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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将那饕餮面具拿住了,塞回了盒子里,连带着盒子一起抱着离开了此地。
我偏不信他真的能一走了之。
难道就是因为今日李蒙阻拦了他,对他抱有的敌意?
可是从第一次他们见面之时,李蒙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提防。
那么,只剩下一个原因。
或可能——
我当真猜想得不错。
是以他才会什么也不管了,就这样一走了之。
他对此地并不熟悉,不会在这里胡乱地窜。
抱着盒子,我径直往替他清理面具的匠人家中走去。
这阵子赤国兵犯确县诸地,此地已久不能正常营生。
那位匠人,还是李蒙看在我的面子上,辛苦托人找得到的手艺人。
我总想着去碰一次运气。
自己的东西,哪怕他真的是想要躲我,也合该是想要拿回去的罢。
或许他还是会在临走前去一次那位匠人的家,将这副面具拿走。
如今面具在我的手里,我再去那匠人家里一趟,或可能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渺茫也无妨。
记起他在最初时候,并不让我将他面具摘下。
将面容遮起来后,面具就是他的脸面。
他不该对这副面具也毫不挂心。
所以我也不是毫无把握。
有了底气,加之从他离开我的视线到如今,其实还算不得时间太久。
我更是稳操胜券。
所以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步伐,把路给问了清楚后,便迅速赶了过去。
早一刻到达那里,我也就多一份的把握。
这样想下去,很多事情就被我下意识地给忽略了。
例如……
他其实根本就是在躲着我。
我能想到他或可因为不想见我,所以不辞而别,顺势去将自己的面具取走。
但是我却忘却了。
他若是真的想要避开我,岂会想不到,若是自己去拿了面具,不可避免地就会和我有再遇的机会。
是以这一次,我扑了个空。
想要躲开一个人实在很是简单。
相应地,想要在茫茫天地间,找到一个自己想找到的人,也实在是莫大的困难。
因为他知道你会去哪里找他。
你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自然要避开,就容易得多了。
我在匠人的家门口足等到了天黑,也没有见到有人经过,更遑论是来取东西的?
他当真是要将自己隐匿起来,再不要我找到。
可我偏生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
他越是躲,便越是坚定了我心内的想法。
倘或心中没有鬼,又何惧夜半敲门声?
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所以我得守着,得守到真相大白的这一天。
因为知道自己记忆不复从前,所以我在竭力培养自己将事情记下的本事。
我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悉数记在了纸上,为的是怕再度遇上先前的事情。
先前白子墨突然地问我有关过去的事情,我竟当场什么也记不起来。
深重的挫败与恐惧感将我笼罩。
我总是觉得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但是现如今最害怕的,不是这些事情能不能如愿。
我太怕还未开始着手时,就已经什么都记不得。
包括我一直记挂在心上的人。
直等到翌日天光时分,李蒙派的人找到了我,我才撑着麻木的身子站直了,冲他们道:“走罢。”
反正面具还在我手上。
即便他来此处找这个匠人,也总归是扑个空。
就如我在这里的一天一夜。
不知怎的,莫名地生出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恶趣味儿来。
熬了一夜的疲倦感觉消失殆尽。
回去后,李蒙坚持要我休息。
但是并不困,只将自己脸上的伤痕处理好了之后,又以那玉髓膏抹上。
按照才刚的军医所说,这个玉髓膏有将疤痕完全除祛的功效。
我仔细查看了之后,发现确实如此。
只是里面还用了许多我猜不出的手法。
我也无心去揣测。
我还记得,从前身中美人骨,在身体支离破碎之后,荣靖对我所说的话。
他说:我现在真怕见到你身上有伤,你都不知道,那一天你几乎只剩下个骨架了,骨肉重塑……我都不知道醒来的还是不是从前的你。
说来真是很奇怪。
明明身体在衰败,记忆也在不停地出现断层与衰弱的现象。
但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甚至应该已经忘却的事情。
偏于此时此刻都记得清楚。
有时我甚至不知道,突然浮现在脑海当中的一切,究竟是我自作多情久了,所以这样寡廉鲜耻地将之当作曾经发生的事情。
亦或是——
它真的都一一地发生过。
这句话荣靖确实说过。
所以玉髓膏才会出现。
若否,他一个帝王,何须这样纡尊降贵,居然同太医一起研制药物。
不管现在我还记得多少的事情,只一件事情——荣靖并不是一个对医术有着极大抱负的人。
若不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我委实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值得他去这样做。
自作多情也好,事实如此也罢。
我终是不会轻言放弃找人的。
他若是荣靖,为何要瞒我躲我?还有那一张脸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若非荣靖,又是否受到了荣靖的交代,所以来为我解难?
……
我要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
只是近日赤国对确县的攻势似乎更猛烈了些。
战事吃紧,容不得我再在这些私事上过多的思想。
更何况,原本就是我亲自请求荣靖让我跟随大军而来的。
若是我不作为,岂非又给了他一个拿我把柄的地方?
想到或许他会出现,就是为的让我打退堂鼓,让我曾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有法子击退赤国敌兵的话成为笑谈……
他一贯喜欢看我挫败的模样。
而我向来不喜欢见到他如愿的样子。
我俩都是一样的心思。
是以最近,我都尽可能地往军情商议的桌上钻。
只是这几次并不像是之前情报中的形势。
敌军不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而是直接采用猛攻的法子。
也不管在地势与兵力上,实际还是我们较为占优势。
但其实我们亦是投鼠忌器。
这里周围,都是大岳的百姓。
我们不能不管顾性命,就与他们硬拼。
几场硬仗下来,谁也没落着好。
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好在我寻得了一副手筋,能可为翁六续上。
这算是近期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接好了手筋,翁六急不可耐地便想要守在我的身边,跟随我一起进出。
唯恐我会出了意外。
我晓得他的好意,但还是婉拒了。
我道:“你身上还有伤,腕上续接的筋脉并没有完全和你的身体融合,就这样让你跟在我的身边,或许是想让我多操心,在关心战事之余,还要来关心你的病情罢?”
翁六急得脸色通红。
他着急想要解释。
奈何不能言语,身上负伤未愈,双手又被我强硬绑住了。
真正是什么也做不了。
有冤不能诉的模样,就连在一旁看着的李蒙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过三日。”我强憋了笑,保证道,“三日后,你手上的绷带解除了,就可跟在我的身边保护我了。”
翁六再没有办法,只能不甘不愿地妥协。
巧合的是,三日后,在翁六拆掉绷带的这一天,曲五便归来了。
他从赤国回来后,我便可以知道赤国突然兵犯大岳的缘故。
许还能够得知,廉庄究竟是何来历,如何能够挑动两国之间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