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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保安顿了下,又问：“靳老师你不是搞化学的吗？怎么对物理考生那么感兴趣？”
中年男子是省实验高中，高三奥赛班的化学老师靳未央。他为人彬彬有礼温和谦逊，在学校的人缘很不错,跟学生处的也不错。
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种预感,化学奥赛应该还会再看到他们。”
保安笑了：“这个我不懂,我就是个看大门的。”
靳未央斯文的笑了笑，离开学校。
保安对着他背影喊道：“靳老师,下午不上课了吗？”
靳未央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下午有事,请假了。”
——
回程的路上,江隽一直面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柠想安慰他,笨拙的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拿了根棒棒糖递给他：“吃糖。”
江隽看着她手里的糖,心思一动：“担心我？”
林柠点头：“嗯。”
江隽看着她纯粹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我只是在想那老狐狸在搞什么名堂。”
林柠眨眼：“你是说江叔是故意的吗？”
江隽挑眉：“不错啊，最近跟棠悦待一起久了长进不小，连这种潜在的意思都能听懂了。”
林柠抿唇笑了笑：“嗯，我有什么不懂就问她，她都会告诉我。”
江隽心里有些泛酸,心想：你若问我，我也会告诉你,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前排的崔秘书看了看右后视镜,一辆黑车已经跟了他们半路了，微微皱眉拨了通电话出去，低声道：“子膺,注意一下你前面那辆黑车。”
后排的江隽闻言立刻警戒的看向后窗，林柠也跟着向后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她茫然的问：“怎么了？”
崔秘书的声音从前排传来：“没事，回程的路有些堵，我们得绕远程了，困得话你们可以先睡会儿。”
江隽沉下心来，看向林柠：“困不困？”
林柠摇头：“不太困。”
江隽打开手机：“我教你玩吃□□，你应该会喜欢那个。”他直接打开和平精英，进入游戏界面后，选了个简单的地形，随机进入游戏，跳伞落地后，开始跟林柠细细的讲解基本动作，以及各种装备的运用和介绍。
前排的崔秘书听着后面的声音笑了笑，拨通了江宋的电话：“宋哥，我们被人跟踪了。”
正在开会的江宋，目光骤然变得锐利阴谲，快步走出会议厅后，沉声道：“稳住，不要打草惊蛇，想办法甩开他们，一定要保护好柠柠。”
崔秘书应声：“嗯，我知道。”
电话挂了后，他果断在高速路口拐入跟江市背道而驰的临市方向。
这一切都被一心二用的江隽看在眼里，他低头看着抱着手机认真研究吃鸡游戏的林柠，眼中浮上一丝困惑。
一个山里的丫头，究竟是谁对她这么感兴趣？不由陷入沉思。
四个小时后，崔秘书开车下了临市高速，直接进入临市市区，而后面那辆黑车也跟着下了高速，依旧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车后。
江隽低头看着歪在沙发上睡着的林柠，将她扶好盖上毯子后，扭头看向崔秘书：“崔叔，我记得我们在临市有栋别墅吧？甩不掉的话，不如就在这里住两日吧。”
崔秘书笑了笑：“没事，你子膺叔会在这里拦住他们的。”
江隽讶异：“子膺叔也来了吗？”
崔秘书点头：“嗯，一直在黑车后面跟着呢，应该马上要行动了。”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一辆载货的皮卡刹车失控，直接追尾上跟踪他们的那辆黑车。
崔秘书笑道：“搞定了，可以回去了。”
江隽默了默，问：“所以崔叔你绕这么大的圈子是为了让对方以为我们是临市的人吗？”
崔秘书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只是有些事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若是有能力的话，就压过她的风头，兴许能暂时掩人耳目一阵。”
这话说得，虽然是事实，但是......
江隽黑着脸道：“我知道了。”
晚上十点。
崔秘书才将他们送到住处，林柠迷迷糊糊的下了车走进屋门，准备去厨房做饭。
江隽拦住她：“你先去沙发上躺会儿，我去做饭，一会儿叫你。”
林柠怔了下：“不用了，还是我去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做饭的事儿似乎被江隽包揽了，她好像很久没去厨房做过饭了。
江隽将她摁坐在沙发上：“我去，你要是无聊就玩会儿游戏。”
林柠愣愣的望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嘴里没味的她，随手打开茶几下的抽屉，想拿根糖吃，没想到却看到江隽随手丢进抽屉里的《红楼梦》。
想到刘姥姥逛大观园那事，她拿了根糖含进嘴里后，抱着《红楼梦》翻开目录看了一遍，找到目录中与刘姥姥有关的章回，认真的看起来。
江隽做好饭后，端着两碗鸡蛋汤面出来，看到林柠正抱着红楼梦看起来，将饭放下后，不动声色的抽出她手里的书：“吃饭吧。”
林柠在茶几前盘膝坐下，一边吃面一边问：“刘姥姥逛大观园是说人见识少对吗？”
江隽默了默，轻嗯。
林柠点头：“她说的没错。”
江隽挑面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她，见她并非生气后，继续吃面：“不用太在意别人说什么，做自己就好。”
林柠没说话，江隽在想别的事。
等到吃完饭后，林柠去刷碗，江隽拿着《红楼梦》陷入沉思。
过了会儿，林柠洗完碗出来，江隽将书递给她：“想看就拿去看吧。”
林柠怔了一下：“你不是不想让我看吗？”
江隽目光闪烁：“书中讲了太多风花雪月的事儿，我怕你跟着学坏了。”
林柠抿唇：“那我不看了。”
江隽挑眉：“真的不看了吗？那我明天把这书还回去了。”
林柠点头：“好。”
她其实刚才大概翻了翻，并不是太感兴趣，情情爱爱的事离她很遥远，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
林柠回屋后，江隽看着手里的书自嘲的笑了笑。他害怕她看了《红楼梦》后会太早对情爱动了心思，没想到她根本就没这方面的心思。
他现在倒有些后悔当初的举动了。
轻轻叹了口气，将书随手放在桌子上起身回房，从屋内的书柜里拿了两本标记太阳的习题册，在书桌前坐下，认真的钻研起来。
——
第二天，老王看到两人正常来上课了，微微松了口气。这两人现在可谓是奥赛班这帮孩子的主心骨，他们不在这班里总感觉少了什么。
老王轻咳两声，表情严肃的道：“接下来是同学们最艰苦的两个月，十天后数学奥赛省联赛，十月初化学奥赛市初塞，月末省联赛，十一月冬令营开始，还有期末考试别忘了，希望大家能合理分化时间，也希望林柠同学努努力，多写一些试题出来。”
顿了一下，补充道：“放心，老师会付钱的。”
瞬间，众人轰然大笑。
林柠摇头：“老师不用付钱了，我钱够花了。”
老王一听，顺势道：“既然林柠同学这样说了，老师也不能拒绝你的好意，刚好老师最近经济有些拮据，就不跟你客气了。”
同学们又笑了起来。
林柠扭头看向棠悦，棠悦正巧也在看她，抬手跟她比了个大拇指，林柠红着脸笑了。
两人的互动，江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问：“棠悦教你的？”
林柠点头：“嗯，她说我们是一个集体，写试题收费的话，性质就变成了金钱交易，那样不好。”
江隽沉默。
老王抬手，示意众人噤声：“好了，不墨迹了，继续开始讲题。”
林柠拿出A4本继续开始写试卷，江隽则拿了两本自抄的太阳习题册做了起来。
超越林柠可能有难度，毕竟有那一屋半的习题打底，她的知识储备量就比他高出很多。
但是他会努力，努力一直跟她并行往前走。
一星期后。
物理省联赛名单出来了，重点一中总共过了5个人，林柠、江隽、棠悦、徐乔和一个高三的学霸陆轲。
全H省总共只有16个人进入全国赛，江市重点一中就占了近三分之一的名额，名声一下子在高校界打响。
紧接着数学省奥赛开始，这次不用江隽打电话，开考前一天下午，崔秘书便开着一辆全新的保姆车来接他们去考试。
上车后，江隽升起两个沙发之间的小桌子，从旁边的车柜里拿出一盒象棋，铺上楚汉河界底布后，一个个的将棋子摆上。
林柠惊喜的问：“哪里来的？”
江隽挑眉：“你会玩吗？”
林柠点头：“嗯，华爷爷教过我。”
江隽勾唇：“那正好，我们直接开始吧。”
林柠执红，江隽执黑。
红先黑后，林柠当头炮一架，江隽笑了慢条斯理的跳马。
她跟着跳马，他跳另一边的马，她出车他动炮，两人你来我往的，林柠的棋路如同她的性格，一眼明了。
虽然她的智商高，但是下棋不是做习题，心计占得比例更重，被江隽几次虚晃一枪，接连损失几个大将后，局面立刻一边倒。
结局很明显，林柠输了。
她皱着小脸，控诉：“你耍诈。”
江隽笑道：“兵不厌诈，下棋锻炼的就是人的心计，想象你看过的三国演义，诸葛亮的三十六计可是名不虚传。”
林柠表面看似无欲无求，但是骨子里隐匿着极强的胜负欲，只是后天因为成长环境和人为的刻意压制，才一副呆萌无知的样子。
但是很多实例证明，压制与反弹是成正比的。压制的越狠反弹的就越强烈，如今的林柠随着心智一点一滴的开阔，骨子里的性格也慢慢的展露出来。
连输几局后，江隽发现她的棋路开始变得莫测了。
诸葛亮的三十六计被她活学活用的呈现在棋盘之上，江隽的胜负欲也被挑起，两个天才较真后，棋局变得焦灼起来。
直到车停在省实验高中附近的车位，两人还一脸认真盯着棋盘。
崔秘书趴在靠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后排的两个小年轻，轻叹：“年轻真好。”看了会儿，他给子膺打电话：“情况怎么样？”
子膺：“目前没发现异常。”
崔秘书：“盯好了，上次让我们给混过去了，这次他们肯定提前做准备了。”
子膺：“明白。”
晚上，阵阵咕噜噜声不停响起，前排的崔秘书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你们两个先吃点饭再继续下行不？明天要考试了，按道理说不是应该看看书做做试卷什么的？你们俩倒好，下棋下上瘾了还。”
林柠与江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吃饭。”
林柠收起棋局，江隽抱出两个大保温饭盒，一个装的是小米粥，一个装的两个炒菜。
江隽对崔秘书道：“崔叔，你也来后边吃点吧。”
崔秘书摇头：“不用了，傍晚的时候我就出去吃过了，你们自己吃吧，我先眯一会儿，睡前记得叫醒我。”
两人喝着稀饭，吃着江隽炒的菜，一份番茄炒鸡蛋，一份炒芦笋。
吃完饭后，林柠打了个哈欠，江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去沙发床上睡吧。”
林柠点头，等她呼吸均匀的睡着后，江隽拿出一本太阳级的习题册开始用功了，直到后半夜崔秘书醒了，他才收起书躺在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趁着林柠还未醒，崔秘书交代江隽：“这次不要提前交卷，若是想要安稳的度过大学三年，就不要再做那种引人瞩目的事儿了。”
江隽默了默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时间叫醒林柠后，笑道：“我们再下一局吧，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怎样？”
林柠茫然：“为什么要这样？”
江隽垂眸，一脸忐忑的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些紧张，想放松一下，现在距离开考还有半个小时，我们下快棋十分钟内定输赢，你看行吗？”
林柠点头：“好。”
十分钟后，林柠惨输，昨天江隽多多少少为了调动她的胜负欲，让了她一点点，今天丝毫不藏着掖着，开局即攻，一连串攻击直接将她杀的是溃不成军。
林柠皱着小脸盯着棋盘上的光杆老将，总有种自己被江隽给算计的感觉，可看着他始终挂在脸上的忐忑，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江隽笑道：“我赢了，我要求很简单，今天你不能提前交卷。”
林柠皱眉：“可我妈说......”
江隽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妈只说让你半个小时之内把卷子写完，但没说让你必须写完就交卷。”
林柠：“......”
江隽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不是想耍赖？”
林柠摇头：“没有。”
江隽点头：“那就好，还有17分钟，准备一下我们去考试吧。”
15分钟后，两人出现在省实验高中门口。这次带队的是蓝校长、老王和化学老师张康。
参赛的学生中棠悦没来，因为她是物理偏科生，偏科数学的田恬来了，田恬开心的拉住林柠的手笑道：“终于轮到我跟你一块儿来考试了。”
林柠感觉到她拉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抖，愣了下：“你很紧张吗？”
田恬苦哈哈的笑了：“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儿特别紧张，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考试，怕考不好辜负了老师们的期望。”
林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不安，想了想从口袋里拿了根棒棒糖递给她：“苦的，可以让你放松一些。”
田恬一听，立刻接过来，揭开糖纸就放入嘴里，瞬间浓郁的苦味在口腔蔓延，暂时压住了她的紧张感，可是......
真的好苦啊！
这次考试，很巧江隽与林柠分在了一个考场，只是依旧是一前一后，林柠坐在大后排，拿到试卷后，想到要熬两三个小时才能交卷，刻意放慢了做题速度，但还是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卷子写完了。
她无聊的拖着下巴看向窗外，看着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个监考老师路过她身边，轻咳两声敲了敲她的桌子，林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事吗？”
监考老师冷声道：“同学，现在是考试。”
林柠点头一脸困惑：“我知道啊，考试不能睡觉吗？我以前都睡了啊。”
监考老师气笑了：“那你睡吧。”
话音刚落，林柠便趴在桌子上还真就继续睡了起来。
监考老师都要气炸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考生，见其他同学频频回头朝望，冷声呵斥：“认真做题，谁在四处张望按作弊处理。”
前排的江隽心情极好的勾起唇角，其实他也做的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刻意留下最后两道题，然后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盯着两道题，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
铃声响了，监考老师开始收卷了。
刚才那个训斥林柠的监考老师第一个来收林柠的卷子，正反两面随便看了一眼，见题竟然做完了，不禁有些愕然。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吗？
这小丫头是个超级学霸不成？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答案，卷子收走后，同学们陆陆续续的离开考场。
江隽双手插兜走到后排，看到林柠睡得哈喇子顺着唇角一直往下流，忍俊不禁的笑了。他拍了拍桌子，林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是江隽，直起身子朝四周看了看：“可以走了吗？”
江隽点头：“嗯。”随即又指了指她的唇角。
林柠愣了下，连忙抬起袖子将唇角的口水擦干净。头发有些乱的她，衣服也有些皱，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土、有些肥、有些憨憨的萌萌的。
这样的她任谁也想不到，这竟然就是上次物理竞赛传说中的超级学霸。
两人下楼后，老王眉头深锁的看着他们：“这次的题很难吗？”
江隽目光一闪：“嗯，有点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刻意放大了一些，就怕一些有心人听不到。
林柠看了他一眼，想到棠悦跟她讲的自尊心，为了维护他的自尊，跟着附和：“是有些难。”
老王的心思一沉，连这两人都觉得难了，那对其他人来说就更甭说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所有人做的题都一样，难得可不只有他们，心里就舒坦多了。
蓝校长笑道：“老规矩，吃完饭再走，餐厅已经提前定好了，快走吧。”
江隽摇头：“不好意思，我跟林柠得先走了，就不跟大家一起吃饭了，等回去有机会了，我请大家吃露天烧烤。”
高二奥赛班的同学可是全员去过江隽家的，听到江隽这样说，比听到校长要请他们吃饭还开心，纷纷高呼着：“好。”
一群人随着其他高校的师生离开后，江隽与林柠直接上了附近的保姆车。
与此同时，省实验高中附近，几辆一模一样的保姆车在接到了两名学生后，同时朝不同的方向驶离。
靳未央站在学校楼顶，居高临下将一切看在眼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博士，他们察觉了。”
“无妨，暂时不用管他们，是骡子是马也拉出来溜溜，能进入国际赛再说。继续找华苓，她才是关键所在。”
“是。”
挂上电话后，靳未央从怀中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孩长得并不漂亮，但她的眼睛就像两团灼灼燃烧的火焰，引诱着他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情不自禁的靠近。
他摩挲着照片上的双眼，失神呢喃：“华苓......你到底藏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