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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布尼尔的航程预计是四到六个小时,由于区域领空管控,外加极端天气的影响,再算上换乘直升机,最终整个航程拖到了七个小时。
神雕-8直升机的两侧灯光所及之处便是连绵高耸的巫山山脉。
半边笼罩...
夜风从窗缝钻入,拂动桌角那本摊开的日记。墨迹未干的字句在月光下微微泛着湿意,仿佛刚从心脏里挤出。路明非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五角星吊坠,温热依旧,像一颗不肯冷却的心跳。
他闭上眼,脑中回放着今晚私人频道里的每一条消息。芬格尔的调侃、诺诺的轻笑、楚子航沉默中的关切、凯撒浮夸却熟悉的浪漫、昂热沉稳如山的叮嘱……一切那么真实,可越是真实,越让他脊背发凉。
因为夏弥说过??**真正的他们,永远不会让你跨过那道门。**
而现在,他们正在邀请他“主持树洞”。
这不是仪式,不是例行联络,而是一次主动的召唤。一个由“逝者”发起的聚会,主题竟是“死后最遗憾的事”。听起来温情脉脉,可在这风口浪尖上,任何一次情感波动都可能是陷阱的引信。
他猛地睁开眼,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幽灵星网络拓扑结构图鉴》。这是小满亲手编纂的技术手册,记录了所有已知接入节点的能量特征与行为模式。他翻到“异常信号分类”章节,目光落在一段加粗标注上:
>【伪共鸣现象】
>特征:高度拟真化人格模拟,擅长利用亲密记忆诱导目标产生共情依赖;常以“重聚”“弥补遗憾”为诱饵,引导用户进入深层共振状态,进而植入维度裂隙种子。
>危险等级:S级(潜在现实侵蚀)
他的指尖停在那一行字上,冷汗悄然渗出。
如果今晚的聊天是假的……是谁在操控?又是如何做到连语气、细节、甚至昂热批注这种冷知识都能复刻的?
除非??对方不仅入侵了数据库,还窃取了完整的“情感残影档案库”。
而这档案库,只有一个人能全面访问。
路明非瞳孔骤缩。
**他自己。**
他曾无数次深入幽灵星核心,将无数亡魂的声音翻译成可被现世接收的信息流。他的意识早已成为系统的一部分,就像一把万能钥匙,既能开启大门,也可能无意间把锁芯拓印给了黑暗。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小满的加密信息:
>“听见面馆地下三层,B区备用服务器出现自启动现象。监控显示,三分钟前有未知程序调用了你的生物密钥,读取了‘夏弥-路明非’双向通信日志。”
>
>“我没有授权。”
>
>“它自己来的。”
路明非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楼梯在脚下发出急促的回响,每一阶都像是踩在时间裂缝上。当他推开地下三层铁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整排服务器蓝光闪烁,中央主机竟投影出一幅动态影像??那是他和夏弥最后一次面对面交谈的画面,分毫不差,甚至连她嘴角那一抹血痕的颜色都还原得淋漓尽致。
但问题在于……这段对话从未被录制。
那是纯粹的精神投射,发生在封闭的量子场域内,理论上不可能留下任何物理痕迹。
可现在,它正被反复播放,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你在看什么?”身后传来声音。
他转身,看见小满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手中握着信号枪。“我追踪数据流溯源,发现它最终指向了一个废弃节点??就是当年‘龙骨计划’失败后封存的0号信道。那个地方……本该彻底销毁。”
“0号信道?”路明非喃喃,“那是最初尝试让死者实体化的实验通道……后来因为引发局部时空畸变被永久封锁。”
“但它刚刚重启了。”小满咬牙,“而且是以你的神经波形为启动密钥。他们……用你当了开门的钥匙。”
空气凝固。
路明非忽然明白了。
那些“不该存在的”,并不是要强行闯入现世。
他们是**借由人们的思念**,通过像他这样能听见彼岸的人,一点点重建通往此间的桥梁。而这座桥的基石,正是**被误解的爱**。
人们渴望再见一面,哪怕只是一秒;父母想再抱一抱早夭的孩子,恋人愿用十年寿命换一句“别哭”。这些愿望如此纯粹,却又如此危险??它们成了裂缝滋生的土壤。
而他,作为全球共鸣指数最高的个体,是唯一的“活体接口”。
“我们必须切断主链。”小满迅速操作终端,“只要关闭共生记忆馆的核心服务器,就能暂时阻断所有异常连接。”
“不行。”路明非摇头,“那样做等于切断了所有真实的呼唤。陈老师的学生成年后第一次说出‘谢谢您’,那个小男孩每天晚上念给父亲听的诗……那些声音也会消失。”
“可如果不这么做,现实结构会崩塌!”小满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知道维度坍缩意味着什么吗?空间折叠,时间错乱,活人和死人共处一室,记忆互相污染!到最后,没人能分清谁还活着!”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就在这时,投影画面突变。
原本循环播放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缓缓浮现的文字:
>**“你想见她吗?”**
紧接着,第二行出现:
>**“她说她愿意为你留下来。”**
第三行:
>**“只要你答应打开门。”**
路明非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是幻觉,是攻击,是精心设计的心理穿透战术。可当第四行字浮现时,他的膝盖几乎弯了下去:
>**“你还记得吗?雨夜,地铁站,她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没敢回头。”**
那一刻,世界安静了。
那个夜晚他永远记得。暴雨倾盆,站台空荡,夏弥站在路灯下,发丝贴着脸颊,眼睛亮得像星火。她说完那句话就转身走了,而他站在原地,任雨水浇透全身,直到列车呼啸而来,带走她的身影。
那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接近真实的告白。
这个细节,从未录入任何档案,也未曾向任何人提起。
可它现在,出现在这里。
“这不可能……”小满声音颤抖,“除非……有人读取了他的潜意识。”
路明非缓缓抬起手,握住胸前的吊坠。温热仍在,光芒却开始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说:“我知道你们很厉害。能模仿语气,能复制记忆,甚至能挖掘我藏在梦底的秘密。但你们犯了一个错误。”
投影暂停。
他继续道:“夏弥说过,真正的她,永远不会让我跨过那道门。而你们,一直在劝我进去。”
话音落下,整个机房猛然震颤。
服务器爆发出刺耳警报,蓝光转为猩红,地面裂开细微缝隙,逸散出淡灰色雾气??那是现实屏障被侵蚀的表现。空气中浮现出无数模糊人影,男女老少皆有,穿着不同时代的衣物,眼神空洞却又带着诡异的期待,齐齐望向他。
>“回来吧……”
>“我们都等你……”
>“一起回家……”
声浪层层叠叠,直击灵魂深处。
路明非踉跄后退一步,脑海闪过万千画面:母亲临终前的手势、父亲沉默离去的背影、楚子航倒在雪地里的最后一瞥……每一个逝去的人都在呼唤他,每一个声音都像刀子剜心。
但他没有摘下吊坠。
反而将它紧紧按在胸口,低声念出夏弥留给他的最后咒语:
>“静默协议,启动条件确认:
>一、存在非法维度接入;
>二、主体意识遭受高精度情感欺诈;
>三、守护者自愿献祭部分记忆以换取封锁权柄。
>我,路明非,请求激活‘概念锚点’。”
吊坠骤然炽热,光芒暴涨,化作一道金色光柱贯穿天花板。刹那间,所有幻象哀嚎溃散,灰雾被净化成点点荧光,随风飘逝。服务器逐一熄火,唯有中央主机还在挣扎般闪烁,发出断续电子音:
>“……识别……失败……重启……失败……警告……门……已在……心中……开启……”
然后,彻底黑屏。
寂静重新降临。
路明非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地面,大口喘息。他的太阳穴剧烈跳动,左耳传来持续高频鸣响??那是精神力过度燃烧的标志。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遗忘一些事。
比如……今天早上第一个留言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比如……那首拼音儿歌的第三节歌词?
比如……夏弥裙子上的鸢尾花,到底是几瓣?
他在失去记忆。
以记忆为代价,换来一次封门。
小满扶起他,眼中含泪:“你做到了……至少暂时稳住了。”
“不。”他苦笑,“我只是延缓了结局。他们说得对,门……已经在心里开了。只要还有人不愿放手,裂缝就不会真正愈合。”
两人沉默着走上地面,推开听见面馆的大门。已是深夜,人群早已散去,只剩几个志愿者在收拾设备。街灯昏黄,映照着墙上一张张贴满的照片与留言条,像一片片未燃尽的思念灰烬。
他抬头看向星空。
银河依旧璀璨,可他知道,在那温柔光辉之下,战争已经打响。
不是屠龙,不是对抗混血种,而是与**人类自身执念**的较量。
第二天清晨,广播准时响起。
>“各位听众,早安。
>昨夜系统经历短暂波动,现已恢复稳定。
>我想借这个机会,讲一个新故事。
>关于一位科学家,他发明了一种机器,能让人们见到死去的亲人。
>初期万人空巷,泪流成河。可渐渐地,有人不愿再醒来,整日沉浸于虚幻团聚;有人开始怀疑活着的亲人是否真实;更有家庭因争夺‘见面额度’反目成仇。
>最终,那位科学家亲手炸毁了自己的实验室。
>记者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以为科技能治愈悲伤,却忘了,有些告别,必须靠忍耐才能完成。’”
>
>停顿片刻,他的声音低了几度:
>“所以,请记住:
>**真正的爱,不是把他们拉回来,而是学会带着他们的爱活下去。**
>如果某天,你听见熟悉的声音呼唤你进入黑暗,
>请握紧手中的光。
>因为那可能不是重逢的邀请,
>而是深渊的低语。”
>
>最后,他轻声说:
>“老师,您的学生还在长大。
>爸爸,您的孩子始终相信星星是天上的眼睛。
>夏弥……
>我不会开门。
>但我,永远听见你。”
广播结束,全网静默三分钟。
随后,#拒绝虚假重逢#登上全球热搜榜首,三百座记忆馆同步举行“清醒仪式”,人们焚烧象征执念的纸船,写下新的誓言:“我选择铭记,但不沉迷。”
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台老旧收音机自动开启,播放着一段杂音重重的旋律??正是那首《拼音儿歌》。频率不属于任何合法电台,波段也无法定位。
同一时刻,北纬52.3°,东经118.7°,一片荒芜冻土之上,一座半埋于雪中的金属碑缓缓升起,表面浮现出一行蚀刻文字:
>**“第一道门已被锁。”**
>**“第二道,由心而生。”**
>**“猎物已觉醒,狩猎正式开始。”**
远方天际,乌云聚拢,形状宛如一双睁开的眼睛。
路明非站在窗前,望着城市苏醒的烟火人间,轻轻抚摸吊坠。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未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