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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肉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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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吃饭的!
    人,也是食肉动物!
    在苦难的年代里,吃饭难,吃肉更难!多数农民家里常年喝粥,口里淡兮兮的。想吃干饭么,就得到生产队里磨洋工!最好吃的饭是生产队里的大锅饭。早稻插秧、夏收夏种、秋收冬种,这些农忙季节,把十几天的农活拉长到干一个多月。天天开夜工,吃大锅饭。每人按一斤半标准淘米下锅,少放水,单火熟;焖出来的饭象蚁窝里的蚁卵,蠕蠕动会爬的,又香又脆,不要小菜也能吃上三大碗。有时候吃肉饭,每人半斤肉,烧好了拌进饭里,那个味道就更甭说了。
    有人想在大饭锅里多吃点,创造了“先进”的吃法。第一碗平平,狼吞虎咽地吃,赶在人前狠狠地剩满第二碗。要是第一碗吃慢了,锅里告罄,只好吃锅巴,或者敲着碗收兵。后来大家学乖了,提倡分饭吃,多下点米做好了饭平均分。这很好,拿回家来一家人有干饭吃。
    猪肉价格每斤六角四分钱,不算高。可是工分不值钱,两个工作日只够买一斤肉,舍不得买。平常就是买点肉,也要拣肥的,肥肉油多,也好让锅、碗、盘、碟沾点油。
    想吃肉吗,找生产队!农忙结束全队老小吃一顿肉。集体送公粮、集体割水草、集体送肥下田,吃肉!明知道这吃肉的钱是自己的,可是一听说队里吃肉,照样兴高采烈。
    说到底,人们太需要吃肉了。有一次轮到我烧窑,夜班四个人,队里规定补贴二斤肉。在我们四个人中,有人早就藏匿二百块砖,赶这天当班烧窑卖了买肉吃。队里补的加上卖砖买的,合起来有八斤肉。堂兄见到了直笑。快到半夜了,他们切了肉,加水加盐不需任何配料,煮了一大锅。大家围着吃,我当然也很想吃肉,但是看这满锅肥肉嘴里发腻。我知道精肉比重大沉底,于是把筷子伸到下面拣精的吃。而他们则不吃饭,津津有味地拣肥肉吃。我说肥肉吃多了会伤肝胆、伤肠胃,他们说“放你十二个心,长久没吃肉,肚子比砻糠还燥,怕什么油?!”
    下半夜换班后,他们睡下又起来,轮流着往窑后面的田塍上跑。他们不说肥肉吃多了滑肠,只说肚子着凉了。天亮了,又把剩下的肉与饭一锅煮了当早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舍得倒掉?”
    我不怪他们不懂科学,长久没吃肉的人们,发起肉荒来了!确实太想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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