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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来分钟的观察，方全对祁渊这个人有了基本的判断。
他觉得，这并不是个多坏的人。
虽然在和林星的交谈过程中，或许是有一些问题的存在，但是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其实谁都说不清。
胡月说的是当时林星发了彪，却没提到祁渊有任何激动的反应。
林星说祁渊一直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然而灵藏到今天依然是在正常的运营着。
方全并不想直接一杆子把祁渊的人性善恶给打死，至少，没有必要以恶看人，毕竟，他把这两个出生时就是死胎的弟弟一直带在身边，而且估计着这次找自己也是因为他们，这就足以说明他非常的重感情。
至少，他对家人极为看重。
能做到这一点的，方全相信本质上都会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再加上他前前后后的一些举动，方全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做事讲分寸，讲办法的人。
所以他才会觉得，这个被他刻意留下来的小赵，要比在门口的那位经理运气好了太多。
机缘有时候就是这样。
撞上门的时候，人们还没反应过来，而且这种机缘，有的时候是想躲都躲不开的。
方全相信，祁渊把这个小赵留下来，应该是要送一份机缘给他。
只是这份机缘到底是什么，小赵又能不能握得住，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又等了几分钟，祁渊点的菜全部都上桌。
接着，他随手一挥，整个房间便被一层透明的屏障给遮蔽了起来，普通人想要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即便是有一定本事的，恐怕在祁渊的面前，也有那么点不够看。
“诶，总算是清净下来了。”
做好了必要的防范措施，祁渊终于是一屁股又坐了下来，他有些郁闷的笑了笑，然后客气的指了指桌上的菜，对方全和桌对面还处在茫然、震惊与恐惧之中的小赵道：“菜都上齐了，尽管吃，千万别客气。还有那个小赵啊，你天天在这里工作，估计你自己也没尝过这些菜吧？来，这几道灵兽妖兽的肉烧的菜，你多吃点，对你的好处大。”
“是……是……”
小赵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看了看祁渊，又瞟了两眼方全，然后像是完成任务般，拿起了筷子，在祁渊伸手指过的两道菜里夹了几筷子。
饭局已开。
祁渊既然把小赵也喊到了桌上，看样子有些话也就不打算瞒着这位机缘不错的小伙子了，他把头偏向了方全，道：“方先生，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来着？”
“噢，我是问你，这么催着林总找我是为什么事。”方全笑答道。
“这个啊……是这样……”
祁渊点了点头，边把桌上的酒拿了下来，给方全倒上，同时说道：“刚刚也和您说了，我的这两个弟弟命苦，一出生就死了。我们的老爹老娘去世的也早，小时候我是跟着师父长大的，这两个弟弟也拖他老人家的福，能这么在人世间待着……其实原本我也不需要打扰方先生您，可是前不久，我师父他也驾鹤西游了，而且走的突然，这些年我虽然一直跟着师父学艺，可是毕竟道行还浅，所以很多技艺还不会。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看着我这两位弟弟的情况也越来越不对劲，你看他们现在这样，其实要比之前状态差多了，诶！”
“差多了？”
方全好奇，多问了一句。
“是啊，之前他们两个虽然也是出于死的状态，可还是有意识的，尽管不能说话，但是我要和他们聊天还是不成问题的，就是说话不利索，毕竟是僵了的尸体……可现在，别说讲话了，就连走路都快成问题了，很多基本的动作也都成了障碍，其实要换做半年以前，刚刚的事情完全不会发生，凭他们自己的身手，完全是能躲得过那些东西的。”祁渊说到这，不忘把桌上的菜又往小赵那儿送了送。
“那么……”
方全听的有些不太自在起来。
他本意是不想了解太多的，可是这祁渊还是拐弯抹角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而这就相当于是给方全无形之中套上了一道枷锁，要是就这么走掉的话，还真是有点不合适。
于是他便道：“你是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做两套缚魂甲。”
祁渊很肯定的答道。
“缚魂甲？”
方全有些诧异，这东西他连听都没听过，谈何做？
“方先生不用担心，缚魂甲的炼制方法我有，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他老人家说，只要有了缚魂甲，我的两个弟弟就绝对不会把体内的魂魄给丢了，而只要有这个前提，我就能够安安心心的继续琢磨师父他留下来的其他东西，慢慢找办法，让我两个弟弟逐渐正常起来。”祁渊很实诚的答道。
“唔……那炼制的办法，你现在有么，先让我看看，我要是能做还好说，要是做不来，也好不耽误你的时间。”
“有，我拿给你！”
祁渊眼神一亮，手连忙伸进了衬里的口袋，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看着这张纸，方全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会记在这种粗糙的纸上，看起来那黄纸皱皱巴巴的，不过厚度还行。
然而，方全的这个第一眼观察还在想着，当祁渊把那张黄纸塞进他的手里的时候，他就被这黄纸的质感给惊到了。
这特么的……
哪里是黄纸！
这手感！
这柔韧度！
这……
这特么分明就是一张皮啊！
而且看颜色，看其表面那些微小的纹理，方全几乎可以肯定，这‘黄纸’，铁定是人皮啊！
表面上是波澜不惊的把人皮纸给摊开，方全的心里却是炸了锅。
这祁渊的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用人皮来做纸？而且听祁渊刚刚那番话，他这师父明显是在邪术上有所造诣，所以，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修道之人啊！
虽然心里有了数，但他依然是仔细的观察起人皮纸上的那副图。
也就是缚魂甲的模样，以及如何炼制的方法。
这图很精确，几乎到了每一个细小的部位差异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都做了明确的解释，看着看着，方全便入了神。
自他踏入炼器一门起，时间也不算短了，久而久之，他对炼器之事也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看到手里的别致图谱，当然也会产生好奇和钻研的兴趣。
他是学云籍入门的，看着这缚魂甲的制作方法，理所当然的就会想到这图是否也能在炼器之道上助自己一臂之力，因为凭他的经验已经可以很明确的判断出来，这图——很不简单！
方全看着图谱出神。
祁渊自然不会打扰。
于是，他便和小赵聊了起来。
“小赵，这菜怎么样？”
祁渊笑问道。
“好……挺好的。”
小赵同志茫然回答。
“嗯，还没问你全名呢，你叫什么，哪里人？”
“我叫赵康，香山市来的。”
“香山市？听你口音不像啊，是不是很早就出来了？”
“嗯，我十五岁就出来了。”
赵康跟着祁渊的一问立马给上答案，老实的像只鹌鹑。
“是这样……”
祁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我问什么把你留下来么？”
“不……不知道……”赵康还是一脸的茫然。
“真的？”祁渊却是有些不大相信，他笑眯眯的夹了口菜，然后道：“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刚刚我说的事情你也听见了，我希望你对我诚实，这样的话，我才能放心的送你一份机缘，知道么？”
“知道。”
赵康说着低下了头。
看来，他的神智应该是早先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还是抱着能安然离开的念头，才没有把想法写在脸上。
祁渊没有立马追着逼问，而是让赵康自己想。
过了会儿，方全依然在盯着那张人皮图，而赵康，却是想通了什么——既然已经走不掉，倒不如现实点面对眼前的问题。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祁渊，道：“您是因为我……看见了刚刚的……然后想的比较多……所以才把我留下来的？”
他的话是带着疑问的口气说出来的。
而祁渊却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祁渊的头微微昂着，显得很有自信道：“我看的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小子，不瞒你说，先前在大厅里面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整个餐厅里面，就只有你愿意接待方先生，虽然你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本质上来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论心里如何想，理智如何判断，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而我，很喜欢这一点。”
“嗯……”
赵康点了点头，没有做多解释。
而祁渊也是接着道：“我要送你的这份机缘，是跟在我的身边，帮着我做一点事，如果你天赋够，而且能一直这么诚实，我说不定还会收你做徒弟，怎么样？你愿意么？”
“我……”
赵康抬起头，却是表现出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意味来。
这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鲤鱼跃龙门的事情，到了他这儿，却是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待遇。
要是换座这饭店里面的其他任何一个服务员，甚至就是这包厢外面的那个经理，恐怕都是立马点头答应，然后恨不得当场叫师父才好。
可是赵康却是犯了难，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这么做。
他刚刚可是听的很清楚，坐在祁渊身边的那两个，是他的亲弟弟没错，但也是两个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
直觉告诉他，跟在祁渊身边绝对不是想象之中与仙雾为伴，与天地良景同生。
而就是赵康这犹豫，却是让祁渊更加的看好这个小伙子。
聪明，机灵，而且有足够的定力。
是个不错的苗子。
只不过这是否真的能接过他师父传下来的衣钵，还要再深度考察考察。
所以他对赵康又说道：“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再想一想，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里面，只要你不把刚刚的事情说出去，不管你最后是愿意和我走，还是想继续待在这里做一个普通人，我都不强求，可要是你说出去半个字，我保证你会变成比死人还要惨。”
顿了顿，祁渊的表情略微一冷，然后挥手撤掉了房间的保护罩子，并指了指门道：“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