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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便要天黑了,决定在第二日白日要到达东丽国的萧柒叶与南子画商议之后决定要买一辆渔船渡江。
就在南子画与珈蓝两人出去置办渡江用的船的时候,萧柒叶在那客栈之中接到了陈子初的消息,让她来这全长亭楼中相会。
白日里从都督府离去,萧柒叶帮助赖长青将都督府上的下人们的毒全部都解了,并且还从赖长青口中得知了十五年前沐九一族被灭掉的事实真相。
原来当初沐九与陈子初交好,陈子初在西城混的风生水起,而他在东丽国却是越发的不得志,所以他本欲脱离东丽,前来西城发展,但是不知道是谁将他与陈子初来往的信件收集了起来送到了东丽皇的手中,东丽皇刚开始还并未给他定罪。
沐九知道可能露出了破绽,一时间为了保命也逐渐断绝了跟陈子初的来往。
见到沐九长时间不给自己来信,陈子初担心他的安危,遂写了一封信给沐九,并且在信中说了自己已经帮助沐九打理好了西城的一切,只要沐九从东丽离开,一切事情便妥当了。
没想到这封信并未被送到沐九手中,而是被送到了早就对沐九有所警觉的东丽皇手中。
东丽皇得了这封信,大怒,更是大发雷霆的下旨将沐九一家满门操斩了。
这么多年,陈子初便是想到那件事,心中觉得是愈发的对不起沐九一家,所以夫妻二人才会对丑娘那般纵容。
只是赖长青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丑娘竟然早就已经是不傻了,不仅不傻了,还精明的算计了都督府一把。
之后,赖长青在都督府上的地窖之中找到了许多羊角花的枯萎的花茎,以及一个脏兮兮的装着血液的容器,才知道,原来都督府的一切,都是丑娘算计好的了。
不论是她中毒还是府上的那些人中毒,丑娘都是算计到了无比精确的没一点上。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是一个傻子。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都督府上的人,又为何要上吊自杀,难道是因为罪行暴露了,畏罪自杀么?
赖长青想不明白。
就在萧柒叶在那雅间门口站了许久之后,那扇紧闭的檀香木的大门才缓缓的打了开。
吱呀声响起,许久才落下。
雅间空旷,里面蓄积的,是满满的风声。
雅间的一扇窗户,是没有窗柩的,对朝着那江水而开,将那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江水尽收眼底。
房间之中,那巨大的窗户边上,陈子初从小几边上起身,甩开手中的盲杖,对着萧柒叶所站的方向十分有礼的鞠了一鞠。
那样子,虽是盲人,但是那动作之中的恭谨与认真,却是很明澈的。
萧柒叶见此,敛下了眼底的怒气,对着他点了点头。
“都督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今日要是他不找她,她也会找他的,有些事情,还是亲自问他来的比较准确。
萧柒叶微微颔首,应着陈子初那个“请”的手势,坐在了小几边上。
一壶上好的茶水摆放在小几中央,他却一动没动。
坐下之后,也只是将脑袋扭转到窗外那边,闭上了眼,似乎是在聆听那江水奔流的声音,面上的肌肉也在紧张的松弛有度的闪动,一下一下的,仿若那江水一阵阵的,是拍打在他的心上一般。
“萧小姐想必已经到了多时了。”
默了良久,陈子初见到萧柒叶并未出声,微微勾了勾嘴角,先出了声,“如今的城北县都督已经死去多日了,萧小姐日后称呼我为子初便好。”
说完,陈子初对着萧柒叶微微点了点头,一双眼中黑瞳闪烁,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一个盲人,萧柒叶又如何会将这样一个人与盲人联系在一起?
“都督大人此话欠妥,你以为你在城北县传出消息是死了,东丽国的那些人就会真的相信你是死了么?”萧柒叶说起这句话,抬起目光直直的盯着陈子初,眼中的光芒晦暗不明,“你可知道,如今你的一举一动已经是被东丽国的那些人监视在了眼底,你若是想复仇,便不应该这样隐忍偷生。”
“隐忍偷生,萧小姐,你说错了,若是有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活下去的。”陈子初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与我的孩子一同遭难,我多么希望最后活下来的是我的孩子而不是我,但是世事尽是不如人意,我这样活着,报仇无门,去死,却又放不下最后的牵挂,隐忍偷生的最起码的追求,还是想活的,又如何像我————”陈子初说着,眼中的伤痛几乎溢出。
萧柒叶微微敛了眸色,没有再说什么。
“都督府上的事情,在下再次向萧小姐道谢了,萧小姐的大恩,在下若是能报,一定会竭尽全力回报萧小姐的。”陈子初说完,伸出双手对着萧柒叶拱了拱手,认真且又沉重的说道,“我知道萧小姐离开都督府之后一定是有许多问题要问我的,所以在下今日才将萧小姐找来,定当竭尽全力的在萧小姐前往东丽之前替萧小姐解惑。”
陈子初此番话罢,一股风起,扬起了这房间中的所有幔帐。
一瞬间,这个房间之中轻纱飞扬,气氛,却不由自主的沉凝了起来。
入夜,江水行舟,缓慢且又颠簸。
一叶扁舟,就这样载着萧柒叶,南子画还有珈蓝这三人缓缓的向着那江边对岸行驶过去。
扁舟之上,乌篷之下,烛光微漾。
南子画正在外面摇桨掌舵,乌篷里面,萧柒叶与珈蓝对坐在小几边上。
萧柒叶正在垂眸看着覃风从风阁之中送来的密信,而手边还搁置着一封苏桦的来信。
“喂,萧柒叶,信上写了什么?我看你看得一脸愁容的。”一边,珈蓝一边嚼着陈子初送给他们路上充饥用的牛肉干,一边挤眉弄眼的看着萧柒叶。
她实在是好奇呀,好奇萧柒叶手中的信里写的是什么,让萧柒叶从一见到信开始就愁眉不展。
只是,萧柒叶将那封信捏在手里,根本就没有给其他人看的样子,若是她强行要去看,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毕竟,在萧柒叶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可不想送上门去做炮灰。
因为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被秒的连渣渣都不剩的。
“没什么。”
萧柒叶隐了隐目光,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捏在手中,目光之中全是凝重。
信,是风阁之中传来的。
萧柒叶在不日前便命风阁在暗地中详查云宫中每个人的底细。
所以今日,覃风便将查找的结果用黑鸦送到了她的手上。
云宫之中的人,身份皆是被风阁摸透了的,只是覃风如今却在信中提起了一个人,唯有他的身份,风阁之中难以查明。
聿佬。
配合着这封信,萧柒叶想起了当初自己在鬼楼之中说去冥冥山庄的时候,聿佬眼中闪过的那样一抹不自然。
那时候要忙于处理燕徐,以及还要对抗云族,所以她没来得及细查这件事。
以至于在后面便被搁置脑后了。
现在被重新提起,她只觉得万分诡异。
上一次,自己要去阆苑城的城门劫走尸体,离开云宫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按理说苏昌文与诸葛华阳两人是不会知道的。
但是从苏昌文在那城墙之上的架势来看,只怕是已经在哪里守候了多时了。
若是无人通风报信,他们又是如何能够得知云宫的这样机密的事务的呢?
再加之这次,她从云宫出发前往东丽,途经城北县。
他们还未到达城北县,那通缉他们三人的告示便已经贴满了城北县的大街小巷。
这样的事情,不是巧合,也不能使巧合。
唯一有可能的结果便是,云宫之中,再出现了背信弃义走漏她行踪消息之人。
这个人,不可能是覃风,也不可能是已经年迈了的五位长老,那会不会是聿佬?
想到这里,萧柒叶的眸色转暗,深邃的眸光死死的盯着手中的那张纸上的写着的聿佬的消息,覃风表示,经过多日的观察,他发现自从云族被灭之后,聿佬的表现便十分的诡异,经常在那万鼎崖边上一站便是一天。
起初,谁也不在乎他去哪了,后来,便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聿佬的异样。
有人甚至说半夜巡夜经过鬼楼的时候,可以听见鬼楼之中一阵一阵的凄惨的猫叫声,和着人的笑声,各种的混杂,很是恐怖。
会是聿佬么?
萧柒叶实在是不能相信,因为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聿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是她不相信那些事情便是他背叛了她。
当初他沦落街头,却要拼尽全力保护住那快要被勒死的小猫,他一定是个善良的人,他对萧柒叶也是十分尊敬,万事皆是为她考虑。
这样的如同父亲一样存在的人,怎么会背叛她呢?!
但是即便是萧柒叶不相信,信纸上说的这些东西,都是真的。
默了默,她才缓缓的拿起了搁置在一边的纸笔,提笔在宣纸之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而后,将那张写了字的纸折好,装进了特质的小铁筒之中。
双指放在唇上,大力一吹,便有一只黑鸦飞速的飞入了这乌篷小帐之中。
稳稳的落在了小几之上。
萧柒叶伸手将那黑鸦抓住,将那铁筒绑在了那黑鸦的翅膀之上,摸了摸它的脑袋,才松手将它放走。
见到黑鸦扑动翅膀快速消失在了这水汽茫茫的夜色之中,萧柒叶的目光迷离,眼底的那一丝冰冷,终究是隐没在了这蒸腾在江面之上的水雾之中。
珈蓝不知道她的回信写的是什么,但是看她写字的手势,那应该是极其简洁的几个字。
到底是发什么什么事?
珈蓝不懂,与萧柒叶并肩站在那在不断摇摇晃晃往前行驶的小舟之上,望着远方,那似乎漫无边际的黑暗,眼中光华凝重。
“苏桦的信也送来了,你不看么?”
站了良久,直到有冷风灌入了珈蓝的风衣之中,让她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之后,她才缓过神来,去见到萧柒叶还是如同雕像一般的站在那里,眼中光华随着这小舟地下不断波动的江水时浅时深,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凝重的问题。
听得珈蓝的询问,她才缓缓的回过了头,黝黑的眼睛很是认真的看着珈蓝,道:“你说我们会成功么?”
苏桦的来信她自然是知道的,也十分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拆开看看,了解他这几日在做什么,在西城是否还好,这些事情是萧柒叶心中最最渴望知道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她没有。
她隐忍住了自己内心近乎喷张的情绪,认真的看着珈蓝。
问了出来。
没想到萧柒叶竟然会答非所问,并且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珈蓝微微一愣。
却是定了定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除了成功和死,你给了自己第三个选择么?”
珈蓝反问着,看着萧柒叶。
萧柒叶默然。
答案自然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只能拿命去赌。
这次东丽行之后,她的血疾可以痊愈,她又可以站在苏桦身边与他并肩作战了,她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刀光剑影的日子。
但是她不怕。
因为这样的结果,总比她躲避一辈子,一辈子再也不能与苏桦相守相见的好。
所以,除了成功与死,她真的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望了一眼珈蓝,她微微点了点头。
转身走进了乌篷小帐之中。
空山,新雨。
密林之中的花草树木都带着一股只属于深秋的腐烂之味。
深夜,这片森林之中,便是连月光都难以照射进来。
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几声鸟兽扑凌着翅膀一飞冲天,那尖锐的风声呼啸,才彻底打破了这片宁静。
随后,一阵略微嘈杂的脚步声响起,穿梭在这寂静森林之中,每一步都如用闷雷,惊飞了这片黑暗之中所有蛰伏沉睡的鸟兽。
山崖顶端,明月高悬。
雨后的天际如同泼墨,高深遥远。
一袭白衣的诸葛华阳站在山顶之上,面朝那轮皓白明月,一张清俊如斯的面容在这月光的洗礼蜕化之下,病态全无,面容之上的没一丝菱角轮廓都在张扬着不羁的帅气。
长发工整的在身后用玉簪盘起,散落在身后,随风远扬。
他只是微微侧身,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
来者的情绪,全部都写在了那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之中。
急促且又愤怒。
恍若一股席卷而来的疾风,想要向着他冲击而来。
诸葛华阳闻此,只是缓缓勾了勾唇角。
并不在意。
“诸葛华阳,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