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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迅速传开。
我疼得不住痉挛。
却在竭力挣扎间，感受到角蜥爬到脸上，用其身躯表面上尖棘刮着我的肌肤。
目光稍定，甚至还能够看到角蜥因为同样受惊而渗出鲜红液体的眼睛。
看着刿心怵目。
一时心中再难忍惧意，张着嘴，粗喘着气，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廉庄还在笑，伸出手来在麻袋外面，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角蜥尾部。
“皇后娘娘别怕，这孩子没有毒性，就是疼些。”
角蜥大为惊吓，四肢立即张爪撕抓着我的脸上皮肉。
像是抵御天敌一般的姿态，直待利爪攻击下，发觉了猎物再无反抗的能力。
这才开始伸出具有倒刺的舌，汲着伤处，慢慢地吮着淌出的鲜血。
同时身上的尖棘还在不住地扎着皮肉。
几欲因这直接的伤害疼楚而晕厥过去。
廉庄的声音却不断传来：“现下廉庄的心情好得多，真是对皇后娘娘大为感激，等这孩子玩得够了，廉庄会让殷练与风长将娘娘安然送回去的。”
随即轻快的脚步声渐远，伴着清脆的歌声与铃铛声。
廉庄已经走了。
但是殷练与风长二人必定还在这里。
不知遭受了多久的折磨，只是身上渐渐没了气力，四肢已经彻底僵硬。
脸上只余又麻又疼的感觉，证明自己如今尚苟活着。
只闻风长的声音说道：“天已经擦黑，还是赶紧将人给扔出去罢，免得主人回来瞧见了，再发脾气，或许真会闹出人命来。”
“你怕她死？”殷练已恢复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只是嗓音还是微微的颤抖。
“主人说过，不许取她性命，你敢？”
殷练嗤笑：“主人不过是害怕大岳皇宫里头的那一位生气，所以才不要她的性命。”
“若是——”殷练忽而顿了顿，又带着撒娇的语气同风长道，“反正主人的本意是要毁了她的脸，也不在乎让我再动一动手。”
脖颈上缠着的麻袋已经被松开。
角蜥被殷练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交给了风长，复仔细将盛回了那个透明玻璃中。
脸上骤然一疼。
殷练已将手抚上了我伤痕遍布的面庞，正要动手之际，风长眼明手快地制止了她。
“你胆敢三番四次地违抗主人的命令，是想要死吗？”
风长脸色未变，但发出的声音却挟裹着威胁于恫吓。
殷练的手被他拦了下来，面上十分不悦。
“我看你当真是喜欢上她了？”她醋着，狭长的眼微眯，里面危险的光芒迸射，“风长，你可别忘了……”
“我知道！”风长迅速打断了她接下来欲出口的话。
但到底殷练也没有继续下去了。
她同风长一切将我手脚上束缚着的绳索解开。
也笃定着，仅凭我一人之力，是没有办法离开，是以放心地让我四肢得到自由。
我确实也没有办法。
手脚发麻且疼，因为方才挣扎间使的气力过大，于是腕间踝上都勒出了紫红的痕迹。
将我送走的时候，是殷练一举将我给扛在肩上带着离开的。
她不愿风长触碰我分毫。
哪怕风长只是接近了我半步，我都能够从她眼里看到那种极致的怨毒神采。
所以她也并不温柔。
离开的路甚是险峻，又是夜间，但殷练却毫不在意，一路只管急速前行。
颠簸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风长并无意见，紧跟了她的脚步。
及至快要天明时分，风长才又以腹语传出沉郁的声音：“就这里罢，离确县只有四里的脚程，她一个人也可走回去。”
殷练一语不发，又如此前一般，直接将我给摔了下去。
所幸风长这次提前有了准备。
脚下蓄力，脚尖抬起一根枯木握在手中，一下将我跌倒的身躯给接住了。
殷练眼眸一沉，颇是不满。
但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待得我站稳了以后，风长才牵起殷练的手离开。
两人都是本事极大的人，点足而起，穿进林间，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消失不见。
并不害怕我会知道他们巢穴所在。
路上没有走寻常路，加之我早已经头晕眼花，哪里能够知道他们具体的来路？
确信两人真的离开了后，我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又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慢慢地恢复了力气与精力。
天空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一缕金黄色的光透过浓厚云层洒下，驱走了春季清晨常产生的白雾。
远山渐渐地现出了轮廓。
山谷蜿蜒间，隐约可以看得出走向——是广阔无垠的大海。
不知道赤国一事解决得如何了？
我收回了目光，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拾起方才风长扔下的木棍，当作拐杖，便咬牙往前行去。
只是还未走出两步，前路却被人给挡住了。
我抬眸，望着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的白子墨，神色一紧。
“姑娘千万不要这副模样看着微臣，微臣脸皮薄，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他微微笑着，仿佛还是从前，我可以任他百般地戏耍。
我盯着他，好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你当真是鬼医世家的人？”
“是！”像是早已经知道我会有此一问，他脸上一点儿讶异也无，很是爽快地就答了出来，“姑娘不该怀疑的。”
我追问：“那廉庄是你的什么人？”
白子墨嘴角的笑意微僵，但见眼底滑过一丝恐惧。
很是明显的恐惧。
这种恐惧，我曾在殷练与风长的眼中看到过。
仿佛这是天底下最为可怕的人，轻易就勾起人内心深处最为惧怕的情感。
谁也不会想得到，这个名为廉庄的女孩子，其实也不过才十五左右。
然而白子墨的声音却弱了下去，眸中的惧色并未消退干净。
只我还是听得清晰无比。
他道：“她是微臣的主人，也是微臣。”嗓音有些发颤。
莫名巧妙！
我听不大懂他的意思，越过他便要离开。
但白子墨捉住了我的胳膊，还是饱含着笑意：“姑娘当真是一丁点儿也不好奇，微臣想要故弄玄虚都不成。”
笑意里有意要勾起我的好奇心。
但——
“我问了，你也并不会和我说实话，我何故一定要问？”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翁六与李蒙发觉了我失踪，不管各自原因为何，势必都会着急。
加上我交代给曲五的事情，还有在宫里等待着我回去的宋甜儿……
我必须得要快些将赤国一事处理好。
而关键点，明显就是在廉庄的身上。
她说过，赤国来犯大岳，是她绞尽脑汁儿才办得到的。
不管是不是骗我，我如今也只能够从她的身上着手——她既有本事让赤国发兵，必然是有让赤国国君谢煜心动的筹码。
只要我查清楚这个筹码为何，就有把握可以解除这一次的危机。
然而现如今我手里掌握的有关廉庄的消息，确实是少得可怜。
第一个——
廉庄与白子墨有关。
可白子墨并不愿意告诉我实情，我没有必要花心思在他的身上。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渠道。
荣靖！
廉庄是因为荣靖才将我捉去，也是因为荣靖才去劝说赤国兵犯大岳。
尽管其中有许多让我想不清楚的缘由。
但这却是我现如今唯一能够找到的突破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