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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法庭见!(第1/2页)
陈麦的身体,微微前倾。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老太太的眼睛。
“但是,其他人呢?”
老太太的瞳孔,猛地一缩。
“其他人?”
“对。”
陈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
“您的儿子,是吧?”
“会怎么样?”
“又或者……”
陈麦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您的孙女,我记得您说过。”
“她以后,她要考公务员,要进事业单位,要进那些最好的公司……”
“这些,都需要政审。”
“您知道什么是政审吗?”
“就是查直系亲属,有没有刑事犯罪记录。”
陈麦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对面的老太太,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瘫在椅子上。
她的嘴巴无声地张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灰色的恐惧。
“我……”
许久。
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干裂的嘴唇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我……”
一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锈铁。
陈麦没有催促。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布满沟壑的脸。
时间在咖啡馆轻柔的音乐声中,一秒一秒地流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陈麦以为她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时。
对面的老太太,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里,却忽然有什么东西变了。
恐惧还在。
但恐惧的最深处,有什么更坚硬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彻底放弃挣扎的,空洞的决绝。
她不再发抖。
整个人慢慢地,慢慢地靠回了椅背。
“我说的,就是真的。”
她的吐字,比刚才清晰了许多,却不带任何的情感起伏,像是在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台词。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就是……就是单纯的好奇。”
“就是一个人太久了,想找点事做,满足我那点……心理。”
老太太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诡异的,自嘲般的平静。
她承认了自己有病态的心理。
却用这种承认,作为最后一道屏障,将那个最关键的秘密,死死地关在了门后。
陈麦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谈不下去了。
他那张自以为是的王炸,打出去,确实炸了。
但它没有炸开对方的防线,而是直接把对方炸进了更深的,再也无法沟通的掩体里。
她怕了。
怕到不敢再说一个字。
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成为毁掉她孙女前程的那颗子弹。
所以,她选择了闭嘴。
用一个听起来荒谬,却又无法被彻底证伪的“心理问题”,来结束这场审问。
陈麦没有再争辩。
也没有再质问。
那没有意义。
他只是看着她,看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他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老太太的身体又是一僵。
“既然您不想说,”陈麦把桌上的文件夹收回自己的包里,动作不急不缓,“那就这样吧。”
老太太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叫……就这样吧?
他放弃了?
他不是说要去告我吗?
陈麦没有给她解惑。
他只是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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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她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法庭见。”
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说完,他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没有一丝留恋。
没有半点犹豫。
留下老太太一个人,僵在座位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法庭见?
他就这么走了?
他不应该继续逼问,直到自己全盘托出吗?
他不应该为了那五十块钱,为了律所的面子,为了所谓的真相,和自己纠缠到底吗?
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她看着桌上那叠被陈麦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又看了看那个年轻人消失在门口的决绝背影。
一种比刚才被威胁时,更加强烈的不安和恐慌,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深处,猛地窜了上来。
她完全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了。
而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
404律所。
西南角的办公室里,林默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陈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沮丧。
“默哥。”
林默转过身。
他看了陈麦一眼,没有问结果。
“回来了?”
“嗯。”
陈麦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整个人都陷在里面。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默哥,老太太啥也不说。”
林默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他走到沙发旁,在陈麦对面的单人位上坐下。
“大概讲一下。”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陈麦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复述。
从他如何用温和的方式开场,到拿出那份详细的盗窃清单。
从老太太一开始的慌乱和否认,到后来倾诉自己的孤独和空虚。
“……她说,她就是图个刺激,为了满足一种源于孤独的心理快感。”
陈-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这个动机,我信一部分。但它解释不了,她是怎么打开密码锁的。”
林默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陈麦便接着讲下去。
讲到自己如何用开玩笑的方式试图套话,结果弄巧成拙,激怒了对方。
讲到自己如何道歉,如何退让,最后,如何抛出了“多次盗窃”和“影响子女政审”这两张王牌。
“……我把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全都摆在了她面前。”
陈麦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
“我以为她会彻底崩溃,然后告诉我真相。”
“结果呢?”林默问。
“结果,她就重复那套‘图刺激’的说辞,然后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陈麦抬起头,看着林默,满是懊恼。
“默哥,我搞砸了。”
“我把她逼得太紧了,她现在进入了一种彻底的防御状态,再想让她开口,几乎不可能了。”
“我最后没办法,只能撂下一句‘法庭见’,然后就走了。”
他说完,便低下了头,等待着林默的批评。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林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一下。
又一下。
陈麦感觉这沉默比任何严厉的批评都更让他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默的敲击,停了。
陈麦鼓起勇气,抬起头。
他看到林默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