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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药，即便有药方，但如此煎服，都是有讲究的，尤其是以毒入药，就更加繁琐，否则解药顷刻间就会变成毒药。
方不修自然了解这些，可是望着眼前，一张张毫无感恩模样的面孔，他这次却选择什么都没说，直接将药方递了出去。
并且在云凌霄做出保证，会将白氏送去府衙后，人群总算是散了。
而白氏也没为自己解释什么，转身就要自己往府衙而去，却被云凌霄给叫住了。
“我知道不是你，我也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宠妾都不稀罕的人，竟然一心一意忠心于李庆华，这一次投毒也是她干的好事吧，你说到底就是个替罪羊而已。”
白姨娘平静的摇摇头，轻声说道：
“其实我也并不无辜，三姑娘你或许还不知道吧，若非当年我在侯府耳边煽风点火，你的生母长乐公主，就不会落得个夫妻反目，最后被撵出侯府祭旗的下场，所以你就不用再替我鸣不平了，因为真说起来我可是你的杀母仇人。”
这话恐怕换谁听了，都会瞬间暴怒。
可偏偏云凌霄太过特别了，她本来就不是原主，长乐公主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所以她心里十分平静。
“想用这种办法激怒我，最好逼的我出手要了你的命，这样李庆华那边和下毒的事情彻底撇清关系，而我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宠妾，必然会惹得人议论纷纷，我说白姨娘你用自己的一条命来布局害我，真的值得吗。”
白氏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总算重现了些别的表情。
就见她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而眼中更是一片的迷茫。
“三姑娘果然是今非昔比了，以前我才到侯府的时候，记得那时的你不是躲在大夫人身后哭，就是在人前秀气的低着头，向来连句话都不会多说半句。”
说到这里，白氏深深的凝视着云凌霄，突然间竟然笑了。
“但是如今的三姑娘，出落得越发标志，人也更加聪颖了，知道你能保护好自己，想必夫人在天有灵也能觉得很欣慰。但我还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会被这么快的看透，要如此处置我悉听尊便吧，或许死了对我来说更是一种解脱，像我这种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人，在这世上走一遭本就是多余的。”
对于云家那些看不惯的人，云凌霄向来拿捏整治，就从来没有手软的时候。
可偏偏是对白姨娘，她也知道对方坏事没少做，可就是没想过，真要将对方如何。
以前云凌霄也想不懂，这种心思是因何而起，可是看着此事的白姨娘，她忽然就明白了。
那是因为对方身上的那种寂寥，还有对活下去毫无眷恋的心态，和前世的她是如出一辙的相似，或许就是这种共鸣感，甚至叫云凌霄觉得对方很可怜，更加可悲。
“或许人活着，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或许就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被人欺凌，不甘心人家都能好好的活着，凭什么我就得认命。毕竟谁知道有没有来世，既然老天爷叫我来这世上走一着，不折腾出点动静来，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自己。”
云凌霄这番话，别说是女子不会讲，男子讲了恐怕都要被人说上一句太过离经叛道。
但她两世为人，经历的血雨腥风，勾心斗角不胜繁多，因此才有这样的心得体会。
而白姨娘沉默了半天，那认真的神情，显然是把云凌霄的话听进去了。
“其实我姓董，是元帅府一个很不起眼的庶女，当今的董老元帅是我的亲祖父，董大将军是我的生父，可因为母亲不得宠，所以我们娘俩从小就受尽欺负，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要循规蹈矩，事事避让，可即便如此，我和母亲的日子依旧很艰辛，直到董家想送个女儿去太后身边，一来做为眼线，而来维持关系，可别的姐姐妹妹谁肯去当宫女呢，所以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云凌霄暗自乍舌，她即便再怎么想，也确实没猜到，白姨娘竟然和董家有关系。
虽然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但她到底忍住了，因为此刻的白姨娘，神色间明显是沉浸在回忆之中了，对方需要的倾述，所以她选择了不打扰，安静的听下去。
“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与其将来被家族作为棋子，下嫁给王侯将相为妻为妾，我何不为自己博一把，只要能讨得太后欢心，董家必然高看我一眼，也会对我的母亲厚待一些。本来一切确实好好的，但是我入宫第五年，母亲竟然因病离世了，从那时起我就失去了活着的目标，只记得是太后娘娘开恩，叫董家将我母亲的牌位供奉在祠堂，又叫她死后得了个贵妾的身份能葬进董家的祖坟，这个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完。”
接着白氏又讲到为了报恩，她是如何来到侯府的，故意将长乐公主挤兑走，又是怎么在李庆华入门后，选择称病不出的。
将一切都讲完，白氏露出释然的笑容：
“果然做了亏心事，即便吃斋念佛这些年，依旧会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如今说出来到是轻松多了。所以三姑娘，你该知道我是一个多恶毒的人，告诉你这些我算是在赎罪，但我不会出卖庆华公主，这次我用命算是将太后娘娘的恩情都还了，以后我再也不欠任何人了。”
方不修再旁听得都沉默了，本来他很气愤，可是每个人，都有善恶两面。
抛开白氏来到侯府做下的恶事不提，其实她何尝不是个孝顺的好女儿，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呢。
而云凌霄在微微沉吟下，忽然秀眉一挑说道：
“你是不欠太后的了，但你害了我娘，又三翻四次的针对我，就这样叫你顶罪送命，那岂非太便宜你了。所以从现在起，你这条命是我的了。”
白氏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等到听完云凌霄接下来的话，她震惊的久久无法开口，眼泪更是顺着眼眶滴落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