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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儿！”
尉迟敬德的虎目中蕴含着泪花，其余人同样是如此，没有谁在这时候还能保持淡定。
“颉利老贼，此仇不共戴天！”
“此生若不覆灭蛮子，老子誓不为人！”
柴绍紧紧咬着牙，赌咒发誓，这是恨极！
李二陛下则是双目迷离，喃喃着望向远方：
“今夜我们所做之事，以后可会有人记得？”
这番话给他的印象很深！
“朕有此子民，又何愁大唐不兴？”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拂衣袖，慨然道，
“药师，备战！”
之前李二陛下还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要与蛮子接战，还是直接谈判。
他担心惹恼了颉利，事情反倒不好收拾。
而从眼前的局势，只有先打了，你才能有谈判的资本！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相信大唐能够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整整二十万蛮子铁骑...
在这个时代，就是无敌的象征！
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打了几场胜仗，再跟颉利谈条件，使其退兵。
“喏！”
李靖疲倦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
郭用看着不远处穿着黄袍之人，有些不解。
“秦王殿下已经登基！”
柴绍小声道。
...
翌日。
幽州发生的事儿震惊了长安！
而在宁州，一行风尘仆仆之人也到了城门之前，一人手持长刀，喝道，
“吾乃幽州副都督罗彦，快开城门！”
这一路罗彦真可谓是星月兼程，紧赶慢赶，可惜也没能追上先行的郭用等人。
无奈之下，他只能领着众人抄上小路，连夜狂奔。
在半道上也不止一次遇到过小股的蛮子骑兵，所幸罗彦手中还有众多的兵马，有惊无险地杀了回来。
奔波了这么久，还要提心吊胆，大家伙儿也都极为疲惫，就想着先入宁州歇歇脚。
这宁州只是个小城，守将的部队本就不多，在验明了罗彦的身份后，打开了紧闭数日的城门。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到来，也让城内的老百姓欢呼雀跃！
罗彦、杨勇、唐老等人看到沉重的城门再度关上，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这一路风餐露宿，将众人都给折腾的不轻！
哪怕这座小城也同样是硝烟弥漫，却好歹也有着高耸的城墙，算得上是一座避风港。
“唉...”
想起那晚没入黑暗、骑着白马的身影，不少人脸上也流露出了伤悼之色。
奇迹...
不可能再出现！
“先将百姓们安置好。”
罗彦轻声嘱咐幽州的众官员，随即就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去送死，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甚至还要带着人先逃...
他的心里也十分煎熬！
但...
这就是命！
韩老爷子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出去，只是让家将韩毅去打探消息。
他也清楚，能从幽州逃回一定极为不容易，这些人也都需要一点时间去调整。
第二天中午，韩老爷子才带着韩如雪姐妹两，韩毅、崔进以及一些家将找上了罗彦。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罗都督的精神好上了不少，正在跟宁州刺史刘云龙、几名幕僚、唐老、杨勇等人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韩家在幽州的地位极为尊崇，罗彦几人也没有想到能在宁州与韩老爷子等人重逢，一时间也是不胜唏嘘。
刘云龙也是个妙人，见到这场景立马让人去安排了宴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彦、唐老等人也在述说着幽州城破的经过。
这是一段沉重的血泪史！
幽州经此一役，人口几乎锐减了过半，光是将士就折损了近七成！
气氛凝重地有些吓人，没有人心里边好受！
“唉！老韩头，这件事儿也赖我们，当初若是能听得进你的建议...”唐老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韩松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声道。
三日之内，幽州必破！
谁又能想到，这句出自楚逍嘴中的话语，竟然真的一语成谶？
“我姐夫呢？你们可曾见着他？”
韩倩雪宛若黄鹂般清脆的嗓音传出。
世道太乱，韩老爷子也不放心把这小妮子扔在家中，索性一并带了出来。
罗彦等人都是摇了摇头，还有些尴尬：“城破之后，都督府第一时间就被围攻，我们...也无暇他顾。”
其实只是楚逍的存在感太低，让罗彦、郭用等人给忽略掉了，再者在撤离时还要花费大代价去救这么一个...
不值当！
“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韩老爷子长叹。
他自是能看出这里头的道道儿，却也没有点破，因为没有意义！
“老韩头，你这女婿...有些不简单呀！”唐老似是意有所指。
“是呀...若非是这臭小子，韩家兴许就没了。”
韩松不置可否，神情中还带着些许悲痛。
他没察觉出唐老的言外之意！
楚逍本就是韩松看着长大的，也一度寄予厚望，哪怕让他失望过无数次都好，一直都是视若己出。
这时候得知这小子凶多吉少，韩老爷子的情绪也不高。
韩如雪依旧戴着那个狰狞的面具，如水秋眸中也掀起一丝波澜，她想起了梦境中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我要走了！”
“唉...”
心中暗暗叹息，韩如雪轻启朱唇：
“罗都督，杨都尉，唐老。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罗彦只是大致说了下，从城破到他们在树林中留下来断后的经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
这都是必死的局！
而杨都尉身为骁骑营的将领，更是不大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韩老爷子、刘刺史、韩毅等人也纷纷将目光望了过去。
让这些人惊讶的是，韩如雪的话就像触及到了什么禁忌一般，一股浓浓的悲恸之意自罗彦、唐老等人的身上浮现。
这情绪很快也感染了众人，就连冷若冰山的韩如雪也是心神微动。
沉默了一会儿，杨勇才涩声道，
“我遇到了...”
“白马义从！”
白马仪从，对于幽州人而言，就跟消失了数十年的燕云十八骑一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伙儿对他们的缅怀，甚至也有好一些人心中都坚信：白马仪从跟燕云十八骑从未消亡！
他们一直传承了下来，在暗中默默地守护着幽州！
“那晚...”
杨勇将他的经历娓娓道出，说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罗彦、唐老则是在最后做了一些补充。
全场一片寂静！
气氛压抑地有些吓人，韩老爷子等人都是脸色铁青，让韩倩雪这个小萝莉都是缩着大脑袋，躲在了她姐的身后。
过了一会儿，韩老爷子才从坐席上站起，手中还举着酒杯，郑重道，
“遥祭英魂，敬他们！”
他将杯中的美酒挥洒到地面，其余人也跟着做，想要用酒寄托哀思。
“遥祭英魂！！”
泪水朦胧一些人的视线，他们仿佛见到了...
皎洁的月色下，数十道骑着白马的身影，正以决然的姿态，向成千上万、黑压压的铁骑发起了冲锋。
也有人依稀见着！
在血色夕阳中，有泣不成声的老者，将一杆断了的方天画戟插进土壤，那是...
将军用过的呀！
也不知为何，在提及那一幕悲壮的场景时，韩如雪的脑海中又浮现了楚逍那满是血污的脸。
他好似还在笑！
那些白色身影之中，可是有他的一份？
韩如雪并不清楚，也不敢多做奢想，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正隐隐作痛。
“老韩头，问你个事。”
唐老脸色凝重，目光炯炯地盯着韩老爷子。
“说！”韩松微微点头。
“白马仪从，可是出自韩家？”唐老语出惊人。
在幽州若说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悄无声息训练出这么一支恐怖的骑兵，当首推韩家！
“嗯？”
让唐老失望的是，韩老爷子的眼中竟然划过一丝迷茫之色。
“看来不是...”他沉默了。
“发生了何事？”韩松拧了拧眉。
“我们曾经推测...那个领头之人就是楚逍！”
杨勇道。
他这话将屋内的韩家人都吓了一跳，韩毅立马摇头：“不可能，绝无可能！”
楚逍的“废”在幽州是出了名的，甚至于连入洞房都不敢，也配称之为男人？
毫不客气地说，若非有韩老爷子在，一而再、再而三让韩家蒙羞的楚逍早就被赶出去了。
这些家将对于家族都是竭尽忠诚，对楚逍也一直瞧不上眼，认为他配不上大小姐。
事实上，原先的楚逍...
还真是如此！
“咳咳！”
韩松咳嗽两声，望向杨都尉，道，“说说看。”
杨勇与唐老都先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抛开客观因素、从逻辑上来说，他们的推演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可是...
那个在沙场上纵横驰骋之人，会是懦弱的楚逍？
就连向来信任楚逍的韩老爷子，也不敢相信！
这根本就是亵渎！
“谁知红衣本为白，谁道华夏白骨哀？谁料将军...本不是什么将军！你这老不死的，这一句倒是形容地贴切。”
韩松喃喃，老眼中也有泪花在闪烁。
他知道唐老识人的本事，那个横空出世的白袍将军应当就是个年轻人，在其身上...
也背负了太多！
其余人都沉默了。
“吧嗒...”
小萝莉发现了案桌上的泪滴，小声嘀咕：
“姐，你怎么了？”
韩如雪却是微微摇头，示意这妮子不要声张。
她有一种淡淡的预感，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楚逍！
然而这...
太匪夷所思了！
“老韩头，你家那位究竟是什么身份？”唐老不解道。
韩松精明一世，竟然会将韩如雪嫁给一个废柴，甚至视如己出，这也是许多人所不能理解的。
也因此，唐老才推断楚逍一直在藏拙、扮猪吃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