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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靖笃定了这批人马是谢梅派来的。
只因徐卿文现如今被谢梅囚于清阁之中，就算想要动手除掉我们，却也无能为力。
而晓得我们行踪的，除却一个谢梅，再无其他。
不及我回答，马车倏地噼啪乱响，就连支撑着落脚的车板也掉裂开来。
我与荣靖暴露出来。
他牵着我的手，与来人打斗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手里握有兵器。
迎面挥来的冷冽肃杀之气不绝，利刃几次从我身上擦过，都是荣靖及时将我扯开，徒手阻挡了那些杀意。
“你要的阿水不过是你记忆里的一个影像，可你拼死保下的，却是一个伤你累累，心思恶毒的女人。”
危急间，我竭力平静了心绪，道：“荣靖，你又何必这样辛苦？”
那些人都是冲我而来，几乎招招致命。
后背不知何时，已遭人暗中两刀，生命的流逝感让我渐感无力。
但荣靖先前就已是负伤之身，我的手搭在他腰间，却也弄得满手的黏稠。
可想而知，他身上又添了多少的新伤。
“洛娥，你做梦！就算你不是阿水，我也要你活着，为你曾经做过的一切赎罪……”
更何况，他已知道我是阿水，更无放手的可能。
荣靖已经精疲力竭，连揽着我的手力气也渐弱了下去，却又听他咬牙奋力而起，带着我杀出重围。
“啊啊——”
四周猛然响起凄厉叫声，随后便是重物纷纷倒下的声音。
有人赶了过来。
但荣靖却丝毫的松懈也没有。
“谢梅派你们过来的？”荣靖质问，浑身绷得发紧，“让人过来杀我夺人不成，便想着施舍恩情，再将人给要回去吗？”
“这些人不是主子派来的。”
是翁六的声音。
难得的，竟听得他好声好气与荣靖说话，虽语气中仍满是警惕。
翁六道：“王妃……”
“她已不是！”荣靖不满，身上杀气未褪，一句话出口，竟使得四周寒意环伺。
但翁六不为所动：“王妃，主子已将我指给了王妃，翁六就是王妃的人，誓死也要跟着王妃。”
“还有我！”
清越的女音响起，却是宋甜儿不是？
宋甜儿语中仍是带着惊惧：“王妃走也不带我的吗？刚刚若不是翁六来得及时，我真怕……”
似乎想起了方才的形景，宋甜儿泣不成声。
“我……你们……”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双唇嚅嗫着，却迟迟不能发声。
翁六脾气倔，他又一贯的很是听谢梅的话，谢梅要他护我，必然他不会松懈半分。
可是宋甜儿……
她是谢梅身边的人，虽伺候我有一段的时间，却总也不致到要随我离开的地步。
“呃……”
正思量着，肩头猛地一重，却是荣靖倒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一慌：“荣靖？”
无人回答我。
翁六将荣靖从我身上移开，道：“王妃别担心，只是昏迷了过去，我现在带你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去。”
此时此刻，我再别无选择。
只是——
我道：“甜儿，你不必跟来的，你是王府的丫头，宋宁儿在王府一日，你就能在王府安生一日。”
宋甜儿苦笑一声：“王妃想要抛下我吗？”
“并没有，我只是——”从来没有怎样地付出，便得到如此回报，总让人觉得心里难安。
“王妃就不想要知道，这些刺客究竟怎样来的吗？”
“怎样来的？”
宋甜儿却是闭口不谈此事，转而说道：“此人伤势极重，翁六，你先带他回到城内去找大夫，我来带王妃回去。”
“不能回城。”我制止了他们的打算，“北竞王妃已然身死，港良城中虽认得我的人不多，但我此际容貌，总是惹眼得很，若是让有心人抓住了把柄，恐会牵连师兄。”
我与谢梅之间的事情，我不能测度他们究竟知道多少。
但是一点毋庸置疑，我绝不会做出有损谢梅的事情来。
翁六自然明白，遂道：“一切都听王妃的，我们暂且不进城去。”
“可他身上的伤，王妃打算要怎么做？”
翁六到底知道我的心思。
我绝不可能放任荣靖就这样丢掉了性命的。
沉思片刻后，我道：“我与甜儿在这里等你，你去城中找那正骨妙手李郎中来，告诉他是我要他来的，我身边有人受了重伤。”
“他肯来吗？”翁六有些不敢相信。
“会！他一定会来！”
荣靖对他有恩，那段相处的时日，在我看来，李郎中至少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荣靖对他有恩，他自然会报答。
况且，如今情况，也别无他法。
前来刺杀我们的这群人，尚不知底细。
虽我不愿往谢梅身上去想，但情感总是使人冲昏头脑的存在。
徐卿文究竟是怎样的人，我并不清楚。
可从她能够为谢梅对我密切关注多年，却在谢梅娶我之后方才开始动杀念、下狠手……
我便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是连她也不能做得到的。
越是思想，便忍不住的后脊发凉。
我不能够保证，徐卿文不会让谢梅动了恻隐之心，从而对荣靖与我下手。
最好的法子，还是只能静观其变。
亦或是——
“甜儿，你所知道的，究竟都有哪些？”
翁六已经去找李郎中来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与宋甜儿，以及一个昏迷不醒的荣靖。
她该是放心将一切都给说出来了。
宋甜儿却道：“除非王妃答应我，不管去到哪里，都要将我带在身边，永远也别将我抛下。”
我蹙着眉头，不知她提出这个条件，究竟是什么意思。
长久以来的相处，我自然知道宋甜儿的为人。
她也同我交好，却也远远达不到这样的程度。
我惯常以极恶来揣度人的心思：“你所求为何呢？”
“甜儿，我知你是个好姑娘，但我并不能给你些什么，你何故要如此固执？跟着我，非但没有王府的富足生活，或许，等待你的，只会是像如今这样，连安危也不能保全。”
我轻叹了口气，委实不能理解：“即便是如此，你还是要求留在我的身边，你——若是不能说出一个令我满意的答案，就算你知道那些刺客的来历，我也不会留下你的。”
宋甜儿蓦地凑近了我，声音在我的耳畔回响：“王妃可还记得，小鸠儿死前，我去找过她、骂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