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小说网】biquge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蒋念醒得很早,费西还在睡着。
因为不能给他准备食物和水,蒋念的生活里好像突然少了什么。
让她无措又烦乱。
接到姜茶的电话,压低了声音走到阳台。
“今天早上的集合提前了,大家要一起去踩点,准备一些有趣的采访问题。”
“我马上到。”
蒋念挂了电话,路过费西的竹椅。
俯下身想吻他的额头,又怕将他吵醒,忍住了打扰他的冲动。
只是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微弱。
蒋念一度怀疑自己紧张过度,是自己的错觉。
留了张字条给他:【如果有什么不适,请第一时间联系你的念念。】
蒋念将纸条放在哪儿都觉得不放心,最后选在了竹椅旁的台灯桌上。
深呼吸几口气,才离开他的房间。
穿过长廊,一路乘电梯到了楼下大厅。
迎面走过来的是教练瓦西,他依旧戴着那顶鸭舌帽。
蒋念很希望那顶帽子能变成紧箍咒,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嘴上还是说了句,“早上好。”
“嗯。”瓦西跟她擦肩而过。
“教练。”蒋念还是叫住了他,“为什么不能在赛前20分钟称重?运动员脱水打比赛,观赏性会下降很多吧。”
如果晚一天称重,兴许……费西就不需要汗蒸了。
一天降3斤,是能够减下去的。
“因为大赛不允许。赛前20分钟,票都卖了,观众也进场了,结果一称不过关,你要主办方怎么收场?”
瓦西难得耐心跟她解释一句。
蒋念无法辩驳,加快了脚步。
离开,跟教练朝着相反的方向。
.
蒋念才走,费西就醒了。
这一夜都睡得断断续续,窒息感没停止过。
瓦西推开门,费西还在瘫着。
看见教练,不管什么时候,在哪个国度,都要保持尊重。
他从竹椅上爬起来,问候了一声。
“嗯。称重吧。”
房间里就有秤。
“是。”
费西裸称,脑海里回想的,都是昨天对念念的承诺。
比赛很重要,荣誉很重要。
生命也重要,念念更重要。
费西已经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今天体重不管有没有达标,他都不会再去汗蒸了。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爬出来。
58公斤……116斤。
还差4斤。
“教练,我不会再去汗蒸了。”
费西更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提前被瓦西堵了口,“6斤都降下来了,只差最后这4斤。
如果现在放弃,昨天一天的炼狱就白熬了。
坚持就是胜利。”
“教练,实在不行,你就让我退赛吧。”费西很平静,从前的他是一个惯于争强好胜的人。
现在的他只想活下去。
教练让他退赛也不是头一次了。
“费西,公平是为了照顾弱者,比赛是为了选出强者。
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亚洲小女友吗?
你知道你这次比赛的机会,是她用美元砸出来的吗?
本来队里没有你的参赛位置。”
费西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念念为他用心良苦,用美元砸出了一条路,居然还因为心疼自己,劝自己退赛。
他的念念,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上。
会因为他严重衰竭的呼吸而心疼。
他想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打蛇打七寸,瓦西已经握住了费西的命门。
从他的神情里,已经能够判断出他答应了。
蒋念一直是费西的软肋,提起来就是必杀技。
“……教练……我蒸……”
蒸。
就如哥国民众所言,既然来了,不管名次怎样,至少把比赛完成。
.
幻觉是在比赛前一天,再次进到汗蒸馆里时出现的。
费西大口喘着粗气,蜷缩在地板上,昏昏沉沉。
遵循着本能,脑海中闪过的都是爸爸的影子。
也许是拉丁裔的基因天生强大,他跟爸爸像了个十成十。
爸爸带着他去挖矿,给他灌了满满一大壶水。
他说,“爸爸,我好渴……”
爸爸笑着骂他,“去去去,你个混小子就是想偷懒,去到边上自己找水喝去。”
费西走啊走,可是他走到了天边,走到了尽头,也找不到一滴水。
他走得太远,以至于爸爸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他很怕,他拼命喊着,“爸爸,你在哪!?”
没有人回应他,再喊,他已经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爸爸,我想吃红提,想吃野果子……”
没有人回应他,费西觉得很热。
矿地的太阳热辣辣的照下来,几乎要将他烤焦了。
“爸爸,我想撒尿……”
费西的意识渐渐回笼一些,他知道爸爸已经死了。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费西的爸爸了。
那个把他带到矿地上,不忍心指挥他跟自己一块挖矿,只让他自由自在的在丛林里奔跑。
那个在他疯跑玩了一天,会把自己背在背上,背着自己回家的爸爸。
尽管那个时候那个男人也已经筋疲力竭,还在跟他微笑着。
那是对费西永远温柔的男人。
爸爸死了,他所有的温柔都死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遇见过对他这样温柔的男人。
他曾想过把教练当成自己的父亲,但是教练草菅人命,从来不会对他有半分心疼和怜惜。
哪怕他跪在教练的面前。
费西想尿尿,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那么就尿在裤子上吧,什么尊严,他已经不在乎了。
然而连续两天的脱水,他已经没有尿液了。
他很想念爸爸,想念那个给自己摘野果子,把自己扛在脖子上,那个在蜡烛下给自己缝裤子的爸爸,再也不在了。
他很想哭,他意识到自己在哭。
只是严重脱水之后,他的眼泪也没有了。
费西闭上眼睛,意识又开始模糊。
他看见了念念,念念系着围裙,大声招呼着,“吃饭啦!”
他想走过去的时候,却有一个意国男人抢先一步。
他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求念念不离开自己好不好。
但是他的念念,只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嫌弃的目光,冷冰冰的看着他。
接着他听见了哭声,这是他在哭吗?
他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