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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念的语重心长，显然对王盼弟的冲击力太大。
“你也别在这待着了，回家吧，我不知道你小孩读几年级了。
回去给孩子做点好吃的，陪他写写作业，不然以后等他长大了，一事无成。
岂不是跟你妈，跟你一样，世世代代延续这种贫穷的命吗？”
王盼弟知道她说得没错，因为不管孩子，娘家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往娘家跑，已经被丈夫毒打好几次了。
曾经半夜扔下发烧的孩子，跑回娘家，只因为娘家弟弟的女朋友要彩礼，娘家给不起，弟弟女朋友跑了，弟弟寻死觅活的，所以现在孩子也恨她。
“但是咱们女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吗，为男人活。
咱弟是咱老王家的命根子，咱们当姐的，就应该照顾他。”
蒋念觉得她无可救药了，大姐王望弟将棉布做成的帘子卷起来，在里间卧室门口叫了两个人的名字，“盼弟，招弟，你们俩进来，爸有话跟你们说。”
李小妹从回来就开始到处打扫，腿脚一刻也没歇过。
王望弟在这看了一上午的店，也没见一个来买水果的。
蒋念第一次见到她的亲生父亲，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棉被破了几个洞，棉花钻得到处都是。
大概是常年瘫痪卧床的缘故，屎尿都拉在被子上，所以味道极重。
蒋念才站了一分钟不到，就被熏得头疼。
床上的男人，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招弟，你拉拉爸的手吧。”王望弟面无表情的催着蒋念。
蒋念瞥了她一眼，然后从屋里退了出去。
她在蒋家从小长大没受过委屈，从来就不是能委屈自己的人，感觉到不舒服了，立刻就出去了。
大姐王望弟，和二姐王盼弟跟着一块出了来，李小妹还在忙碌着。
既然大家都在这，蒋念就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们，“我只有一双父母，和一个哥哥，他们都姓蒋。
我叫蒋念，也不叫什么王招弟。
别在上演苦情大戏了，我不会认你们任何一个人。
你们可以随便道德绑架我，如果你们真有道德，就自己去付出，而不是自己长了一张贱嘴，推别人去付出。
我吃空气不可能长这么大，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你们都当妈了，试问哪个孩子从小到大不需要付出精心的照顾？
一口一个爸妈，一口一个姐姐弟弟的，我小时候流落街头怎么没见你们呢？
我感冒发烧的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我饿的时候，哭的时候，冷的时候，你们在哪呢？
现在蒋家把我养大了，不仅付出了感情，还有培养我读书，这一笔笔钱砸进去。
现在让我回来，你们不付出，就想要收获，你们想得挺美啊。
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只会对蒋家的人尽孝道。”
蒋念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不由自主的想，如果这是蒋爸，她不仅不会逃避，而且她愿意为爸爸端屎端尿，侍奉在侧。
她也绝不会让爸爸在这样的生存状态下疗养，她会努力赚钱，给爸爸请最好的医生。
李小妹一反常态的没有听蒋念说什么，没有情绪激动，也没有上演苦肉计。
而是专心招呼着这一天快过去了，第一位客人。
门外有过来买水果的，身上穿上警服，满头白发，看起来年龄很大了。
“这是你小女儿吧？”老警官看了一眼蒋念，身上穿着的衣服，跟脏乱差的郊区残破的水果店格格不入。
大概是几十年的老街坊，李小妹沮丧着脸，也没有过度热情，捡了几个烂桃儿给老警官装好。
“挺好，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
李小妹点点头，老警官又说，“人嘛，知足常乐，如果这个小女儿也不争气，也需要回来投奔你，到时候你更操心。
不管怎么说，招弟混出去了，出人头地了。”
蒋念总算听见一句人话，走过来趁机抱大腿，“警察叔叔，她们总去我养父母那闹，我养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搞得我妈没法上班了。”
老警官听完，“欸”了一声，“这就是你不对了，老师那是什么工作？教书育人，是培养祖国的下一代，你去搅和人家工作。
回头梅国打华国，华国没有人才，不就输了吗。”
李小妹没这个觉悟，指了指蒋念，“你去跟她说，说我没有扔她。”
老警官连连点头，嘴上说着好。
“还有招弟啊，我可以证明你妈妈没有把你扔掉。
虽然你爸妈想要男孩，但是好多夫妻都想儿女双全嘛，多子多福嘛。
多生，以后孩子有个伴儿嘛。
多生，以后孩子就不孤独了嘛。
多生，以后养老负担就小嘛。
多生，以后兄弟姐妹遇见事情就有个商量的人，这没什么。
但你妈可从来没想过把你扔掉，你出生之后第二天就丢了，是被人贩子偷走了。
后来我们抓住了那个人贩子，人贩子供出来，偷了你之后，发现你是女孩，不好卖钱，就随便找个垃圾桶扔了。”
李小妹看着蒋念，“我的话你不信，警察的话你好歹得信吧？
我李小妹不可能丧良心的扔自己孩子，我找你找了那么多年，一直到你爸瘫痪在床，我才停止继续找你。”
“好了好了，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也别去招弟养父母的学校闹了，那是违法的。
招弟也是，找到了自己亲生父母，以后有两个爸爸妈妈爱你，多好，也别记恨他们了。”
老警官自认为自己处理了一桩陈年旧案，还让人家一家团圆了，一脸满足的将手背过去，拎着烂桃出了店。
蒋念在这坐这么久也够了，活了这么久，怎么还能没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行，既然警察都发话了，那些事就到这吧，我不恨你们，你们也别去我爸妈学校闹了。”
蒋念准备走了，立刻被大姐王望弟拦下了，“那可不行啊，什么到这了，爸的赡养费你得出一份。
爸的赡养费一个月4万块钱，正好咱们家4个孩子，一个人掏1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