所中学。
一下课，她就一个人就在走廊里抽烟，谁也管不了。”同学们说着。
“后来呢？”刘红艳竖起耳朵听着，忍不住问:“那她怎么样了?”
同学的回答:“谁知道呢？不知道咯！”
后来，她也完全没想到，陈晓丹由成了她的技校同学。
刘红艳初中毕业报考了技校，那是父亲的主意，“如果能考上了技校，学到一门门技术，以后当个工人，就能养活自己了！”
她学习还算不错，鸡场中学那时的初三有几十个报考技校的，结束，就她一个被正式录取。
鸡场中学那年公示栏张贴的中考喜报“鲤鱼跳龙门榜”，就有她的名字，注明匀城无线电技校，排在那些考取更好的中专同学的后面。
那所技校坐落在大山里，距离匀城市20公里。在匀城火车站下车，坐上学校那辆收费3元的交通车，也是技校往返匀城唯一的交通工具。
穿过一片大山越过大片农田，树林、村寨。一所没有校大门，没有围墙，全开放式，地处大山深处的技校。
十几栋红砖或者青砖墙楼，是教职工家属楼和学生宿舍，还有几栋零零散散的教室、实习车间。
开辟了一个蓝球场和原生态校园跑道，里面还有一个邮局，主要用于学生收取家长寄来的生活费汇款单和取钱。
还有老师和家属开的一些小卖部和小饭馆，形成一个内部小市场。
周围村寨农民也会拿一些菜、一些物品到校园小市场里面买，增添一些热闹。
这所技校，原本招收匀城电子系统厂矿里的子弟，刘红艳那一届，是第一次在地方上招收学生。
一开始，是按照还正规技校的录取程序。后来，和一些地方的劳动教育局(当年，两局合一）合作，增加录取学生名额。
刘红艳所在的牛场中学那一届初三学生，有粮管所的四个子弟得到了名额，也进了匀城无线电技校。
那一年，整个平县，前前后后一共进入匀称无线电技校的学生，总共三十几个。专业都是无线电调试工。
无线电调试工，是测试仪器调试无线通信、传输设备，广播视听设备和电子仪器的专业，如果以后没有专业电子厂接收，学这个专业就是废的。
等她们这届无线电调试专业毕业时，匀城那些电子系统电子厂，内部子弟回自己的厂都困难了，她们地方来的学生，那些工厂无法接受。
唯一出路，是去广东的那些电子厂打工，真正在市场凭本事吃饭了。
平县地方，有关系的，舍不得那些宝贝儿子出去打工吃苦呢！有个技校文凭，回地方又找关系安排工作！
最惨的其实就是刘红艳这种。
这些都是过后多年，她自反省自己的人生道路才看清楚的事实。
是的，她唯一的优点就是会反省自己。
刘红艳就是那一年来到那所技校的无线电调试班，她打死也没有想到，陈晓丹竟然也在里面，她们又成为了同班同学。
看见陈晓丹她挺高兴的，可是，陈晓丹却对她眼神躲闪，那是瞧不起她。
学校管理松散，一般老师上完课就消失。
女生寝室男生弯腰一钻就进去，门口值班室玻璃窗里面的一个生活阿姨看不见！
有班主任管理吗?
王老头！
王老头平时只有周末学生点名时，面无表情出现一会。
王老头也不知道班上学生名字，唯一一次叫她，是叫:那个刘……
叫她，还是因为平县打架的司同学家长，来到学校，要找班主任，叫她带着去找王老头。
司同学妈妈手里提着一袋苹果，她只知道王老头住在教师家属楼那边，阳台最大的那栋家属楼里，就在楼下等。
看见王老头了，她指了指，告诉司同学妈妈，“那个就是班主任。”
司妈妈上前，叫着王老师，把手里的那袋红红的大苹果递上去。
没想，王老头抬头望望家属楼上面，摆手不收苹果。
……
这事过了大概两天，那天放学，她和同学走在校园马路上，老远听见有人叫，“那个刘……”
有同学叫住她，说，班主任在后面叫你呢。
她超级奇怪，王老头叫自己?太奇怪了。
王老头撵上她，竟然还有笑脸，“哦……小刘同学，那天，司同学妈妈带来的那袋苹果呢？”
这话问得刘红艳惊愕不已，那袋苹果是司妈妈的，只是人家司妈妈叫自己带路而已，找到了人，然后她就走了。
她怎么知道那袋苹果在哪里呢！
王老头还不死心，以为人家司妈妈把苹果交给她，还要她转送呢！
居然给她解释到，“那天，家属楼下，楼上钱校长一直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
那边双方打架处理，学校还在协调，钱校长又在上面盯着我，所以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了。
现在没事了，那袋苹果呢？”
刘红艳当时无法说话，她是真的完全傻掉了。
她在这个技校真的变傻了。
单纯，幼稚，土气的她，在这里愈加显得无比的愚笨。
不过，那也是她倔强，内心微弱的坚持自己。
唯一的快乐，周末挤校园的交通车，到匀城市中心玩。
城里有一条批发一条街，那时女同学中流行穿波鞋，而且是那种有着厚厚泡沫加空，增高鞋底的白色波鞋。
她把父亲每个月寄来的三百元生活费，省吃俭用也买了一双。
她还希望自己再长高，皮肤再白一点，只是女孩子，爱美的天性，不是想谈恋爱。
陈晓丹已经和上一年级，外号太保的一个厂矿子弟男生好上了。经常披着一件披风，风情万种。
他们平县那些男生，都骂陈晓丹“太渣了！”可是谁敢欺负她，太保出头，在技校她是耀武扬威的。
技校厂矿派聚餐，陈晓丹叼着烟，烂醉如泥毫不顾忌。
平县帮喝酒，她像花蝴蝶一样自由穿梭。
她看到刘红艳晚上还在寝室里看书做作业，取笑她，“你的纯洁在这里没市场哦。”
“晓丹，你不要这样，我们都还没有18岁，还是未成年人！”她苦口婆心道。
“哈哈哈，刘红艳，就你，还想出淤泥而不染?”
“晓丹，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就想出淤泥而不染！”
“那你是稀有品种了，我们班那两个厂矿里的双胞胎姐妹花，和大胡子体育老师……
有纯的，有几个?你就不要给我装了！”
她低下头，呜呜的哭泣，她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谁哭。也不知道怎么改变她的困境呀！
陈晓丹却快乐的走了，自然又是一晚没有回寝室。
还有，她居然发现，陈晓丹又换男朋友了。
是一个长得挺帅的，她们这一级另一个学机械的小白脸男生。这个男生钻到她们寝室，和陈晓丹眉来眼去。
可是，那个太保男生来了，陈晓丹把小白脸藏到她床上，算是躲过一劫。
她是不解，陈晓丹解释，“小白脸太帅了，可是打架不行。在这个技校跟着太保，才能保护她！”
一个周末日下午，住在匀城某个厂矿的小白脸从家里返回，说是带了好东西，把陈晓丽叫去他的寝室。
没想，太保也来了，找陈晓丹，不在。叫刘红艳带他去找陈晓丹。
她说不知道，太保发火，“你上次就帮陈晓丹藏小白脸，信不信老子抽你！
你不叫陈晓丹出来，等我找到了她，再收拾你！”
老实的刘红艳吓得领着太保去到小白脸那个男生寝室。
听到风声的小白脸光着上身，从寝室里出来，对着刘红艳，骂着很难听的话，说刘红艳暴露了他们，就是自己找si。
太保已经闯进小白脸寝室，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陈晓丹拉出来，脸上抽了几个血印子。
陈晓丹出来，又给站在门口发愣的刘红艳赏了两大耳光，骂着下流的话……”
她被打得愣住了，然后看见陈晓丹跪在地上拉着，求着太保，“太保，你不在，我是寂寞，就找了个人，我下回不会了，不会了……”
这时，只见小白脸从寝室里拿了根棍子，冲出去，朝太保砸去，两个男人又扭打成一堆。
司空见惯的打架，她赶紧跑开了。
后来那几天，陈晓丹整个脸都是又青又肿的，她也不敢问。
没想，大家陈晓丹到是大大方方对她说，“小事，比以前打掉胎儿，可轻松多了……”
她听得鸡皮疙瘩起，也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她出事那天，是一个下午。
那天上午放学，用饭盒打饭回回到她们四楼的寝室吃后，陈晓丹递给她一瓶水，她自然喝了一口。
喝了水不久，她就感觉挺困了，以前要下楼散步，那天就迷迷糊糊躺床上睡觉了。
等她醒过来，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过钟。
她们寝室是那种老式的，外面一个带着铁扣扣的木门，她爬起来要去教室，去拉门门外面锁上了。
头还是晕晕乎乎的，干脆又回到床上准备又睡觉。
这时，她听见寝室楼后面的窗户外面有人叫她的声音。
“刘红艳，快下来，今天要考试，班上就差你没到了！快下来呀！”
她迷迷糊糊，很疲惫的样子，有点像类似喝醉的那种状态，踉踉跄跄又穿上鞋子，就是她新买不久，那双有着厚厚泡沫鞋底的白色波鞋，走到寝室后面的窗户边。
她看见是陈晓丹在宿舍楼后边叫她，“刘红艳，我们钥匙掉了开不了门了，要考试了，你快点，要不就是旷课，还考试没成绩了。班上就等你了，你从窗户边跳下来嘛！”
她把头朝没要防护的窗边朝外看去，好高好高，她吓得把头伸回去。
“不要怕，我们宿舍楼后面有个大堡坎，上面都是泥土，离我们四楼只有几米。上次我们女生宿舍那个男人婆，被男生们起哄，就从四楼跳到堡坎上，一点事都没有。
你也跳到堡坎上嘛，没有事的，快点呀！”
陈晓丹说的女生寝室男人婆那事，她也听说了，是真事，虽然她没亲眼看见。
这时，听着下面陈晓丹的呼喊，就像是一剂强心剂，打进她心里。
她竟然就听话地爬到了窗台上，她想找一个好位置，朝陈晓丹说的那个堡坎上跳下去。
可是，堡坎距离窗口有一个空隔几米的空间，要跳到堡坎上，得用力朝前蹦过去。
她看着，越来越害怕，在窗台磨磨蹭蹭中，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脚忽然一打滑，整个身子朝下面的一楼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