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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阎明川是在关心她，保护她。
“嗯，我知道了，明川哥。你也要小心，别为了这事儿影响了自己。”
她反过来叮嘱他，眼神里充满了关切。秋风送爽，又是一年中秋。
今儿天公作美，日头晒得人暖洋洋的，风也轻柔，像娘的手，轻轻拂过脸庞。
阎明川一拍脑袋，哎，难得休息，不如带小雪去青山逛逛？
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咱这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天有个风吹草动，就得立马打背包走人。能陪媳妇儿的工夫，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尤小雪呢，天天在学校那点地儿转悠，书都快翻烂了，也该出去透透气。
说干就干，尤小雪一听要去爬山，乐得跟个啥似的，三下五除二换好衣裳，又从床底下扒拉出一个大布袋，里面还“咣当”一声，像是装了啥铁家伙。
阎明川打完饭回来，就瞅见自家媳妇儿跟个小土匪似的，手里拎着把小铁锹，在那比比划划。
“我说小祖宗，”阎明川把饭往桌上一搁，指了指那明晃晃的铁锹，“你这是要上山打猎啊？”
“明川哥！”尤小雪一蹦三尺高，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咱不是要去爬山嘛，我带上铁锹，挖野菜！”
说到吃的，她就止不住地兴奋，两眼放光，嘴角咧得老大。
“得，挖野菜，这主意好。”阎明川被她那股子机灵劲儿给逗乐了，点点头，由着她去折腾。
这丫头，打小就皮实，一放假就跟着他屁股后头，在青禾村漫山遍野地疯跑。
那会儿，掏鸟窝，下河摸鱼，上树摘果子，整个村子都快被她给翻了个底朝天。
阎明川现在回想起来，耳边还回荡着她那清脆的笑声，像山间的泉水，叮咚叮咚地淌过心田。
“赶紧过来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阎明川从碗柜里拿出一个旧手绢，仔细地给她擦干净手，然后把人按到凳子上。
这一连串动作，让阎明川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他仿佛又成了那个成天跟在尤小雪身后、操碎了心的明川哥哥。
记忆里的小片段，跟电影似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
“小雪，吃饭了，别玩泥巴了！”
“小雪，手脏，先洗手！”
“小雪，擦鼻涕，看你，都蹭到衣服上了！”
“哎呦小祖宗，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头发都乱成鸡窝了！”
那会儿的尤小雪，野得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一刻不得闲。
阎明川拿她没辙，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活脱脱一个小老妈子。
他板起脸，装作大人的模样训她：“你看看你，一天到晚脏兮兮的，长大了谁敢娶你！”
小丫头片子哪懂这些，小嘴一撅，理直气壮：“我才不要嫁人，我要跟明川哥哥在一块儿！”
如今再回想这些童言无忌，阎明川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野丫头，现在还真就成了他的媳妇儿。
尤大志，她那个财大气粗的爹，更是放出话来，说要给尤小雪招个上门女婿。
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尤小雪那没心没肺的丫头估计早忘光了。
可阎明川还记得一清二楚，那些细枝末节，就像刻在他脑子里一样，估计到老都忘不掉。
他时不时就会走神，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
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饭吃完，收拾利索，就出了门。
阎明川担心在山里待久了会口渴，除了水壶，还特意往袋子里塞了几块牛肉干，这可是他从炊事班“顺”来的好东西。
中秋节，军属院里可热闹了，大伙儿都挤在部队门口等大巴车，准备进城好好潇洒一回。
阎明川却带着尤小雪，绕过人群，朝部队大门旁边的一条羊肠小道走去。
这地儿偏，平时少有人来。
两人沿着公路走了段，拐进一个破败的小亭子，再往前，就是一条蜿蜒向上的石子路，一路通往幽深的山林。
虽说已是初秋，山里的树木却依旧苍翠欲滴，只有零星几棵银杏树，叶子黄得耀眼，像一簇簇跳动的火焰。
尤小雪一头扎进山林，就跟回了老家似的，浑身舒坦，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明川哥，快看，那儿有好多蘑菇！”尤小雪眼尖，一眼就瞅见一片草丛里，冒出几个白白胖胖的小脑袋。
阎明川定睛一看，嘿，还真是！
他放下袋子，从里面掏出小铁锹，递给尤小雪：“来，你试试，看这铁锹好不好使。”
尤小雪早就按捺不住了，接过铁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蘑菇周围的土铲松，然后轻轻一拔，一朵蘑菇就落入了她的手心。
“明川哥，你看，这蘑菇多俊！”尤小雪举着蘑菇，朝阎明川炫耀。
阎明川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袋子打开，等着她把蘑菇放进去。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看到野菜就挖，看到蘑菇就捡，不一会儿，袋子就装了小半袋。
尤小雪看着满满当当的袋子，心里头美滋滋的，突然想起个事儿，扭头问阎明川：
“明川哥，你们平时拉练，是不是也经常在山里头找吃的？”
阎明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尤小雪是想问他在部队的事儿。
“嗯，差不多吧，”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有时候在野外时间长了，储备的口粮撑不住了，就得自己想办法。”
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
在野外，哪有那么多野菜、蘑菇给你找？更多的时候，他们是饿着肚子，硬挺着。
有一次，他们被困在一片荒山野岭里，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最后，还是靠着挖草根、啃树皮才熬了过来。
这些事儿，他不想让尤小雪知道，省得她跟着担惊受怕。
可尤小雪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他的不容易。
她走到阎明川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轻声说：“明川哥，我知道你在部队很辛苦，以后……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阎明川转过头，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盛满了心疼和担忧。
“傻丫头，”他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一个大老爷们，哪用得着你照顾？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他心里清楚，当兵这条路，不好走。
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要肩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就意味着要随时准备着牺牲。
可他不后悔，也从没想过要退缩。
只是，他心里总有个疙瘩，解不开。
他怕，怕自己哪天真的回不来了，留下尤小雪一个人，她该怎么办？
他不敢想，一想到尤小雪可能会哭红了眼睛，他的心就揪着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