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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水星的背影摇了摇头，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去那烟花之地，白不满赶紧拍拍愣神的小硕，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原地的小硕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愣神，但不过些许功夫，就坚定地转身向家中走去。
二位公子流连烟花之地固然不妥，但这恩情是实打实的，等他用这银子葬了母亲，必然要去报恩的。
再说这过来怡红院，气定神闲地要“见见世面”的白水星，现下脚步却定了在门口五米开外。
——她是真怂。
她连正经酒楼都不敢进，更何况这莺莺燕燕的怡红院，听说凡是做这行的都黑着呢，万一——把她小命交代了可怎么办？
转身，她似是无意地向身后看去，眼神遥遥对上正赶过来的白不满，一双眼睛隐晦地眨巴着，催促他赶紧过来撑场子。
“哟呵！”，白不满差点没憋住笑，“一两个时辰之前张牙舞爪的那个是谁？怎么，这会儿怂了？”
啧啧，社交恐惧被实锤没跑了。
看他过来了，白水星也不吭声，赶紧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蹭到她哥的身后，继而长舒了一口气，安心地恢复了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我说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嘛！”白水星眯着眼讨好着白大哥，一点没有被打脸的觉悟。
白不满挑挑眉，拍了拍白水星搭在他肩上的手，继而脸上漾起桃花笑，带着白水星向里走去。
“哟，这公子好生俊俏～”
“公子～来听人家唱曲儿嘛～”
“公子～”
“哟，好精致的公子～”
“公子～”
还没来得及反应，俩“兄弟”就被门口的姑娘们蜂窝一般簇拥起来，可着劲儿的往二人身上贴。
白不满没动，倒是白水星行云流水地推开贴过来的轻纱美女们，伸着脖子就向中央那个奏着琵琶唱曲的身影打量过去。
白不满其实也想来个“行云流水”、“凌波微步”，但他好歹是个纯情少男——身旁凑过来的姑娘们着实太热情了些，铺天盖地的荷尔蒙压过来，惹得他差点流了鼻血。这家伙虽然在梦里什么都见过，可到底不是真实的。
进门时就挂在嘴角的弧度差点崩坏，他赶紧挥挥手强势驱散了围过来的姑娘，压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不着痕迹地做着大喘气。
“啧啧，不行啊哥们，今儿好好练练？”前头正在观望的白水星突然扭头，笑得一脸邪恶——
“嗯？”白不满眯起了好看的桃花眼，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他这意志力确实还有待磨练，但他用来锻炼的洞庭醉和这怡红院可不一样啊，这丫的一个小屁孩装什么老司机？
“好！”
这时，周围突然爆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将二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抬眼顺着众人热切的目光望去，大堂中央隐约看到有个被珠帘围绕袅袅婷婷的身影。一双芊芊玉手拨弄着琵琶，恰似“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珠玉碰撞间，弹琴之人圆韵的声音与琴声相合，很是撩人。
听着听着，白水星心头的激动却一点点消失无踪，这红莺嘛弹得不错，唱得也还行，但整个人像块甜得发腻的糖——总归是有些俗气了。
啧，得亏这也就一小县城，若是着整个空元王朝的花楼都是这水准，未免也太让人失望了。
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她有一声没一声地听着曲儿，心神微动，把注意力放到了周围其他人身上——她虽然没啥兴趣，可既然白不满那傻子还想听，索性就陪他坐会儿，随意探探这儿的风土人情，如果能汇总出来一个“本地逛吃攻略”，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
“——大傻子！”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白了一眼听得起劲的大哥，继而开始了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赚钱大计。
不料这大计还没开始，她转头就对上了楼上一双饶有兴味的眼睛。
咦，乖乖，长得还挺好看！只是——
“哟呵，这莺歌燕舞之地，居然还有男人不听曲子反而看客人——女扮男装？
间谍？！断袖？！”
她面色不显，心下暗想道。
目光下顺，瞄到了那人的喉结，白水星抖了抖——嘶——真男人？不得了不得了，怕是被“社会人”盯上了！
看到对面人儿不经意瞄过来的眼光和突然拿不住瓜子的指尖，眼睛的主人收回目光，轻笑了一声，转头低语道：“查查楼下那两个人什么来头。”
“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直接转身离开。
哟呵——暗中注意对方的白水星又惊了，这手下说走就走，这行动效率，那叫一个高！
啧啧啧，佩服佩服。
呃，等等——该不会是来查我的吧？
她盯着桌上的茶水，有些小心慌，“查我倒还行，要是有什么冤假错案屎盆子扣上来，一个不小心冤枉了我——怎么的，刚来就要亡命天涯？”
“完犊子了吧。”
冷不防旁边插过来一句话，唬得白水星差点抖掉第二颗瓜子。
侧过脑袋看去，一个打扮富贵的公子哥儿正斜倚在桌沿上，偏着头对她幸灾乐祸地笑。
琴声依然婉转，觥筹交错间，这人似乎玩世不恭，又似乎仙风道骨。
“又入世又出世，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白水星腹诽着。
“咳，嗯，”她清了清嗓子，轻声试探着，“这个——不知这位仁兄有何高见？”
公子哥儿倒哽住了，这家伙刚才眼睛转得贼溜，怎么现在一副正人君子正经书生的模样？
怎么，丫还是个怂货？
想了想，开口道：“我说兄弟，来这儿嘛，就老老实实看姑娘，别随便乱瞅——新来的？”
她点点头。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种楼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随便瞄旁人。”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白水星皱了皱眉，继续道，“就楼上那老哥，你要是再瞄，出了门就得挨揍。”
“——哦——呵呵，”白水星轻笑着松了口气。
比拳头啊，嘿，她还真没输过谁。
“哎，兄弟，我叫古月，你叫啥？我看你面相正直纯良，咱俩交个朋友，以后要是有人来揍你，哥帮你罩着，怎么样？”
自称“古月”的公子哥似是没看出来她的不以为意，突然笑呵呵地凑上来，“唰”地一下，手已经搭在了白水星肩上。
“——啪！”
肩膀被搭了一下的白水星霎那间浑身汗毛直立，完全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狠狠把肩上的爪子拍掉，俏生生的小脸上突然显现了从未有过的凶戾和愤怒，变得陌生起来。
刚刚从女色中脱身的白不满正巧看见这一幕，他这女扮男装的妹妹已经甩了袖子，沉着小脸地向他走来——
白不满不明所以，猜测是自家妹子碰上了流氓，也跟着脸色阴沉起来，梗着脖子就要上去跟人理论。
“大哥，走，看腻了！”还不容她哥有所动作，白水星上来就拽着他袖子出了门。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白不满突然有了点大哥的架势。
“没。”白水星也不解释，扯着大哥就向来时的路走去。
只留下突然被翻脸的古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在歌舞声中凌乱，“兄弟，脾气这么大？”
“有意思。”
楼上，刚刚与白水星看对眼的那人，缓缓伸出修长的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