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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黑天大老爷30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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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何时,大牢里的其他人离开了,只剩下贾县丞和倩夫人两个人,连丁良这个送人来的人都走了。
    贾县丞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那也是押解进京被皇上审判之后啊,现在这情形,怎么都像是丁良要在暗中对他下手的样子。
    “倩倩,你过来。”贾县丞神情一肃,对着倩夫人道。
    倩夫人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听话地上前去。
    贾县丞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然后在倩夫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倩夫人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很快转为悲伤的表情,她摇了摇头,梨花带雨,“老爷,妾身要陪您一起,您别赶妾身走,你在,妾身就在,您不在,妾身绝对不苟活。”
    贾县丞心中本来是存着怀疑的,但是见倩夫人的表情不似虚假,又觉得自己误会她了。
    心中顿时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倩倩,我何德何能还能在不惑之年得你啊,你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可惜,我现在身陷囹圄,不能再在你身边护着你了。”贾县丞只要想到此生难得遇到的真情女子自己却护不住,心中就揪得紧。
    倩夫人适时地止住眼泪,反过来安慰贾县丞:“在妾身看来,老爷是不世出的枭雄,只是困于临安县这样的小地方不能大展拳脚,时运不济罢了,能陪在老爷身边,哪怕只是短短几个月,也是妾身的福气。”
    倩夫人看着贾县丞的眼眸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明明她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一个肥头大耳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但是在她的眼中,却像是什么英伟的盖世英雄一般。
    男人都地方不住美女爱慕崇拜的目光,更何况还是一个小自己这么多的,美丽女子。
    两人隔着牢房的栅栏,贾县丞出不去,无法给倩夫人一个拥抱,所以他只能用力地抓着倩夫人的手。
    “倩倩,倩倩,此生得你足矣,此生得你足矣!”贾县丞激动地哽咽不已。
    有一个女子,对他如此重情重义,贾县丞不得不为倩夫人以后考虑。
    哪怕他就是死了,他也护着她,为她安排好后路。
    他有些愧疚地对倩夫人道:“倩倩,跟了我,你受委屈了,好在你跟着我的时间日短,和我的牵连不太深,应该不太会被我牵连。”
    说完,他抓着倩夫人的手,在她的手心中划了几下。
    然后狠心将倩夫人一把往外推,“走吧,快走!我休了你了,以后你我二人再无关系!”
    他闭上了眼睛,决绝地转过身去。
    “老爷!老爷!”
    “老爷,您怎么能不要倩倩!”
    任由倩夫人在身后如何杜鹃啼血一般泣血地唤着,但是贾县丞却仿佛听不到一般,到牢房的最里面一角背着倩夫人站着,无动于衷。
    许久,倩夫人的嗓子都哑了,才不得不绝望地停止下这如同发疯了一般的举动。
    “老爷,您保重,妾身还会来看您的。”说罢,就掩面而去。
    等倩夫人的脚步声已经离去了很久,贾县丞才转过身来,他望着大牢的入口许久,许久。
    之后几天,无论贾县丞怎么地冷漠,如何的避而不见,但是倩夫人还是每天风雨无阻定点来报道,每一次她来都会带来好酒好菜,然后絮叨一阵,心疼贾县丞瘦了,憔悴了。
    虽然贾县丞面上一直绷着,但是他却注意到,倩夫人身上的首饰越发的寡淡,衣服的料子也越穿越差。
    终于,他忍不住问了出来,倩夫人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如今不喜欢那些华贵的首饰衣服了。
    却让贾县丞心中更加心疼了。
    他还没失势的时候,倩夫人跟着他,穿衣打扮都是最好最贵的,就是京城许多的娇小姐都比不上她,她正年轻着啊,怎么会不喜欢这些华服美饰。
    看着这些天不重样的珍馐美酒,倩夫人的银钱首饰还有钗环都到了哪去已经不言而喻。
    越到后来,贾县丞越觉得倩夫人送来的珍馐美酒难以下咽。
    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用着倩夫人典当了自己全部资产换来的钱财买来的酒食。
    “倩倩,以后别再来了。”
    再一次,贾县丞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
    倩夫人动作都没有停顿,继续为贾县丞斟酒:“老爷不必心疼倩倩,倩倩是心甘情愿的,倩倩无能,不能救老爷出去,唯一能做的,也不过为老爷带些美食美酒,也好让老爷能在最后的…………”
    还没说完,倩夫人就泣不成声了。
    贾县丞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往日他风光之时,阿谀奉承者不知几繁,如今落魄了,唯一能不嫌弃他还倾尽所有为他最后的日子里过的舒服一点的人竟然是玉倩这个他才纳进府不过几个月的女子。
    他自认为其实是配不上玉倩的这一份真心的,这几个月,他虽然宠着她,吃穿用度都用最好的,但是也不过是当一个玩意儿养着,从心中,他根本就没在玉倩的身上投入什么感情,甚至心中还有些鄙夷看不起。
    哪怕是清倌人,不也还是勾栏院里出来的玩意,伺候男人的玩物罢了。
    看着她不敬贾夫人,也不过是因为他早就厌倦了正室,存心给正室难堪。
    说白了,倩夫人不过是他对付贾夫人的一把刀。
    但是这把刀,却因此对他情根深种。
    哪怕贾县丞再多疑,他也没办法再怀疑倩夫人。
    一日两日能伪装,那几日十几日还能伪装下来吗?
    他明明已经给了她一处庄子百亩良田,若是她现在抽身离去,她后半生能过得很好,甚至再嫁生子也不难。
    可是她却一心扑在了他身上,那些资产,全部都被她换得各种美食美酒,似乎是生怕他走的有什么遗憾一般,她买的都是最贵最好的,而且都是他所喜欢的。
    有些是他说过,有些他甚至提都没有提,只是以往曾经稍微多看了几眼,多表露出了一分意思,但是倩夫人竟然全部都记下了。
    如此用心,若说不是真情,贾县丞是如何都不肯信的。
    是夜,牢房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贾县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撸起了左臂的袖子,然后抓起牢房中一根尖锐的树枝,狠狠朝着胳膊上有些突出的地方扎进去。
    扎进去之后,贾县丞用力一剜,顿时鲜血飞溅出来,一颗芸豆大小的珠子从伤口处滚落到地上。
    没来得及包扎好伤口,贾县丞先去捡珠子。
    第二日,倩夫人再从牢房出来的时候,紧握的手中,多了一颗珠子。
    她紧握着手中的珠子,尽管心中起伏澎湃,但是脚步却丝毫不乱。
    出了牢房,她转身到了县衙里。
    丁良听说是倩夫人,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
    “倩夫人!”他对着倩夫人深深施了一礼,表达自己最高的敬意。
    倩夫人皱了皱眉,“以后就不要叫我倩夫人了。”
    丁良怔了下,然后很快改口,“钱小姐,辛苦你了。”
    倩夫人面色冷淡地点了点头,将紧握在手中的珠子交给了丁良,“拿着他去万通钱庄,可以取出里面寄存的东西。”
    丁良心中大喜,虽然知道倩夫人既然来见他肯定是拿到东西了,但是真的拿到手了,还是让他激动不已。
    有了手中这颗珠子,他就能将根植在临安县乃至日安国的毒瘤全部拔除,他如何能不激动。
    丁良再次对倩夫人深深施了一礼,“丁谋代替临安县的百姓谢谢钱小姐的高义。”
    倩夫人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当不得些,我走了。”
    说罢,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就走,反而是丁良赤着脚望着倩夫人离去的背影许久。
    过了没多久,丁良受到下人来报,倩夫人回去贾府之后,自缢而死,而之后不久,贾府忽然燃起了大火,火势极凶,泼水难灭。
    丁良受到消息后心中悲恸不已,虽然立即派人救援,但是依旧无济于事,倩夫人的尸身也葬身火海。
    大火烧了一天才熄灭,整个贾府都付之一炬,所有贾家人无一幸免都葬身于火海。
    大牢中的贾县丞听到消息之后几乎疯了,他虽然心寒家人一直不曾来看他,但是最起码,他还在乎他的孩子,他的血脉啊,但是倩夫人的这一场大火,全没了。
    他疯狂地要求见丁良,丁良哀恸了一日,还是来见他了。
    “你……你在为谁戴孝?”贾县丞嘴巴张了张迟疑道,丁良的腰间,竟然系着一条白色粗麻布带,明显是在戴孝。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十分滑稽,又好似幸灾乐祸,又似乎难掩悲痛。
    “我为钱小姐戴孝。”丁良的声音嘶哑地厉害,眼眶还泛着红。
    一看就是哭过,而且没哭了许久。
    “钱小姐?钱小姐是谁?”贾县丞急切地抓着牢房的栅栏,双目明明盯着丁良,但是眼神却空洞无比。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却忍不住期待从丁良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因为如果真的如他的猜测,那他这些日就真的如同一个笑话了。
    贾县丞没办法接受运筹帷幄了一世的自己,竟然会栽在这种地方。
    但是丁良为什么要让他称心如意,他残忍打破了贾县丞最后心中的幻想:“哪个钱小姐?当然是十年前的临安县县令钱连义之女,钱玉儿,当年你害得钱县令家破人亡的时候,可曾会想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丁良双目赤红,几近泪血。
    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一个当年才八岁的小女孩自愿进入勾栏所,学习那些有辱门风的伎俩,只为了有朝一日能以为钱家报仇雪恨。
    临安县的问题根深蒂固几十年,历任的县令都不过是摆设,上任没多久就会和当地的势力同流合污,谁能抵抗地了金钱的诱惑。
    就算金钱攻势能抵抗,其他的呢?酒色财气,哪样不是噬魂销骨的钢钉毒药。
    就如丁良之前的上任县令,可不就是来捞足了银子就拍拍屁股走人,还能因为“识相”官位往上升一升。
    可是不是每一任的临安县县令的骨头都是软的。
    十年前就出了一个铮铮铁骨的钱县令,在发现临安县官员乡绅上下沆瀣一气鱼肉百姓的时候,他就立志要扫除这些的这些蛀虫。
    只是他双拳难敌四手,哪里能撼动这里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各种势力。
    最终的结果,无非是不但没扫清这些蛀虫,还把自己一家人的命都搭了进去,家破人亡,也让其他再任者寒了胆。
    当官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听起来像个笑话,但是却真实地发生在临安县。
    丁良也是无意中发现当年的钱县令竟然还有一个女儿幸免于难。
    而后,是母亲为他打听出,贾县丞重金买下的清倌人玉倩,竟然就是当年钱县令遗留下的孤女钱玉儿。
    然后,两家来往渐多,胡娇娘终于和这位身价不菲颇为传奇的倩夫人搭上线,并一步步地取得对方的信任。
    然后双方里应外合,终于搬到了盘踞在临安县十多年最大的毒瘤贾县丞。
    如今,随着那颗信物的拿到,钱玉儿终于完成了复仇的使命,她知道,贾县丞会得到应有下场,临安县的其他蛀虫们也会被清除,她活着已经再没有什么留恋,所以她选择了自缢而死。
    她在世不能清清白白,但是死后却想干干净净地走。
    一把火,烧去了贾家所有人的性命,也烧去了她身上的污浊。
    得到答案之后,贾县丞就再没有说话,再度一个人蹲在墙角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在意他在想什么。
    几天之后,丁良将贾县丞等一干人等押解进京,御殿之上,皇上勃然大怒,贾县丞被判凌迟,贾家其他人本来要被抄家灭祖的,但是被钱玉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倒是不需要再判了。
    其他的鱼肉百姓地贪官污吏豪绅地主们,也各个从严判决。
    垂暮之年的帝王一怒,再次让原本各生心思的朝臣们胆颤不已。
    帝王,哪怕垂暮也是帝王。
    罪当罚,功自然该赏。
    此次临安事件中立了大功的钱玉儿,丁良、游岚和胡娇娘各有封赏。
    钱玉儿的父亲的钱县令的父亲被追封忠义伯,钱玉儿封忠义县主,尽享死后哀荣。
    只是人已经不在,受过的苦难和屈辱也不能因此泯灭,只让世人唏嘘不已。
    丁良在临安县的事件中居次功,除了金银财物的赏赐,皇上恩擢为永州府知府,官至四品,年仅十九岁的知府,可谓是日安国的历史上第一人。
    朝野上的反对声音虽有,却都被皇上压下去了,“若你都如你们一般酒囊饭袋,朕倒是愿意多用些清正廉能的年轻人换下你们。”这是皇上在朝堂上的原话。
    百官噤若寒蝉,无一人再敢反对,皇上这话极重,若是再反对下去,说不得自己的官职都要被盛怒中的皇上撸下去。
    皇上这么擢升丁良,除了奖励他在临安县之事中的重要功绩,也是因为临安县是永州府管辖,临安县现在的蛀虫虽然都被清理大半,但是后续的事情可不少,若是没个放心的人看着,皇上也担心原本的那些蛀虫卷土重来。
    他现在对丁良可谓是十分的信任,有丁良监控着,后任的县令想不拼命重新建设临安县都不成。
    丁家有了丁良这个得到最大封赏的人,游岚和胡娇娘的封赏相对就比较轻了,只赏赐了一些东西,然后给了一块御笔亲题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匾额。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若不是游岚和胡娇娘夜半带着从钱玉儿那里得到的贾县丞贪污受贿暗中掌控临安县的证据求见皇上,得到皇上的派兵支援,丁良哪怕有桐城支援来的兵士帮忙,想要拿下贾县丞也不容易。
    若不是贾县丞看到了皇上亲自派人,知道大势已去,定然还会奋起反击的,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虽然都只是荣誉性质的奖励,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奖励,但是游岚和胡娇娘婆媳都不是什么看重名利的人,她们的出发点,也不过是帮助丁良,帮助临安县的百姓,而不是想着从中得到什么。
    京城,丁家人一时风光无两,而有人欢喜有人悲。
    丁家是喜事连连,可三皇子府上,却是噩耗不断,三皇子和贾县丞的牵扯甚深,还手长伸到了桐城,皇上岂能容得下他,他这个老子还没死呢。
    一道道圣旨降到了三皇子府,斥责,撸封,圈禁,昔日里宾客盈门的三皇子府,如今门可罗雀。
    桐城那边,军备送到之后,也再次雄起,和夜来国战了个旗鼓相当,几十年内,夜来国想要吞并日安国的野心是没办法实现了。
    “娘,娇娘,我回来了!”金銮殿上述职听封完之后,丁良连皇上的设宴都辞了就是往京城游岚胡娇娘婆媳两人住的客栈跑。
    只是,等他到了客栈,早就人去楼空,无论是游岚,还是胡娇娘,都早已不见了踪影,唯余桌子上的一封信。
    “良儿吾儿,你已长成,吾心甚慰,但仍需记得日后为官亦需清正廉明,娘和娇娘都会看着你,我们日后有缘再会,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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