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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过后,宝妮没有瞒着,把自己和石毅说的话都告诉了游岚。
游岚听完之后久久无语,这个傻丫头。
她以为这样就能将石毅推开,却不知道,这样只会让石毅更加不愿意放弃。
若是宝妮决然回绝,石毅或许痛苦一阵子,就会放弃,但是宝妮却给了他希望。
这个希望虽然渺茫,但是只要能看到希望的光芒,以石毅的性格,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的。
“娘,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宝妮眼神痛苦迷茫地看着游岚。
游岚无法狠心说她错了。
她只是想断了石毅的念头,她只是不想伤害石毅,所以,用了她以为温和的方式。
“妮儿,若是石毅真的能做到呢?”游岚面色严肃的问道。
“那我自然嫁他。”宝妮说的没有一丝的犹豫。
游岚忽然笑了,她现在很确定,从内心而言,宝妮是愿意嫁给石毅的,只是因为铁平川之死,不敢接受罢了。
如此,她倒觉得,这两个孩子的姻缘,应该只是坎坷了些,并不会不成。
“宝妮,你知道的,石毅他自小没识过字,也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甚至镇上的私塾,他都是绕着走的,想要他赶上陆折柳这个自小读书的,是需要时间的,你愿意等吗?”游岚认真地道。
这个时代对女子有些过于苛刻,十五六岁是出嫁的最好年纪,再晚个几年,就要被人讥笑了。
宝妮已经十四岁了,也就是说,明后年,她就差不多该出嫁了。
可一两年的时间,让石毅这个笔都没摸过的人,赶上陆折柳这个自小读书的人,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游岚必须和宝妮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打算等着石毅。
游岚的话让宝妮一愣,她忍不住垂首深思,但是很快,她就抬起了头,目光中满是坚定。
“娘,我想好了,我想等等他。”
给石毅一个机会,也给他们多年的感情一个交代。
若是石毅真能做到,那她为什么不能克服内心的恐惧和石毅结为连理呢。
看着现代社会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如此坚定的看着自己,为了爱情,游岚感慨之余,又有些感动。
她现在已经很了解宝妮的心理状况了,宝妮愿意迈出这一步,真的十分不容易。
心理障碍,可没那么好克服,尤其是关乎生死的事情。
不过,游岚对于这一对小情侣,就是有着莫名的信心。
“那我们就等着看石毅能做到什么程度吧。”游岚以手为梳,轻轻为女儿梳理了下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发。
自那日起,周围的人发现,石家的石毅,忽然变了。
一个庄稼少年,竟然开始上学了。
这可惊掉了周围人的下巴。
一个下里巴人,识字?
石家几代也没出一个能写出自己名字的人啊,石毅这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脑子坏了?
也不知道怎么地,石毅那日和宝妮之间的一番话,被散播了开来,大家都觉得,这刺激,定然是因为宝妮。
但是没人觉得石毅真能做到。
读书识字,那可是需要天分的,怎么可能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到。
而且,这事越早越好,石毅如今,可是都十六岁了。
一些成亲早的,他这个年纪,可能都当爹了。
现在去读书识字,所有的人都等着看石毅的笑话。
于此同时,陆折柳也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先大家对陆家人是没什么感觉的,陆折柳是读书人,但是也仅仅如此,也没读出个什么名堂,乡里乡亲,也就对他这个读书人表示最基本的尊敬,多了,就没有了。
大家平淡相处,也不会刻意关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宝妮和石毅之间的这个条件,牵扯到了陆折柳。
所有人都等着陆折柳的回应。
以往,陆折柳可是清高的很,一向不怎么屑于和他们这些下里巴人相处的,宝妮提到他,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他和宝妮之间真的有什么呢?
对于石毅的改变,陆折柳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几乎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好奇。
陆折柳有反应吗?当然有,暗地里,陆折柳快把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他对宝妮是志在必得,自然不想别人觊觎。
他觉得石毅不足为虑,一个土里刨食的下里巴人,怎么能比得上他,尤其是,一个种地的,竟然妄想在读书上比上他,可不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不知道怎么地,见识到石毅那股执着劲儿,陆折柳竟然有些害怕。
他害怕石毅真的做到了。
不可能的,他都十六岁了,连笔都没握过呢。
陆折柳在心中安慰自己,但是心中的不安并没有散去。
哪怕读了十年的书,陆折柳信心依旧缺失了那么一块。
因为他知道,自己读书的天分,其实平平,并不出色。
当年,小小年纪的他,只不过随爹娘在地里待了一小会,就受不了日头的毒晒,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他不能和父母一般命运,他不要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他不要受皮肉之苦,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于是,幼年的陆折柳用尽了一切方法,软磨硬泡,到底是让他爹娘同意送他去读书了,举全家之资。
陆折柳的天赋平平,但是读书多年,钱砸进去无数,想要放弃,陆折柳自己不愿意,陆折柳的爹娘也不甘心,于是,一直这样读着,等着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在这个时代,一个读书人,想要入仕,几乎只能通过察举,但是察举可没那么容易通过。
谁家没个亲眷,没个好友故旧,察举要推荐,自然也是先推荐自己人啊。
举贤不避亲,也是美谈不是吗?
举贤避亲,倒是有违大多数人的行事方式了。
掌握权力的人只是少数人,能安插的岗位也就那么多,自然有无数人挤破了头,自家人都尚且不够安排,哪里能轮得上外人。
所以,若不是某些方面特别出众,入仕,没那么容易。
陆折柳一无门路,二没过人的才华,想走这条路,几乎真的是想想而已。
可是陆折柳不甘心,他爹娘也不甘心多年在儿子身上投入的心血白费,就只能咬牙继续坚持着,哪怕家中已经入不敷出,也坚持着。
毕竟,儿子这些年,不也得了一个仗义疏财的名声不是吗?
万一得了哪个贵人的欣赏,说不得立刻就能平步青云而上。
抱着这样的念头,虽然家里供陆折柳读书已经十分艰难,可陆折柳的爹娘,还是从牙缝中又省出了银子让陆折柳拿去结交好友传扬名声之用。
可惜,陆折柳用银钱开道得来的名声,收效甚微。
这个时代,读书本来就十分烧钱,根本不是一般家庭能支撑起的,若非是陆家只有他一个孩子,所有资源都砸在了他身上,但凡他多一个弟兄,都不会让他能读这么久。
既然读书烧钱,那能读书的,家境就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他们相比,陆折柳的家境自然算是下下等。
那一点仗义疏财的名声,也不过是和他一样贫寒出声的学子为他传播的罢了,真正有点家资的人,哪里能看上他父母牙缝里剩下那点钱带来的帮助。
那些为他传播仗义疏财名声的贫寒学子,也未必是好心。
陆折柳要名声,他们就给他名声,但是他们要钱财,陆折柳就要给他们钱财,不然他们翻脸不认人,那陆折柳辛苦经营起来的仗义疏财的名声,可就没了。
反正这种名声,不过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随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陆折柳是仗义疏财之人,陆折柳就是仗义疏财之人,他们说陆折柳是小气吝啬之人,陆折柳就是小气吝啬之人,反正他们底层的读书人,说什么,也就一个圈子里说说,对外界的影响力有限。
陆折柳有时候是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和收获的完全不成正比的,但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方式。
此时的陆折柳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后期陆折柳的心计和手腕,行事作为自然看着笨拙了些。
这也给了游岚机会。
她这两年可没闲着,别看她没刻意去接触过陆折柳和陆家人,但是暗中,她早就把陆折柳和陆家人调查了个底朝天。
陆折柳是阴险小人,培养出陆折柳这样孩子的陆折柳父母,自然也不是善茬,别看他们表面上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是真的老实,上一世,陆折柳那样对待宝妮,怎么不见得他们阻拦一二。
从始至终,两个人就像是哑巴一样,连象征性的劝阻两句都没有。
这样让游岚对这家人彻底狠下了心肠。
上一世的债,她必为宝妮讨回来。
“折柳,你今日答夫子的问题可答的太妙了,你真太厉害了,太给我们这些贫寒学子长脸了。”一个素日里来和陆折柳交好的贫家学子一下学,就凑到了陆折柳身边,夸张的赞叹。
陆折柳很喜欢这种赞赏和吹捧,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谦虚一二的,“哪里哪里,我也是碰巧了。”
同窗也只是客套话而已,所以,陆折柳一说碰巧,他也不往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了,反而面色微微羞赧道:“折柳,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对方刚夸了自己,虽然陆折柳不是那种真心诚意古道热心肠的人,但是也不好直接拒绝。
“什么忙,但说无妨。”他表面上笑意盈盈,内心却很是不悦。
果然,接下来同窗的话不出他所料。
“折柳,我娘病了,病的很重,你也知道的,我家里的钱都供我读书了,哪里有余钱给她看病,可是我娘若是不看病,她会死的。”说着,同窗红了眼眶。
陆折柳很想说,既然钱都给你读书了,你不读书你娘不就有钱看病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这么说。
因为在他们这些读书人眼中,读书是神圣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甚至比父母的命还重要。
没一个读书人,会为了父母生病需要钱就不读书的,他们只会去借,不管能借到多少,能不能借到,都是他们尽了心力了,没有人能够指摘他们。
陆折柳忍着心中的怒气,装作一副同情的样子,道:“婶子抓药需要几个铜板,我看我能不能为你凑一些先解燃眉之急。”
他刻意往低了说,就怕同窗狮子大开口。
若不是为了好名声,他一点都不想出这个钱,他自己还囊中羞涩呢,几个铜板对于他而言也不少啊。
但是同窗听了他的话,却仿佛受大了什么侮辱一般,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折柳,一脸失望。
“折柳,你怎么能如此侮辱于我呢,几个铜板?我们的同之谊,难道就值几个铜板吗?”
他眼神满是控诉,让陆折柳心中十分的不舒服,这架势,好似他真的辜负了他一般。
但是苍天可鉴,几个铜板,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少了啊。
扫了一眼周围,陆折柳发现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刚才的同窗声音太高,已经吸引了不少其他的同窗过来了。
这下要糟糕了,若是被其他的同窗知道,同窗母亲的性命危在旦夕,他却只用几个铜板就打发走了人家,那他的名声……
陆折柳感觉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苦心经营的好名声,不能就这么毁了。
他狠狠一咬牙,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宝骏说笑了,我们的同窗之谊,怎么会就值几个铜板呢,我的意思是,我身上带着的这些铜板,先给婶子买些鸡蛋补补身子,一会我再回家,取些银子为婶子抓药。”
说这段话的时候,陆折柳的内心在滴血,却还要勉强保持面上的笑容。
一两银子,就是一千个铜板啊。
他怎么能不心疼地滴血。
以陆家的家庭条件,哪怕是自家人生病了,也不一定能舍得拿出一两银子看病去,几乎都是从赤脚郎中那里随便花几个铜板买两副药煎了吃,管不管用完全看天意。
看病用银子,奢侈,太奢侈了。
陆折柳已经能想象到他回到家和父母说了之后父母难看的脸色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今日若是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他以往经营的仗义疏财的名声,可不就成了笑话。
陆折柳不甘心自己努力维系了那么久的名声丢掉,只能硬着头皮承诺下了对于陆家而言负担慎重的银钱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