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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虔婆！”程氏怒不可遏，骂道：“我没有当面啐她已经是给她留了三分颜面，谁知她自己不要脸，扯着牛皮当大鼓，竟还找到你的铺子去了！”又瞪眼道：“她都同你说什么了？你没有答应她什么罢？”
孟慎摇头道：“她确实说了些奇怪的话，好在林夫人今日也来了多宝阁，有她替我拦着，没教随夫人没皮没脸地胡沁。”
程氏一愣，反应过来是哪个林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枉我时常喂牌给她。”又冷哼道：“下次别教我再遇见那随夫人，否则一定大耳刮子伺候。”
孟慎见她这样愤愤不平，心里倒安定下来，亲手倒了杯茶端过去，笑道：“我就知道娘亲还是疼我的，既如此，也就别再生我的气了罢？”
程氏的气隔了一夜其实已经消了，只是还站在墙上抹不开面子下来，如今孟慎递来这一盏茶好似递来一张梯子。
程氏顺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喝了口茶，又道：“这闻侍郎怎么偏偏和孟家的娘子过不去？先是你六姐，然后又是你，提亲一次两次都被拒了，还嫌不够？怎的仍贼心不死？”
孟慎在马车上想了一路，大概有了点头绪，只是还少不得找机会和闻致远当面对质，闻言便劝道：“娘亲不必过分担忧，闻侍郎虽然霸道，但也不能越过礼法去。”
程氏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他总不能巧取豪夺，我们孟家毕竟也不是好欺负的。”话虽如此说，她心里却并不轻松，叹气道：“只可惜你命运多舛，自开年以来就不断受伤，否则娘早就为你择一个如意郎君发嫁了，也免得闻侍郎终日惦记。”
孟慎失笑，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清风晓月的身影，那个人送给她一包蜜饯温饽，想来对她到底比旁的女子多一些不同罢？
突然又想到昨夜屈就书房的父亲，孟慎忍不住撒娇道：“娘亲，你既消气了，今日便让父亲回房睡吧？书房里逼仄，又有蚊虫，父亲昨夜该没有睡好。”
程氏想起孟三老爷昨日那番做派，心里其实还有些生气，当下轻哼一声，并没有说好，但也没有说不好。
孟慎抿唇笑笑，心知母亲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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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慎还想着找个机会约闻致远见面把话说开，怎知闻致远第二日一大早就赶来了孟府，同行的还有几十抬聘礼，盛着山珍海味、四京果、茶叶等物什，摆满了一条长巷。
闻致远一身白衣端坐马上，嘴角噙笑，轻摇英俊小扇，端的是名士风流。晨曦在他周边洒落一圈柔和的光芒，更显得他飘逸出尘。
路过的人无不在心里感叹，闻公子此人贪污受贿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但至少这张脸长得是真不错。
然而翩翩公子闻致远等了片刻，也不见孟府的大门为他打开，最后还只等来孟慎的一句话。
门房道：“闻公子，我们九娘子说，公子厚爱，她无以回报，便请公子吃一顿闭门羹罢！”
闻致远摇扇的动作一顿，舌尖顶了顶牙齿，朝门内说道：“闻某诚心求娶，九娘子闭门不见，实在教我寒心。”
门内静默片刻，随即又响起门房的声音，“九娘子说，天气炎热，闻公子还是尽早趁着这时候心寒回府去罢！”
闻致远当真气笑了，朝旁使了个眼色，陈栎便就将一个束缚住双手，堵住嘴巴的人推上来。
闻致远合上折扇，随手插在腰间，又将挂在马身上的鞭子摘下来，扯开抖了抖，朗声道：“九娘子，闻某今日来不单是为了下聘。我听说这个姓随的小官对家里人管教不严，以至于他的夫人昨日到九娘子面前叨扰，我今日特地命人绑了他来，九娘子只管打骂他出气便是。”
这一回门内静默的时间比之前更长了，好半天，才响起门房怯怯的声音。
“闻公子，我们九娘子出门去了。”
闻致远一噎，旋即失笑，“她这是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聘礼都堆到家门口了，还有闲心出门。”
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身旁的陈栎可以听到。
陈栎偏一偏头，小声请示道：“公子，这人如何处置？”
闻致远纡尊瞥了地上跪着的瑟瑟发抖的人一眼，厌弃道：“说了送他来供九娘子出气，九娘子如今既然不在府里，那便依旧让他跪着，等九娘子回来再处置。”
陈栎又问：“那这些聘礼？”
闻致远道：“这些嘛，迟早是要送进孟府大门的，也便先放在这里罢，省的再搬来搬去。我有事先走，这里全凭你做主了。”
陈栎叉手应是。
闻致远拨转马头，直奔长安街多宝阁去了。孟慎近日来一举一动全落在他眼睛里，他知道她通常这个时候会往多宝阁去。
岂料，他的马才跑出南薫坊，便见坊门下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熟悉的人斜坐在车辕上。
敬亭见到他，跳下车辕，拱手道：“九娘子请闻公子上茶楼说话。”
闻致远目光落定在那车厢上，不怀好意地笑道：“九娘子不肯收下我的聘礼，原来是想要同我私相授受暗度陈仓？”
车厢里的人沉默不语，似乎是懒得和他争论。
敬亭坐回到车辕上，扬起马鞭抽了一记，驱使马往自己茶楼去了。
闻致远骑马伴着车厢旁，一张嘴丝毫不闲着。
“我昨夜听说那随家夫人到你面前搬弄口舌，便知道你要恼我，故而今早特意绑了姓随的来给你赔罪。要打要骂全由你，你便是想杀了他泄愤，也有我替你埋尸。”他说着，轻嗤一声，“那姓随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想着帮我说媒，我要娶你，自己备齐聘礼一打马就来了，还用得着什么媒人？”
说完，笑嘻嘻地问马车里的人道：“你说是吧？”
车厢里的人依然不说话，似乎是对他的厚脸皮感到无语，只是轻叩了一下车壁作为回答。
闻致远笑道：“你嫌我烦？我们可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
敬亭收回手指，摸了摸鼻梁，暗自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