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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西带着他心爱又熟悉的杠铃,再一次拉高……
“啪!”
杠铃刚过膝盖,便立刻朝着大地奔去。
宛如千斤顶一般,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次机会也失去了。
费西长啸一声,泪流满面。
他很想趴在举重台上号啕大哭,但他注定不能。
因为他失败了,而接下来的运动员还要继续比赛。
除了冠军享受胜利带来的荣誉,可以亲吻杠铃杆,可以热泪盈眶。
可以在举重台上接受大家的祝贺。
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冠军使人铭记,失败者注定被岁月碾碎成尘埃。
成也奥林匹克,败也奥林匹克。
费西走下了台,解说还不忘在后面鼓励道,“让我们把掌声送给这位哥国运动员,费西。
北城奥运会没能让他圆梦,希望四年后我们还能再见到你。”
四年,何其漫长。
人生又有几个四年。
这一次下台,费西没再跟教练有任何互动,只是一个人快步走到角落里,泪如泉涌。
瓦西见他离开,自己也快步跟了过来。
实在不知还有什么言辞,军人出身的他也不习惯看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哭泣。
干脆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费西想了很多,比起愤恨,更多的是懊悔。
他是一个惯于自省的人。
从前的桀骜不驯,都碎在了北城。
如果不是他叛逆,不服管教,不跟教练把关系搞得这么差。
是不是也不会拖到今日自食其果。
不知是脆弱还是疯了般想要寻求依赖,费西跪在教练身边,靠在他的腰间,哭得不能自已。
这一跪,完成了他和教练之间的破冰,也实现了他对自我的救赎。
大屏幕上晃过费西在后台,靠着教练哭泣的画面过后。
已经是下一位运动员上场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华国运动员乔祥云,这一次华国对这块金牌也是志在必得,乔祥云要的重量是130公斤……”
蒋念的脑袋嗡嗡响,她擦干净眼泪,起身弯了弯腰,往热身区走。
隔了很远的距离,她远远地看见费西一边解下自己右手上的护腕,解开的过程还忍不住掉眼泪。
不断用护腕去擦眼泪。
边解边擦,被缠着几圈的绷带,绕在掌心。
有些手足无措,教练已经把他遗弃在了一旁,去看哥国派出的另一位运动员了。
这是北城体育赛事转播给他的最后一个镜头,随后费西静默无声的收拾着书包,已经无人关注了。
作为一个失败者,他也不想得到更多关注了。
比起那份冠军的荣光,期盼、鼓励、祝福于他而言,不甚重要。
怜悯、同情,他更不需要。
铁打的奥运会,流水的运动员。
接下来的比赛无心观看,一个人离开了候场区,出门便看见了蒋念。
蒋念噙着眼泪,一双含着雨雾的眼睛凝视着他,望穿秋水。
没有安慰他,也没有任何鼓励。
只是问了一句,“手腕疼不疼?”
所有人都在关注他飞得高不高,只有蒋念问他累不累,痛不痛。
本来不疼了,她这样问,便又疼了起来。
“疼。”
明显尾音就带了哭腔。
费西身后用一只肩膀背着的黑色书包,无声滑落。
蒋念抱着他,既心碎又心疼。
背后响起的是华国国歌,比赛结束了。
华国运动员乔祥云拿了冠军,比第二名多出7公斤的重量,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
费西茫然无措的抬头,蒋念回身看着馆内。
乔祥云留了一点小胡子,头发染成黄色,解下腰带,感谢观众的支持,俯身拥抱杠铃,拥抱教练。
享受这一冠军时刻。
费西再次败北,只得如此灰溜溜回国。
尚且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体育界总是对别国运动员格外包容,而对自己国家的运动员分外苛刻。
.
接下来还有几天的比赛,费西已经无心观赏了。
几天的比赛下来,华国队大大小小的奖牌拿了无数,哥国依旧颗粒无收。
出了奥运村,他一直将自己困在蒋念在北城的公寓里。
还未回国,所以不知道会有多少磨难等着他。
蒋念怕他太难过,请了假专心陪他。
因此奖金被扣了个精光,工资也折了一半。
费西的世界里不再有太阳,只能抱着蒋念这一束点点萤光。
连续三次试举失败,他几乎尝试了五次,没有一次成功。
他的祖国不远万里的把他送到这里,不管拿到什么名次,至少要有一个名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成绩也没有。
他的绝望,不只是在赛场上。
他的身体离开了赛场,灵魂却被反复囚禁在那块小天地之间。
挣不脱,逃不掉。
“费西,你跟教练申请一下,我们去看看华国的医生好吗?”
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昼,费西自从来了这里,便整日拉上窗帘。
房间里没有点亮一盏灯,蒋念俯身在他膝盖旁。
他只是坐在那,静静的,宛如木偶。
“乖,我们先吃饭,好吗?”
从比赛回来就不吃不喝,费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
本来降体重就会有后遗症,比赛结束如果不尽快调整的话,很容易脱水甚至休克。
费西只是愣了片刻后,又开始掉眼泪。
用身上穿着的运动衫袖子去擦眼泪。
蒋念心疼得不行,起身将给他煮的粥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将他抱在怀里。
抚摸着他的头。
也许哭出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虽然,两届奥运会,他已经错失了八年。
25岁的费西,正是他体育竞技最辉煌的年龄。
之后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蒋念很想安慰他,可她哪有勇气说出没关系的话来。
就是很有关系啊。
他受伤了,所剩时间也不多了。
所有语言都失去了力量,蒋念只能抱着他。
从前一向温顺的小豹子,此刻却在蠢蠢欲动。
他离开给予自己温暖、和家的归属、还有母亲的幻觉的怀抱。
然后去吻她的玉颈,他的唇有点凉,如流星陨落。
蒋念犹豫了一下,但也是短暂迟疑半秒钟,便接受了他抑制痛苦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