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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念还没有等来三天之后，男警官给自己的答复。
号房里上一分钟风平浪静，下一秒就是风起云涌，都是平常。
寂静的夜里，一阵骚乱之后，大规模的暴动和越狱开始了。
她不知道是谁组织的，也没有人通知过她，但不仅仅是自己号房有近半数的人参与了这场屠杀，其他号房的人也纷纷揭竿而起。
甚至隔壁号房，所有人齐心协力，一起用床板砸开了号房塑料一样的锁头。
今天应该是个黄道吉日，不知道是谁踩的点，狱警只有两个人在值班，而且喝得烂醉如泥。
一个号房的门被撞开，没有立刻跑掉，而是拿了狱警的钥匙，挨个打开房门。
人群像疯了似的，一股脑的全部涌出去，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狱警的酒替他留了一条命，犯人们打开一层门，开始开第二层。
站在放风场的狱警，看见这样的暴动，留下两个维持秩序，剩下的分别去打电话和搬救兵。
蒋念看着这一幕，内心挣扎得很激烈。
跟着大家一起逃出去，结束这场因为扣在自己头上无稽之谈的罪名，结束这次再也不想重复的旅行。
她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自己父母身边，找一份工作，过上平静的生活。
保国的法律再也强大，它也不敢到华国去跨境执法。
人浪一波随着一波，如潮水般往外涌。
那一刻，蒋念还是决定不走，她贴着墙根，站在角落里，看着疯狂的人群。
黑夜宛如白昼，人们像圣诞节前夕一般狂欢，庆祝着盛大的节日。
没有人注意谁跑了，谁没跑，蒋念如一粒尘埃，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两边的人误伤。
跟蒋念同一号房里，准备跟随着失去了理智的人们一同逃离，包括莎拉也不例外，毕竟她的朋友戴安娜已经跑了。
但跑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蒋念，作为矮子里的将军，蒋念在这堆挫货中，是她眼里智慧和勇气的化身。
于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放弃了对自由的向往，选择跟蒋念站在一起。
蒋念坐在那里，宛如打禅，莎拉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警惕的盯着黑暗中的一切。
留在号房里的人很少，能跑的基本上都跑了，偌大的号房变得格外空荡。
事发十五分钟以后，除了发生踩踏事件，被踩在脚下的人发出哀嚎，便是枪声。
一阵枪声响起后，蒋念闭上眼睛，靠着冰凉的墙壁，脑海里始终回想着安德烈的话：不要妄想跟强大的国家对抗。
不要有个人英雄主义。
电网被接通，黑夜比任何一个白昼都亮。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就是被电网烧焦后，皮肉黏在铁网上的味道。
天亮的很慢，但最终还是会亮，今夜，所有越狱的犯人，一半以上的人全部死亡，剩下那些，大部分重伤，小部分人轻伤。
狱警过来通知的时候，高压水车正在冲洗着地面的血迹。
底层狱警和实习生正在搬运尸体，叠摞成堆的尸体被一具具搬运到卡车上，不知道归向何处。
“余下的犯人全部去搬运尸体，清理现场。”
蒋念站起来，不敢耽搁分毫，立刻往外走。
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莎拉，她被吓得脚软，蒋念退回来将她扶了起来，跟她一块出去。
她们曾经是盟友、敌人、朋友、敌人，又成了朋友。
跟莎拉一起搬运被子弹打穿左脸的女人，分不清什么是恶心。
电网上方树起了一盏灯，亮得几乎能刺瞎人的双眼。
搬完了一具尸体，蒋念和莎拉立刻去搬下一座，这是被高压电网电折双腿的一座亡魂。
抬起身体的时候，腿自己就掉了下来。
蒋念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高压水枪冲洗了好几次，地上依旧又脏又黏。
用沾了血的手擦了擦汗，跟莎拉不停搬运着，似乎没有尽头。
中午到了分发午餐的时候，因为奖励她们的劳作，午餐加了肉，但是没有人去吃。
大家很有默契的都变成了机器，没有感情，也没有情绪。
即便手中搬的是，昨天还跟自己一起看电视的戴安娜，也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的波动。
从天亮搬到天黑，尸体搬完了，就开始清理地面最后的血迹。
地板上黏糊糊的一片，早已经分不清是血迹还是其他东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监狱方不觉得谁还有越狱的胆量和本事，准备关闭电网。
蒋念不觉得自己靠记功，或者威胁能提前出狱，安德烈的话一直在耳边重复：“如果身体不舒服，不要讳疾忌医……”
为了离开这样，除了自残，再也没有别的方式。
天色暗下来，蒋念抬头和刺目的探照灯对视了一眼，双目一阵刺痛后，流下鲜血来。
她捂着自己双眼，蹲在地上，自由了。
电网关闭，莎拉一声尖叫，将蒋念扶起来，给狱警打了报告，“蒋念在清理尸体和残留血迹的时候，不慎被探照灯晃瞎了眼睛。”
作为少数没有越狱的犯人，且协助狱警清理，没有理由耽搁她的病情。
狱警大手一挥，蒋念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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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服刑的衣服，换上了病号服，眼睛上被缠了几圈，不确定以后是不是还能看清东西，在医院住着，却让她格外安心。
几番治疗，都是用最便宜的药，因为没有家人，没有钱，连麻药也没有。
的确很疼，但再疼也不会比挨打的时候疼，被暴力审讯的时候难挨。
浑浑噩噩的在医院里接受着治疗，分不清黑夜和白昼，也不知道自己拆掉纱布后，还能不能看见东西。
只是忽然很想念爸爸妈妈和哥哥，费西一点也不会想起了。
蒋念听见医院有开门声，匆忙询问，“护士，我可以使用电话吗？”
“不行，你还在服刑期。”
蒋念温顺的不再请求，既然连越狱都没有，准备做个守法公民，就没准备特立独行的叛逆，以免节外生枝。
护士的脚步声又近了些，拎起她的手腕，接过了她手背上的留置针，开始输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