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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皇帝难免紧张。
即便靳彦已经答应处理了这么多政务，但说到底还是没办法看清楚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内心的想法。
靳彦在外漂泊多年，如今回来，皇帝尴尬又难免愧疚。
靳彦稍稍掀了眼皮，他又何尝不知道皇帝这么直白地问出来目的是什么？
只是他语气淡淡，遮掩住内心和眼底所有神色，让人没办法窥探他内心想法，“太子应当要承担天下大任，皇上应选贤任之。”
“微臣才识浅薄，不敢多加议论。”
这意思就是拒绝了。
皇帝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境，曾经看不起人家，但如今又忍不住想让人家做太子。
毕竟他这么多儿子中，没有一个人有靳彦这么强的能力。
靳彦转身就想离开，皇帝忍不住再次出声问了一句：“若是朕任命你为太子，你会接受吗？”
靳彦头都没回，风将他冷淡的声音传回来，“不会。”
即便是皇帝刻意任命的，他也不会接受。
皇帝听到他回答，刚刚还有些紧绷的身体一下子仿佛脱力一般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恍惚。
这么久了，还没有看到过他一点情绪外露。不过已经拒绝的这么明确了，说明是真的对太子之位没兴趣。
皇帝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一旁的太监小心凑近了皇帝，宽慰着他说：“皇上别担心，这世界上怎会有不想要太子之位的人呢？恐怕是不好意思在皇上您面前直说。”
皇帝却没将太监的宽慰听进去，苦笑了一声，“就怕他……是还在怪朕啊。”
毕竟是因为他，现在许杳杳才被带到了藩国，生死未卜。
那可是靳彦唯一在乎的人啊。
藩国皇室。
许杳杳被迫跟在皇后身边做一个小丫鬟，并且听她的使唤。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跟在皇后身边。
皇后现在暂时还不能杀她，但每日每夜的折磨却是没少了的。
对于这些刻意的羞辱，许杳杳选择默默承受，也不还嘴，不多说些什么。有些时候，说的越多，反而受到的差别对待会越多。
这些日子，许是为了找回以前的地位，皇后倒是热络地同这些藩国世家的公子小姐相见，每日都畅聊。
而她就是那个被使唤的丫鬟。
这一日，皇后见的据说是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受邀来了府邸，许杳杳看到她容貌的时候却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将军夫人一看身上的气质就和这些藩国人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难不成……这将军夫人也是汉人？
许杳杳低眉敛去了心中想法。
皇后欢喜地迎了出去，“来来来，这边请，将军夫人，这边请。”
将军夫人不置可否地坐下来，笑了笑说：“其实没必要这么客气的。”
“不不不，这点礼数还是要的。”皇后面上堆着笑容，一般她笑容越灿烂，就代表她面对的这个人权势越大，“还不快去倒茶！”
最后这句催促的话是对许杳杳说的。
许杳杳收起对将军夫人的打量，十分自然地去倒了茶奉过来，“将军夫人，您的茶。”
自然，也倒了一杯给皇后。
皇后尝了一下茶，就紧紧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烫？你是要烫死将军夫人吗？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还不快去重倒一杯！”
她声音凌厉，语气轻蔑。
看那样子，分明是对指使许杳杳指使惯了的。
平日里这种刁难屡见不鲜，许杳杳也已经习惯了，顺从地接过她手中茶杯，就要准备去倒茶。
但谁知第二次，皇后还是不满意，“你这倒的是什么茶，这么苦的茶难道还要喝吗？”
茶苦是茶叶的事情，压根就不能算在人身上。皇后这个理由，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刁难。
一旁的将军夫人没说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杳杳沉默了一会儿，就要再去倒茶。
但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将军夫人淡淡出声了，“不必了，我倒是觉得，这茶还是不错的，可以尝试。”
话语淡淡，笑意清浅，却成功地将皇后接下来的话全部给噎住了。
皇后面色难以察觉的一僵，随即说：“将军夫人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今日就放过你了。”
“还这么没眼力见，站在这里不走吗？”
皇后说完，立马呵斥许杳杳离开。
这将军夫人也真是奇怪，其他世家夫人小姐看到她羞辱许杳杳，那都是巴不得一起来羞辱，哪有这样帮许杳杳解围的？
皇后觉得很奇怪。
但听说从前这将军夫人也是丰海国人，是汉人，难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杳杳看了一眼将军夫人，没说什么，低眉顺眼地走了。
也不知道将军夫人和皇后到底说了什么，一刻钟之后，将军夫人才从屋内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许杳杳在外面等着，似乎也不意外，只笑了笑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需得找个隐秘点的地方。”
“是。”
许杳杳将将军夫人带到一处隐秘的花坛处，这里入口隐蔽，周围也少见人过来。
一站定，许杳杳就低头行礼说：“今日夫人为我解围，此等大恩，我没齿难忘。”
话语诚恳，一字一句，却是有些无奈。
来到藩国这些日子来，许杳杳都受尽了那些人的嘲笑和白眼。她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用意，无非是觉得折磨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但她的尊严是被一点一点被踩在地上的。
许杳杳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受制于人，她不得不屈服。这种感觉，着实是憋屈的很。
将军夫人笑容仍是淡淡，但眼里多了几分对许杳杳的喜爱，“无妨，对于我来说，这不过举手之劳。”
“我看你，应当也是汉人吧？”
“没错。”许杳杳承认说，抬头看向将军夫人，眼里闪烁着光芒，“夫人也是吧？”
将军夫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似乎总是笑，可笑容里却没什么感情。
丰海国，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名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