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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兰斯·阿切尔是个天才，他恰好就学过人鱼语，虽然不能说，但他基本能够听懂。
也许是太多人向他推销过人鱼了吧。
兰斯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先是中指，接着是十指跟无名指，指尖隔着白色的手套渐渐跟小人鱼的重合。
跟海水一样清凉的温度渗入手套，兰斯忽然感受到了远处吹来的风。
兰斯忽然感觉，今天也不是那么的热。
兰斯红色的眼睛深沉，他用指尖下滑，划过小人鱼的手掌、手腕。
郁雨的视线跟着手缓缓的下移，只觉得手心很痒，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那一点热量。
结果就在他还在迷糊的一瞬间，那一点热量忽然圈住他的手腕向上一提。
=-=？
你干嘛？
上半身被拽出水面的郁雨清醒了一些，周围熟悉的环境让他明白自己还没上天堂。他还在水里的下半身挣扎了下，没了水的阻碍他也看清了兰斯的长相。
这不就是在包厢里见过一个侧脸的男人吗？
想起自己犯迷糊时说的话，郁雨脸颊、鼻尖、耳朵都渐渐染粉红。
郁雨下意识的就要往水里缩，但金发男人的手就像是上了锁一样，死活都挣脱不开。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样子，郁雨的手都开始酸了，兰斯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嘲笑。
背光之下依然被水照的发亮的眼睛就像是再说：就是这样的生物能救柯西人的命？
然后手一松，郁雨如愿以偿的回到了水面之下。
站在岸边的兰斯将手上的手套脱下，又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指尖，但仍感觉有种挥之不去的清凉。
他把额前的头发向后缕，唤来卡格尔，问道：“怎么回事？”
“需要我叫玛吉来吗？”管家熟练技能之一，转移矛盾。
“不。”兰斯感受铺面而来的水汽，脑海冒出一张蠢脸，说：“直接给梅纳德打电话，让他……”
当时，郁雨认为自己被当成脏东西对待了。
郁雨觉得，他当时一定是被宅子里其他人对他的纵容迷惑了，要不然就是梁X茹给了他胆大包天的勇气。
反应过来时郁雨已经游到岸边，双手突击，抓住了站在岸边的男人的脚腕，尾巴用力，想把毫无防备的对方拽到水里。
让你突然拽我上岸！！哈！！
但比较尴尬的是，对方：微丝不动。
郁雨：？？？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兰斯的手松了，包裹着沾了水的手套的帕子砸在了郁雨的眼睛上。
“啊，掉了。”兰斯嘴角翘起，弧度轻微，极其恶劣。
郁雨报复不成反被砸，一个猛子扎进水中。
他飞快的向下游，又突然冲出水面。
“卡格尔，算了，先把……”扭头继续说话的兰斯嘴角还带着没散完嘲笑。
小人鱼的尾巴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度又落回水面，砸出一个必须0分的巨大水花。和刚刚从半空中甩下的水珠一起，给二皇子来了个彻底的物理降温。
兰斯的笑容没了，眼神也迅速阴沉。
战力天花板的本能发动，在小人鱼完全入水之前，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头发。
QAQ！！
郁雨迅速调转头尾，避免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秃子人鱼。
由于头发的限制，他的眼睛露在外面，用十分有活力，且自以为特别凶狠的眼神死盯对方。
心里其实已经怂了。
黑色军服在阳光下颜色加深，兰斯把湿掉的头发向后随意一撸，居高领下的看着小人鱼。
他一挥手，被抓住的头发中，一多半被狠狠向下甩回了郁雨自己的脸上。
很响的一声“啪”。
攻击力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回不去水下的郁雨破罐子破摔，猛吸一口水滋到了嘲笑他的二皇子的裤腿上。
真的很脏，郁雨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气昏了头。
兰斯脸上那点嘲笑彻底不见了，他蹲下来，跟郁雨对上视线。
郁雨理智彻底回笼，才想起自己寄人篱下，眼看真的要认怂，兰斯忽然笑了一下。
虽然但是然而可是……真的是美色误人。
郁雨晃神了。
下一秒，兰斯忽然将大手伸到他的胳膊下面，用强壮的手臂将郁雨一口气举离了水面，只有长长得到尾巴尖尖还沾着水面。
真·就X子王里的举法。
疯了。
兰斯像个抓住蝴蝶翅膀的倒霉孩子，就这么恶劣的一直举着，虽然笑容没变，但隔着十米都能感受到他那扭曲的快乐。
是不是玩不起？
郁雨用眼神质问，只收获了一下自下而上的嘲讽。
好，是不是还想玩？
郁雨用尾鳍甩出了花园洒水器的架势，疯狂前后往外刨水，但兰斯非但不松手，还举着把他从树荫移到了太阳下。
郁雨：……就很气。
处事老辣的管家迅速离开现场，拿出电话，忠实执行二皇子下达了一半的命令。
当然，传达的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
两个小时后，晚餐时间。
兰斯·阿切尔已经洗完澡，坐在卧室擦头发。
沙发前面的小花坛变成了呼吸口，没人鱼也让人不住心烦。
电话铃响起，卡格尔通报梅纳德十分钟后会抵达宅邸。
心烦，想把人跟鱼一起丢出去。
最后兰斯还是出现在了一楼的会客室里，仍旧和鱼缸相连，这个宅邸原来的绿色植物都变成了人鱼的海洋。
“你来干什么？”不耐烦。
“不是你叫我来吃饭的吗？”梅纳德一脸懵。
兰斯看了一眼卡格尔，卡格尔顺畅的道歉：“抱歉，是我传达上的失误。”
“那我也不能走，我把我家人鱼都带过来了。”
梅纳德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拉了个便携箱，红发人鱼被装在里面，尾巴下面孵蛋似的攒了一大堆的海藻，他好奇的看向周围的环境，偶尔会发出两个音节。
兰斯听出那可能是“鱼鱼”之类的昵称。
可能是因为对人鱼的兴趣比之前高了那么一点点，兰斯仔细打量红发人鱼。
亚历克的在水中的身高跟梅纳德差不多，长相也很俊美，呼吸时，耳根处的鳞片会有轻微的波动。
他看上去跟家里那条小人鱼长的不是很像。
拒绝人鱼如兰斯，也曾在上课时听到老师将一些人鱼的事情。
在人鱼社会中，因为雌性人鱼成活率低，整个社会实行的是一妻多夫不记名的制度
人鱼族群会将所有的幼崽集中起来一起养大。
因为雌雄比例的极度不均衡。
在保证种族能够延续的前提下，人鱼社会中的性别也分化成为了上下两个相差极大的阶级。
这也让雌性人鱼跟雄性人鱼之间的性跟爱是分离的。
两性之间的关系基本最终都会发展成忠诚的上下级关系或者亲情。
所以外人羡慕的人鱼爱情，基本上都是发生在雄性人鱼跟雄性人鱼之间的。
相爱的雄性人鱼还会组成联系更加亲密的小家庭，并在某些尴尬的时候互相安慰。
当时老师说起这段话为了什么来着？
兰斯回忆。
哦，对，是为了让他们谨慎的选择自己即将买下的人鱼。因为对于柯西人来说，触碰他们的精神就如同触碰他们的心。
如果不慎选中有所爱之人的人鱼，那么对他们来说，绝对是痛苦且致命的。
兰斯对着卡格尔招手：“把他放下去。”
“是，请跟我来。”
两个人过来，将亚历克的圆柱形便携箱推到透气口，微微侧倒，引导亚历克顺利进入水中。
“郁雨？”亚历克游到靠近梅纳德的地方，一面在水下呼唤，一面抓住便携箱不让他们拿走。
梅纳德认为亚历克是不想离开自己，一颗心都软化了。
他面带明显嘚瑟的走到池边，摸着亚历克湿润的红发，安抚：“乖，我在我不走。”
梅纳德跟兰斯不同，他一离开拍卖会就关闭了所有的通讯器。
因为柯西人可以在水下两个小时不用换气，所以他这三天除了上厕所，吃饭都没离开过水。
只是连续当了三天的贴贴怪，皮肤泡的有点发白。
如果不是卡格尔突然打电话，他是万万想不起自己是个陆地生物的。
但亚历克要的不是梅纳德的安抚。
不知道为什么，再可靠成熟的人鱼，一旦落入柯西人的手中，都会学会一件事：那就是乱发脾气。
亚历克伸手拍打地面，一边很凶的示意梅纳德，注意自己的便携箱里的海藻。
被水溅到的梅纳德那袋清醒了一下：“哦，对了，里面的海藻放进去吧，亚历克喜欢抱着这个玩。”
玛吉皱眉，自家的人鱼可以到处扔小鱼，但别人家的人鱼不能带海里的珍稀海藻污染海水。
这没毛病。
在水下自闭养自尊的郁雨也听到了亚历克的呼唤，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被别人羞辱想要有人撑腰所以产生了幻听。
但接下来的海藻香味他就反应过来了。
郁雨在水底嘤嘤不断的叫，有种被其他孩子欺负了找家长撑腰的架势。
亚历克很想赶去他的身边，但同时不想放手海藻，他攒了三天才攒下这么一点。
他还记得郁雨之前就一直在饿肚子。
于是他只能不断让郁雨到他这里来。
亚历克看了眼傻兮兮的梅纳德，经过三天的相处，他已经明白了这就是一只没有尾巴的残疾鱼，连水下呼吸的腮都没长出来，实在太可怜了。
也不怪他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
郁雨只好游出海底自闭屋，向着亚历克的方向。
还好不是下午的庭院方向。
结果一露头，就看到了那个可恶的男人。
郁雨露出一双眼，拒绝再多接近。
亚历克却很开心，他哼短调，表达重逢的喜悦。
郁雨正警惕呢，这一打断，一唱三哼，似唱不唱的很矛盾。
沙发上的兰斯眼神一暗，他确实能感受到极微小的一丝精神力波动。如果不是自己注意着郁雨唱歌，可能就直接忽略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