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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宁撇了撇嘴，道：“客套就免了，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你那假惺惺的笑容真是有够惹人厌的。雅娘呢？让她来为本小姐量尺寸吧。”
“那就多谢冯二小姐体谅了，竹念，去请雅娘吧，”吩咐过竹念之后，苏漓又道，“不过我倒没觉得自己是在装模作样，你现在是我的客人，我对你客气、对你笑那都是应该的，我与你之间原本也没有结仇、结怨，何至于一见面就唇枪舌剑、冷脸相对？”
听到这话，冯安宁微微一愣：“我与你之间的确是无怨无仇，但我们也不是朋友。”
苏漓耸耸肩：“若冯二小姐只对朋友和颜悦色，对旁人全都是不假辞色，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冯安宁一噎，无话可说。
苏雅从内院出来，给冯安宁行了个礼之后就表情木然地帮冯安宁量尺寸。
被苏雅摆弄着转来转去的，冯安宁无聊，就又跟苏漓搭起话来：“前日婉妹妹去永安侯府见了萧三，这事儿你知道吗？”
苏漓挑眉，诧异地看了冯安宁一眼：“你看我像是有时间去管她那些闲事的样子？”
冯安宁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冯安宁疑惑地看着苏漓：“你当真不喜欢萧三？”
苏漓更加困惑了：“你看我像是个傻子吗？”
冯安宁瞪苏漓一眼：“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吗？”
苏漓一脸无辜。
冯安宁突然跟她闲聊起来，她实在是有些无措。
瞧见苏漓那无辜的样子，冯安宁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是男人你干吗跟我摆出这副狐媚子的样子来？”
苏漓生得好看，无辜起来当真是我见犹怜。
苏漓更无辜了：“你都说你不是男人了，我狐媚子给你看有用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冯安宁把下巴一挑，理直气壮地说道：“本小姐无聊，你陪本小姐聊会儿，你们做生意的不都是要哄客人开心的吗？”
苏漓知道冯安宁是个直爽的，只是被娇惯得有些蛮横，但她没想到冯安宁这么直爽。
“行，那冯二小姐想聊点儿什么？”
冯安宁展颜一笑：“婉妹妹去见萧三的事情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苏漓摇了摇头，“我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都是有人宠着、有人养着的，哪怕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也有饭吃、有钱花，可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一点冯二小姐不是最清楚了吗？自打玉人阁开张之后我每个月都从初一忙到三十，连我们家老夫人都顾不上了，哪有空去关心苏婉的事情？”
见识过苏漓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凄惨生活，冯安宁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我听婉妹妹说苏老夫人挺宠你的，你哄好苏老夫人不就得了？”
苏漓哂笑一声，道：“她只会跟你说老夫人宠我，是不是从来都没说过我们家老夫人偏宠二房？我们家老夫人宠我便是准我开间绣坊做生意，自己养自己，但我们家老夫人偏宠二房是能将侯夫人登门道歉时赔给我的五十万两直接送进二房，这些事她都没跟你说过吧？”
“五十万两？怎么回事？”冯安宁一脸疑惑。
苏婉一直都说苏老夫人偏心苏漓，为了苏漓打压二房，她可从没听苏婉说起过苏老夫人对二房的好。
“萧三跟袁家小姐的事情闹大了之后，侯夫人曾带萧三到苏府去道歉，这件事你知道吗？”苏漓挑眼看着冯安宁。
冯安宁点点头：“这件事我自然知道，侯夫人拿五十万两做赔礼的事情我也知道。”
苏漓又道：“照理说，这五十万两要么归我，要么直接充公，就算是抬到我们家老夫人那儿都是情理之中的，可这五十万两我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就被我们家老夫人直接抬进了二房，我从洛阳回来之后，我们家老夫人只跟我说了侯夫人和萧三登门道歉的事情，对这五十万两提都没提过。这宠不宠的，果然还是要有比较才能知道真假。”
冯安宁愣住了：“苏婉她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
苏漓不以为意道：“大概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吧。”
冯安宁又疑惑了：“那你呢？你就不觉得这是家丑？不觉丢人吗？”
“我？”苏漓轻笑一声，“我的面子、里子早就丢了个一干二净，还怕什么？”
见苏雅量好了尺寸，苏漓便问苏雅道：“雅娘，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苏雅迅速将冯安宁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问冯安宁道：“冯二小姐喜欢蓝色还是白色？”
冯安宁愣了愣：“浅蓝色的话我还挺喜欢的，至于白色……无所谓喜不喜欢，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穿过白色的衣裳。怎么了？你们玉人帖上画的图不是已经配好颜色了吗？”
苏雅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冯安宁道：“玉人帖上的图只是画个大概而已，具体要做成什么样子还得见到人才行，冯二小姐的性格和气质都跟我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用白色怎么样？”
苏雅最后的这个问题自然是问苏漓的。
苏漓往冯安宁的脸上扫了一眼，道：“冯二小姐的长相是属于清秀可人的那种类型，但心直口快、活泼好动，白色是不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冯安宁眨了眨眼：“你们玉人帖上的那幅画是以靛青为底色，上面绣上绯红的锦鲤吧？我喜欢那个配色，端庄大气。”
苏漓挑眉：“你知道端庄大气的另一种说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冯安宁十分好奇。
“叫老成，”苏漓好笑地看着立刻就不满地瞪起眼睛的冯安宁，又道，“好好一个妙龄少女，穿得那么老成做什么？”
冯安宁瞪着眼睛看着苏漓：“可我就是喜欢那个配色，你换了颜色万一做出来不好看怎么办？”
“不好看我分文不取，”灵光一闪，苏漓问苏雅道，“青白色如何？”
苏雅的眼神顿时一亮：“可以。”
苏雅走到一旁，用事先准备好的纸笔画起新的图案：“青白为底，一池绯红的锦鲤，再添两朵藕色的浮莲，袖口、衣边和腰带都用缠枝纹，外面的广袖罩衫上就不做刺绣了，直接用彩丝织一件纱衣如何？就之前给你绣蝴蝶时用的那种彩丝，有光照的话会泛起流光。”
“来得及吗？只剩半个月了。”苏漓有些担心。
苏雅的刺绣件件都是大工程，若不是苏雅手快，半个月根本就做不完。
苏雅娇媚一笑，胸有成竹：“流光纱衣交给三爷那边的人去做，衣裳我来做，荷包和香囊还是你来做，半个月足够。”
苏漓莞尔一笑：“你说足够就足够。”
转眼看向冯安宁，苏漓坦荡荡地伸出了手：“那么就请冯二小姐先付两千两定金，等衣裳做好了，冯二小姐满意了，再付清另外一半。”
走到苏雅身边看了看苏雅新画的图样，冯安宁觉得还挺好看的，一时之间也挑不出其他毛病来，原本冯安宁还想刁难苏漓一番，就算是挑不出毛病也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可刚刚从苏漓口中得知有些事跟她所知道的不太一样，冯安宁便歇了找茬的心。
冯安宁不傻，她只是太信任苏婉，如苏漓所言，她们两个之间本就无怨无仇，如果不是因为苏婉，冯安宁不可能每次一见到苏漓就冷嘲热讽。
浑不在意地掏出两千两银票递给苏漓，冯安宁道：“衣裳做好之后差个人来卫国公府送信就可以了，我会亲自来取，别再送拜帖了。”
“好。”苏漓转手就将那两千两交给了苏雅。
没想到苏漓那么干脆地就将两千两都给苏雅了，冯安宁愣了愣，道：“苏漓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会去查清楚的，若是你在说谎，我定会要你好看，如若是婉妹妹说谎，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苏漓一愣：“我刚刚说的话你不必在意，我没有想要你为我主持公道的意思。”
冯安宁冷哼一声：“本小姐可不是在为你主持公道，本小姐只是不喜欢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戏弄！”
顿了顿，冯安宁又道：“旁人都说本小姐是卫国公最宠爱的女儿，因此有不少人是为了接近我父亲才来讨好本小姐的，本小姐千挑万选才从那么多虚情假意的人当中选了苏婉这个朋友，她若是敢骗本小姐，本小姐绝对会让她付出代价！”
话音落，冯安宁转身就走。
苏漓傻眼：“她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苏雅白了苏漓一眼，道：“我是不知道苏婉在冯二小姐面前是怎么说你的，但近来京城里盛传的流言全都是与你有关的，什么苏家不仁不义苏二小姐自强不息，什么苏二小姐当街殴打负心汉，什么苏二小姐和她的蓝颜知己们，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开始编排你的故事了，不论这些流言是真是假，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这冯二小姐但凡是长了脑子，必定就会重新思考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况我看这冯二小姐可傲着呢，岂能容得别人骗她？”
苏漓又是一愣：“怎么那么多与我有关的流言？”
苏雅耸耸肩：“这我哪知道？你要是好奇，就去茶馆里坐一会儿。”
苏漓突然转头狐疑地看着苏雅：“你与我一样整天待在玉人阁里摆弄针线，为什么你会知道外面的流言？”
“三爷说给我听的。”娇媚一笑，苏雅转身就回了内院。
“三爷？”苏漓眨眨眼。
三爷每天来了就坐在院子里跟她闲聊，她几乎是看着三爷来又看着三爷走的，那么三爷是什么时候跑去给苏雅讲故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