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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砰!!!!!!
一声响过一声的木杖击打在楼梯上的声音,叫萧柒叶的脑袋之中仿若有千万只夏蝉在鸣叫一样。
好吵,好痛。
忍不住的双手捂住耳朵,蹲下,蜷缩成一团。
随着那黑色的身影不断的靠近,萧柒叶觉得自己仿若是置身入了冰冷世界。
无数的寒气几乎要撕破她的身体往她身体内涌来一样。
外面很冷。
但是身体里面,血液却是如同煮沸的滚水一般的沸腾了起来。
痛感,很久没有感受到了的痛感在这一刻又向着她的四肢百骸快速的散播而去。
喉头腥甜,她伸手揪住了衣襟,意图止住这个吐血的动作。
那个黑衣的男人,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他走到了萧柒叶的身边,停住了脚步。
砰!!!!!!
木杖抨击在萧柒叶身边的木梯之上,声音巨大,几乎要撕破她的耳膜一般。
他,停住了。
他捏着木杖的手都是带着黑色的手套,他浑身被压抑的黑色笼罩着,没有一丝缝隙,叫人看不到他的容貌,连他的肤色都看不清,
萧柒叶看着他的脚,素黑的长靴上面,纤尘不染。
竟然连一丝泥土灰尘都没有。
在东丽国行走,这里的寒冬,天干物燥,灰尘四起,这一身素黑无论如何都不会一点灰尘都不染上的。
除非————
就在萧柒叶想到“除非”后面的内容的时候,那木杖又缓缓的被举了起来,落在了她身后的上一层楼梯,而她无比清晰的看着,他的脚,落下的每一步,都是没有落在楼梯上的。
而是如同轻功一般的悬浮在楼梯上面一指宽的距离之上。
“好戏就好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一把冰冷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由那个黑衣男子的口中传出。
声音低沉,嘶哑,冰冷彻骨。
其中更是带着刺耳的尖锐,末尾几字,很是无情的在萧柒叶耳边扯了开去。
“你是谁?!!!”
好戏是什么,他是谁?!
萧柒叶猛地站起身子,回身狠狠的质问。
但是,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楼梯之上,连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
是谁,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一次的,萧柒叶有了些许的害怕,炙热,寒冷,在身体内外双重折磨着她的身体,这一切的一切,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感觉到了即将要崩溃的无助感。
猛地抬脚,快不下了楼梯,往暗阁走去。
她没有发现,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黑暗处,一双眼睛,漆黑的眼睛,紧紧的将她锁定了。
地下暗阁之中,萧柒叶跌跌撞撞的出现,叫替那些百姓们诊断完毕正在写药单的珈蓝惊得不小。
将手中拟好的药单塞进了一边的南子画手中,急忙上前上来扶住了萧柒叶。
“这是.”因为萧柒叶此刻脸上还是顶住华泱面容的人皮面具,南子画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妹妹。
而珈蓝不管来人是谁,上去第一个动作,便是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所探到的东西,叫她的心忍不住的颤了一颤。
怎么会这样!!
“这是萧柒叶!!!”珈蓝随后叫嚷出来的一声,将南子画也惊住了。
“什么,这是叶儿,你怎么了?”
南子画想到了流萤给自己的信,信上说萧柒叶已经在皇宫之中安置好了,叫他们先来东丽皇城,原来她口中的安置好了,是这个意思。
但是,她现在这个模样又是怎么了?他见到萧柒叶面色苍白,上前欲要伸手扶住她,却被珈蓝一把推开了。
“别碰她。”
珈蓝沉声对着南子画说着,伸手将萧柒叶扶到了一边的墙边,让她坐下,“她血疾犯了,很严重。”并且,她的脉搏像是被什么封闭住了一般的,她连探都探不到。
若不是因为靠近,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被压得不能再淡的铃兰香味,珈蓝也是不能认出自己扶着的这个容貌平平的女子竟然是萧柒叶。
并且,看她目前的状况,十有八九是血疾犯了。
“怎么会犯血疾?你不是,你不是让她服下了血灵珠的粉末吗?我的血疾————”南子画不解,自己服下血灵珠的粉末之后,血疾便已经是被抑制得很好了,连有时候受些小伤都不碍事的。
为何萧柒叶————
“肯定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你快去将蓝圣炀叫回来。”蓝圣炀本是药铺的掌柜,对各种药物都熟悉,就在刚刚,珈蓝叫他去抓药给这些百姓煎服去了。
现在,恐怕凭着她与南子画的功力根本是没有那能力控制住萧柒叶体内的血疾的,看她现在的样子————珈蓝见到萧柒叶面色绯红,一副要说话却说不出来的样子,伸手在她的喉咙上探了一探,目光再度一颤。
却比刚刚多了写焦急颜色在眼中。
“叶儿,你在说什么?”南子画见到萧柒叶嘴唇张合,似乎是在说话,急忙探身上去欲要听清楚她再说什么话,没想到不听还好,一听,急忙制止,“叶儿,你疯了么?怎么可以!!!”
而这时候,萧柒叶的唇口还在一张一合,似乎还有话要说。
“她说什么?”珈蓝再凑上去听的时候,萧柒叶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的,只能发出嘶嘶的艰难的出气声,说话声像是被冻结在了喉咙里面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
“快说呀,她说的什么!!!”现在,或许没有人比萧柒叶自己还清楚自己的状况了。
她想要说出口的话,说不定就是现在救她性命的法子了。
以至于萧柒叶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将血疾激发了,珈蓝觉得也只能在后面去调查了。
“你倒是快说呀!!!”这个南子画,当真是要看着自己的妹妹死了才甘心么!!
见到南子画迟迟不说,珈蓝有些着急。
“她说,让割开她的喉咙————取出堵在喉咙下方的东西。”她此刻说话都十分艰难,一定是喉咙处有堵住东西,但是偏生是堵在喉咙下方的,用内力催动的话,一个不小心若是将那东西摧碎了,顺带连喉骨一并毁了,那就危险了。
南子画说着这些,面上的为难神色更加凝重了。
“什么?!!”
珈蓝听得一愣。
“我也觉得不可行,割开喉咙她肯定会没命的!!!”若是下刀有半分偏差的话——————
“但是不割,她马上就会没命的!!!”
南子画担忧万分的话语刚刚落下,一把邪魅嘶哑的声音合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了暗阁的门口,两人循声望去,便见到蓝圣炀已经急匆匆的走到了面前,他将双手的长袖一挽,上前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对着身后出现的已经愣住了的明月堂低声吩咐道:“去拿一盏灯与一些酒过来。”
匕首需要用火焰灼烧进行消毒。
见到萧柒叶难受的模样,那一张精致的小脸被折磨得几乎变了形,蓝圣炀的眼中闪过一抹沉沉的痛色,伸手,将她的脑袋从南子画手中托过:“没事了,我替你将喉咙里的东西取出来,没事的,没事的。”一声声“没事的”从蓝圣炀口中说出来,便如同是一个父亲在哄着害怕的女儿一般,他的俊颜之上,温暖得就像是春日的暖阳。
就算此刻萧柒叶已经变成了华泱的模样,但是蓝圣炀还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将她认了出来,毕竟,有些感觉是愈久弥新的。
他忘不了,也不能忘。
见到这一幕,珈蓝忍不住的鼻头一酸,流出了一滴眼泪。
“她喉咙堵着东西,若是不割开取不出来,你们放心,我会避开致命的地方的。”尽量减少对萧柒叶的伤害,是蓝圣炀心底最深的执念。
一边,明月堂已经快速的将灯盏与白酒取来了。
“师姐,你别吓我呀!!”明月堂不是没有见过萧柒叶发病的样子,但是发病到这个样子,他却是从没见过的,也顾不得心中还有对她的一些怨怼,上前紧紧的捏住了她的手。
眼中的关切也是做不得假的。
蓝圣炀看了明月堂一眼,仅仅是一个侧面,那上面真切的悲痛与焦急,却是叫他眼底深处仿若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蛰了提下一般。
痛感,开始在心底蔓延。
“将她的脑袋扶住。”收敛深思,蓝圣炀看了明月堂一眼,低声吩咐道。
“哦,好!!”知道事情紧急,明月堂不敢废话,忙的着手将萧柒叶的脑袋轻轻拖住,而一边的珈蓝与南子画上前也将萧柒叶的双手捉住。
“我要动手了。”
蓝圣炀将手中的匕首在跳动的火焰上烤了烤,看了一眼明月堂,再看了一眼珈蓝与南子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萧柒叶身上,她的意识还很清晰,她的眸依旧是那样清澈明亮。
“萧柒叶,忍住。”
痛。
是比蓝圣炀轻轻刺破她颈部皮肤更剧烈的痛,如同大火焚过荒原一般,灼热的痛感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她的思绪。
眼前的一切,明明灭灭的灯光,亦或是这青白暗沉的墙壁,都在她的视线之中逐渐的融成了一片片的光晕。
“好了,取出来了。”
耳边,似乎是有人在她耳边高声说了一句。
是男子的声音,带着嘶哑与焦灼过后的颤抖。
“这是什么东西!!!”
又是一把男声响起,“好恶心!!”
“蚀骨甲虫,这东西怎么会在萧柒叶的喉咙里!?”一道女声,带着满满的震惊。
蚀骨甲虫,蚀骨甲虫………
这四个字开始如同幽灵一样的盘踞在了萧柒叶的脑海之中,然后,那个黑色的身影不断的在她的眼前忽远忽近的行走,他的声音,听入她的耳中就如同丝竹崩裂。
“蚀骨甲虫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声。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谁都没有开口。
而萧柒叶的思绪就断在了这里。
所有的思绪恍若都被一个巨大的无底的黑洞吸住了,她的身子越来越沉,脑袋越来越轻,一点点的…………
沦陷。
“蚀骨甲虫,是一种——尸虫。”
最后,就在她的神思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入一片无人之境的时候,一道嘶哑的声音出现。
成了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尸虫,怎么会出现在我师姐身上?”
听到蓝圣炀的解释,明月堂皱眉吼了一声。
“对呀,蓝公子,叶儿是好好的人,若这东西真的是尸虫的话,怎么会出现在叶儿身上?”南子画焦急,上前欲要从珈蓝手中拿过那血红一团的东西,而这时候珈蓝已经用手帕将那东西身上的血渍擦干净了,这样看去,那东西真的是如同甲虫一样长着厚厚的甲壳,身上却是红紫两色,有八足,没一足上都有着锋利的锯齿,虽然它体型只有人的大拇指一样大,但是那八足上的锯齿却是能够轻易的将珈蓝用来包裹它的手帕割成了一条一条的。
还是活的。
“这东西并不是一定只出现在尸体之上,但是出现在活人身上的例子却是极其少见的!”珈蓝望着手中不住的张牙舞爪的甲虫,忍不住嫌恶的皱了皱眉,“除非,萧柒叶的体内有腐尸一样的东西,才能够叫它存活下去!!”
大胆的猜想,叫南子画与明月堂皆是惊了一惊,但是蓝圣炀的面色依旧平静。
对珈蓝的猜测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附和。
“叶儿是个大活人,她的体内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南子画不相信,见到蓝圣炀已经替萧柒叶将喉咙上的伤口处理好了,伤口不大,只有一根手指的宽度,因为蓝圣炀下手仔细,所以出血也并不多。
“有没有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萧柒叶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们先将她弄上去吧,一切,等她醒来再说。”
关心则乱,一向沉稳的南子画能够有如此慌乱的表现也恰恰说明了他对萧柒叶极致的关心。
珈蓝看着他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容之上出现的十分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的一阵郁闷。
不知道为啥的郁闷。
没有让任何人插手,蓝圣炀将萧柒叶打横轻轻抱起,往楼上走了去。
明月堂在背后望着蓝圣炀那飘逸万分的背影,以及萧柒叶扬在空中的青丝,心头堵上的情绪五味掺杂,实在是……叫他烦躁。
“喂。”
见到南子画甩下自己跟上了蓝圣炀,珈蓝有些生气,睨了一眼同样望着蓝圣炀的背影回不了神的明月堂,见着他那精致到人神共愤的五官容貌,突然想起了萧柒叶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沉重的心情终于是缓和了几分,“你喜欢他?”他当然是“他”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