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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终末之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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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稻妻到枫丹,从雪山到深海。
    上打神明,下打蘑菇,乘船偷渡,监狱潜伏。
    只需要拥有巧妙的话术和亲切的态度,再加上一点点原石的鼓励,来自异世界的旅行者就会奉献出所有力量。
    ——问就是一个词,好用。
    ———
    神里屋敷,绫人书房。
    你支腮坐在桌子一边,看着绫人三言两语将旅行者和派蒙劝说(诱骗)到自己阵营,做下与他一道探听九条镰治和柊千里的决定,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
    目光扫过那碗已经凉透、表面浮起可怕油脂的乌冬,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你趁着绫人和托马交代事务的机会,对着沉默的旅行者和多嘴的旅伴招招手,询问起了神樱大祓的细节。
    从绀田村的水井,到鸣神岛的溶洞。
    派蒙全身心投入地,向你描绘着她与旅行者的冒险,甚至在手舞足蹈间,【不小心】碰倒了你摆在桌边的那碗乌冬。
    绫人此时恰好结束对话。
    亲眼目睹了面碗落在地面,散落一地狼籍的场景,看着派蒙愧疚的表情和你毫无愧疚的冰冷金眸,向来游刃有余的神里家家主按着额角叹了口气。
    “...算了,您任性也不是最近的事。”
    完全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绫人将你从桌前拉起,不容拒绝地为你披上带着神里家家徽的羽织:“那么,既然祭主大人已经饱到吃不下别的东西,不如就请您陪我和旅行者一起,出门散步消食吧?”
    ———
    于是,稻妻城的街道上。
    着淳花和服的白发狐妖清冷沉默,穿雪白西装的蓝发青年言笑晏晏,两人牵着手,跟在旅行者和派蒙后面。
    虽说因为社奉行和狐祭主都鲜少出现于人前的关系,大部分百姓都没有认出这两人的身份,但只凭这两人出色的脸和身材,受到的关注完全不亚于影走在街上的那一天。
    而对于那些认识两人的人来说——
    “哎呀,祭主大人是吃到你做的甜点心,昏头了么?”恰好在八重堂审阅活动策划的神子翘着手指,对稻妻的神明发出极为不友好的嘲笑。
    而同样在场的神明只是默默咬了口大福,回答道:“神子,太过分了。”
    ———
    总之,你和绫人还有旅行者、派蒙一行,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从鸣神大社一路走到了天领奉行所。
    当然需要强调的是,绫人他们进门去见九条镰治的时候,你丝毫没有进门的意思。
    “——诶,祭主不进去么?明明都走到这里了。”双手背在身后,派蒙不解地向你问道。
    而你则是没有半分犹豫,冷漠地回答道:“不,这种事情,还不配浪费我的时间。”
    ———
    白发狐妖独自向着远处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派蒙挠了挠头,疑惑地问:“真奇怪,祭主明明有时间陪我们乱走,却没
    时间去见千里么?()”
    “呵,是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听到派蒙的话,绫人半遮着嘴角,白色手套的指缝间露出魅惑的痣,笑着附和着,“真奇怪啊。”
    ———
    九条、柊和神里。
    虽说同为三奉行,但因掌管事务不同,又难免有高下之分。
    掌握军事的天领奉行、控制财政的勘定奉行,与他们相比,年轻的社奉行除了过人的聪慧和冷静的头脑——或许还有出众的外表——之外,并没有其他优势。
    但正如那次大晦日觐见时的御前比试、正如这次在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门口的不欢而散,不管是身为故人后裔的九条裟罗,还是言行特立独行的武士千鹤,又或者是现在身为代行的九条镰治或柊千里,祭主从未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忠诚又坦率,惹人怜爱——绫人过去曾这样评价狗。
    但算起来狐狸,好像也差不多吧?
    ———
    “——早去早回吧。”
    想到这里,绫人没有继续与派蒙和旅行者解释,而是率先向勘定奉行内走去。
    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笑意,他抬手握着侧颈,那被衣领掩盖的藤花刻印:“没办法,分开太久,祭主大人是会寂寞的。”
    ———
    九条和柊联姻一事,说起来十分简单。
    总结下来,无非就是附庸柊家的小家族看柊千里势单力薄,向九条镰治和柊千里双方分别发去了以对方名义所写的求婚书,想要借联姻将柊千里送出权力核心,进而夺取勘定奉行。
    知晓联姻厉害的九条镰治,虽然心中不安,却不愿心上人难过,顶着压力接下了婚书。而柊千里心中虽然亦有忐忑,却始终没能意识到不妥之处究竟在哪。
    ——天真而愚蠢的爱情。
    站在勘定奉行所,听着利益熏心的柊家家臣们粉饰太平的话,绫人捂着唇,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
    过于弱小的人,凭什么期待幸福?
    唯有掌握权力与命运之人,才能迎来不含阴霾的【终末】。
    就像当年那场祭主挑起的比武。
    用着本该不熟悉的长枪,劈刺、轻挑,将九条和柊的义子击败于御前,然后单膝跪在祭主的面前。
    白色的衣装不曾染尘,耳畔的椿花依旧娇艳,没有一丝狼狈,绫人就这样骄傲地、完美地为那位狐妖献上胜利,将属于胜者的绦带系在他的手腕,当着将军和奉行众人,低头落下清浅的吻。
    这是胜利者的权力,这是当权者的快乐。
    ——绫人从来不做败者。
    ———
    借着旅行者的关系,打开柊千里和九条镰治的心扉;靠着上不得台面的小技巧,散布流言和蜚语;剩下的只需要等待。
    对于绫人所做的这些,旅行者和派蒙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对此,绫人也没有过多解释。
    因为他想要炫耀的对象,并不在这里——
    ——
    ()—
    火红的枫树下,五角的红叶被风吹落,在空中飘飘荡荡。
    即将落在你鬓发上前,却被一只白色手套包裹的手阻断,无情地扔到了地面。
    “——祭主大人?”
    如熏风春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抬起头,只见绫人正站在你面前,背对着漫天红叶,对你露出温柔的笑。
    白色的袖,蓝色的发,红色的枫。还有深情的笑容和缱绻的双眼——如诗如画的场景,让你一时有些怔忪。
    见状,坏心眼的社奉行弯下腰,手指撩起你一缕白色鬓发:“哎呀,只和您分别了片刻,就这样思念我了么?”
    “——好巧啊,”将你的发送至唇边,绫人抬眼笑着,声音像涂了蜂蜜的毒药,“因为我也是这样沉迷于您,不可自拔呢。”
    ———
    不是未曾思考,你对于绫人来说是什么?
    天上的明月、枝头的雪花,不可触碰却想要揽入怀中的,美丽又丑陋的贪婪和欲望。
    那么,内心深处,绫人之于你又是什么?
    沉溺明月的深渊,融化白雪的春水,打破永恒的牢笼将你拥入怀中的,平静与终焉。
    ———
    手套包裹的掌按在肩膀,点着痣的唇附着上来。
    你和绫人在枫树下交换了黏腻的亲吻,直至派蒙呼喊你们名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才再次分开。
    “——哎呀,你们藏在这里干什么?”
    并没有看到之前的旖旎,终于找过来的派蒙面带焦急。
    “说好了要叫上祭主一起去喝智树的团子牛奶,结果绫人走了好久还不回来,”狐疑地看着你们,派蒙双手抱胸,盯着你和绫人唇边可疑的水渍问道,“喂,我说你们不会背着我和旅行者,抢先去喝团子牛奶了吧?”
    “哈哈,怎么会。”
    伸手将你从树下拉起,脱下手套拂去你唇边的湿意,绫人笑着看向派蒙:“我和祭主大人可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
    派蒙嘴角下垂,露出了【我才不信】的表情,旅行者反而是若有所思,手支在下颌。
    你冷淡地瞥了他们,没有说话,任绫人再次扣上你的手,和你并肩走在离岛的街头。
    绫人说的是实话,你和他并不爱说谎。
    你们做的只是巧妙运用语言,引导谈话的走向——
    站在贩卖团子牛奶的摊贩前,面对热情的店主,绫人面带难色地对着几种小料:“堇瓜、海草,还有海灵芝,听起来都很有趣,到底要加哪个呢?”
    “唉,太困难了,”异常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转头看向你,“【主人】,可以请您替我做决定么?”
    “...等、等一下,主人???”
    派蒙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惊呼,惹得整条街——尤其是正围在【万国商会】处的女孩子们——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看了眼满脸激动望过来的少女们手中,那画着不堪入目画面的轻小说,你仿佛听见了摩拉掉进八重堂和社奉行口袋里的叮当声,和真假两只狐狸愉悦的笑声。
    “——都加进去吧。”
    于是,忽略满头雾水的派蒙和眼冒绿光的民众,你在店主惊诧的目光中冷淡地开口。
    “堇瓜、海草、海灵芝,全都加进去。”
    艳色的指尖握着白色的纸杯,你抬起头,看向已经比你高大的青年,将吸管抵到他的唇边,狐耳微微抖动。
    “作为一只听话的狗,你会把它全部喝下去的,对么,绫人?”
    ———
    离岛的街上掀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
    不用去看,也能想象明天关于狐祭主和社奉行的留言会有多么甚嚣尘上。
    不过,你和绫人大概都不会很在意,因为这本来,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所以说,根本没必要说谎,不是么?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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