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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野眼睛一亮,拔腿往山下跑。
快到湖边时,他步伐放缓。
慢慢走近这场只为他一人预备的表演。
与他露营的装备一样,她准备得也很全——映衬湖水的幽蓝色舞裙,月色一般的灯光,以及在他走来时,恰时响起的音乐: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女孩闻歌起舞,婷婷袅袅,翘袖折腰,两条水袖舞得流风回雪。
娆娆汉唐舞,孟惊鸿的强项,她跳得举重若轻,舞姿柔媚却不妖冶,身形轻盈但不病魇。
这样柔情的舞,也很适合跳给心上人看。裙摆像朵云似的在月光下漾开,水袖柳枝一般飘过男人面前——又香又柔……
一曲跳罢,舞者定格的瞬间,飘然而落的长袖被男人抓在
手里。
黑眸很深地注视她片刻,况野手上轻轻一拽。
——水袖连着温香软玉扑进他怀。
孟惊鸿笑了下,在男人胸口抬眸:“怎么不鼓掌啊?”
她幽幽嗔他:“不好看么?”
况野脸侧酒窝凹现,低头献上更为亲密的掌声——在女孩脸上,额上,眼睛上通通亲出“啵”声。
他又怅然吁气:“真后悔之前没多看你跳舞……这首是《采薇》?”
孟惊鸿“嗯”声点头:“我们学这舞时,老师还讲过相关背景,说这是一首戍边战士的返乡诗,里面讲了驻守边疆有多苦,思乡之情有多强烈……”
——初听只当戏,再听才懂曲中意。
现在,她只盼望自己的心上人,可以少受一点边防之苦……
孟惊鸿眨眨眼继续道:“所以我想,这支舞应该很适合给你送别——但不希望你像诗里的战士一样,总那么惆怅……”
女孩睫毛颤了下,月光和水色都碎在她眼里。
“因为无论杨柳依依还是雨雪霏霏,我都会等你回来。”
“……”
况野定定注视女朋友片刻,大手扣上她后脑,重重将人摁进怀里。
“你这叫动摇军心,知道么。”在女孩后颈上无奈捏了捏,他又眷恋嗅她发香,“这叫人还怎么舍得走……”
孟惊鸿缩在男人怀里没做声,偷偷将眼角的泪蹭到他身上。
是啊,舍不得。
之前独立相爱的志向,各自精彩的决心这些天愈发萎缩,分别的日子越近,她就越来越舍不得。
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让人自告坚强——却总是哭着说的……
“哎,你不是说,我可以去部队看你吗?”孟惊鸿脱开男人怀抱,刻意转移话题。
——既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就不要浪费在依依惜别里,哭哭啼啼了……
男人“唔”了声,脱下长袖衫裹住女朋友:“过年那阵子去怎么样?”
“好啊,过年工作室休小半个月呢。”孟惊鸿一口应下,心情雀跃立刻起来——没几个月,他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你们这支部队,具体在哪里呀?”她又问。
“西北边陲,天山脚下。”
况野望着远处的高山回答,转过头来,他唇边翘起,眼里有光:“那是真正的旷野。你一定会喜欢。”
孟惊鸿的心咚咚快跳两下,唇边绽开笑意:“好。”
她想起上次他们在这儿的那场夜谈。
彼时,他俩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清楚,灵魂却率先共鸣——两个同样处在低谷期的人,提及未来,心里只有茫然。
如今,一切豁然开朗。
他们都要奔赴属于自己的旷野了。
各有前路,又坚定站在彼此的未来中。
真好……
两人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往回走,还是上次走的那条路。
回到山上,孟惊鸿眼前一亮——男人这次搭建的营地简直是加强豪华版,超大天幕几乎覆盖整片空地,幕布四角下挂着复古造型的提灯。
她现在也总算搞清楚,这么大一辆车满满当当装的都什么了——藤编折叠桌椅,上面铺了好看的桌布和毛茸茸的坐垫;车旁的两棵树间扎了个秋千吊床,往后还有个小帐篷做洗澡间。
孟惊鸿走过去摸了摸桌上的小花瓶——里面那簇米黄色小花,显然是男人刚在山野间摘的。
她扭过头看他,笑容更盛:“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厉害呀。”
况野受用挑眉:“不厉害怎么做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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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牵她手:“来,看看晚餐合胃口不。”
吃喝更是不得了——男人带的锅具能涮能烤,除了烤鱼,他还准备了大一堆她爱吃的配菜,又在车内的小冰箱里藏了她爱吃不敢吃的玉米蛋挞。
鱼被烤得滋滋冒油上桌,“呲”的一声轻响,起泡酒开瓶。
——玫瑰冰镇樱桃香,没有酒精。
可两人碰杯,对视一笑时,又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这顿野外晚餐吃得悠哉又满足。
工作期间严格节食的孟惊鸿也破了例,吃个了十足十的饱。
跟小锅玩过一会后,气温明显降下来。孟惊鸿裹了裹肩头的披风,提议进车看电影。
伸手想拉车后门,男人又忽然拉住她走到车尾,目光示意后备箱。
眼睫动了动,女孩咧开嘴摁下按键。
尽管已经对惊喜有所预感,她还是不自觉“哇”出一声。
——他连车里都布置得这么好。
床车这次没用防潮充气垫,而是铺了和家里一样松软香香的床品。
上面还摆着她赖床吃早饭用的小木桌。
车窗全部用遮光隐私帘挡住,帘子上挂了灯串。
啪的一声轻响,灯光闪烁如夜星,氛围感十足。
——和投影幕布上正在播放的电影很搭:是她之前说想和他一起看的爱在三部曲的第一部。
盯着电影里交谈甚欢的男女主看了几秒,孟惊鸿眼睛又刷地一亮:“诶——这怎么也有这个啊!”
她踢掉舞鞋爬上床车,拿起床桌下的玩偶小熊。
况野紧随其后上车,关上后备箱:“和你家里那娃娃一样吧?”
一起过了两次夜后男人就发现了,他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小姑娘:做完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把掉床下的小脏熊抱怀里——人家说,这样睡得才踏实……
孟惊鸿给男朋友的用词逗笑了:“什么娃娃呀。”
她拿着玩偶熊在男人脸上贴了贴:“按现在的说法,应该叫‘阿贝贝’。”
况野蹙眉:“什么贝?”
“就……类似于安抚巾?”孟惊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从小抱着那个熊睡觉,习惯了,它就是我的阿贝贝,换别的哪一只玩偶都不好使——阿贝贝就必须得是那个手感,那个味道才行。所以——”
她戳了戳手里毛熊的软肚子:“虽然你很可爱,但不是我的阿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