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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来我往，都在试探着对方。
项羽不信赵如松调查之后，能不知道薛家和赵权的矛盾。
更不信他没怀疑过薛家。
所以故意说赵权失踪可能是人为，却又说是因为赵如松得罪了谁。
这就是兵家之道，虚虚实实。
只能说项羽真没白参加武举乡试。
显然他确实已经吃透了兵书战策，甚至开始学以致用了。
而赵如松则不信项羽来之前会不了解具体情况，不知道赵权失踪的事。
但他也无法确定薛家是否真的和此事有关。
总之，赵权前脚得罪薛家，后脚就失踪了。
这其中未免过于巧合了。
所以，他趁对方试探，干脆又反问回去，同样试探起项羽。
只要对方神色有异，赵如松立刻就能有个大致的判断。
若真有关系，他就可以拿捏薛家。
到时就看薛家否能够拿出足够利益，来摆平此事。
若没有关系，他乐得卖个顺水人情。
正好借机和薛家、贾家攀上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可以进退自如。
然而，项羽听到他的试探却恍若未觉，依旧一脸担忧的道：
“不论如何，叔父可万勿保重自身，切勿被些宵小算计了，否则这长安城十几万百姓还可依仗谁？”
其实这个时候，他无论承认自己知道赵权失踪，还是否认自己知道，都于事无补。
所以项羽干脆虚晃一枪，又将话题引回赵如松身上。
且这话听着像是关心赵如松，却又隐隐透漏着威胁。
只是赵如松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做作的表情，一时心中也没法确认什么。
见项羽滴水不漏，赵如松好像忽然放下了再试探的想法，转而道：
“如今赵权没了下落，贵铺子的事自也不必忧心，贤侄可还有什么别的事？”
说着，他还拿起了茶碗啜了一口，盖上盖子，就要放下。
显然，这已经是端茶送客之意。
项羽见此当下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沓会票。
他上前一步，轻巧的往前一递。
正好在赵如松放下茶碗前，将会票垫在了底下。
赵如松手按茶碗，将会票压下，却皱眉看向项羽，满是疑惑的道：
“贤侄这是何意？”
他眼角余光扫过，看到汇票上的面额是一百两的，而看厚度应该是十张左右。
也就是说，这一沓会票就是一千两银子上下。
这些银子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
主要还是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若对方想用一千两银子压下人命官司，给普通人家做烧埋银子就绰绰有余，但到他这却绝对不够。
若对方只是送个见面礼，顺便表达一下冲撞了府上管家的歉意，这一千两又稍显多了些。
毕竟，开个铺子一年才赚多少钱？
就算是利润最高的当铺，一年毛利有个万八千两的也就到头了。
所以他虽压住了汇会票，却还是问起对方的目的。
“叔父治下，长安城百业兴旺，薛家几个铺面也多蒙恩惠，且小侄又不能常常过来，因此便一直想着该如何表达一下心中的感激。”
项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思来想去，我薛家也就有些家资俗物，再无其他。”
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有两个。
一是单纯的打点一下这位知府老爷，将来长安府街面上会少去很多麻烦。
二则是，将来若赵权的事真查到薛家头上，对方也不至于彻底翻脸。
留份香火情在，也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
至于一千两这个数目，正因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才最适合。
虽然项羽说的好听，但却没有说出目的，赵如松自然不能轻易接受，
他一手拿起茶碗，一手指点着会票，口中道：
“贤侄切勿如此，须知，无功不受禄。”
言外之意，你要再不说什么目的就赶紧拿走。
“叔父此言差矣！”
送出去的东西，项羽自然不会再拿回来。
不然那成什么了？
“一来，长安府在叔父治下如此繁荣，这也算是我斗胆代表长安街面上的商铺孝敬叔父，是为民意。”
“二来，则感激叔父多年来对薛家在长安城买卖的关照，是为孝心。”
项羽面带笑意，将自己的目的顺带着说了出来，还总结道：
“民意为公，孝心为私，于公于私，叔父也不该再说什么无功不受禄。”
他今日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捧着赵如松。
任凭赵如松这样的老油条，此时也难免生出几分自得。
在项羽的语境里，长安府就是在他治理之下才一片繁荣。
可实则，赵如松不过是盘剥的没那么厉害，还在百姓能忍受的范围内罢了。
此时，他又听项羽连送礼都能说得天花乱坠。
这又是公，又是私的，好像不收就是不给长安百姓面子一样。
赵如松脸上终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摆手道：
“实在不必如此，今日能见到贤侄这样的俊彦甚是欣喜，何况贤侄也说了，我自问也有些清名，如何能这般私相授受？”
不等项羽再开口，他就又接着道：
“只等你回去，代我向政公问个好就是。”
说着，他将茶碗放在一旁，将底下的茶盘拿了起来，放在项羽面前。
整个过程，他就是不碰那会票一下，就像怕脏了自己的手一般。
项羽见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赵如松看不上这点小钱，却看上了他姨父贾政，想要趁机攀个关系。
可一千两的事哪里用得到贾政的关系？
项羽看着送回来的茶盘，却是不接，而是道：
“于公于私，都是薛家欠叔父一个人情，若有差遣叔父就打发人去薛家铺子说一声，小侄定然义不容辞。”
言外之意，你还是先跟我玩，别不切实际的想着贾家了。
而所谓人情，就是两边留个香火情，以待将来。
“好说，好说。”
赵如松也知道自己有些急切了，有些尴尬的将茶盘随手放在一旁的几案上，拍着胸脯道：
“以后薛家在街面上有什么问题，就让人来找我，只要不违国法纲常，我定然为你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