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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散去，热闹未退，不管是这楼外还是这楼内依旧徘徊着众多的狂热“粉丝”，围着那灰袍老者问东问西。
其中被问的最多的不乏这妙笔先生明日是否依旧在这芳华楼说书。
苓九侧身靠在二楼的勾阑上，看着被围在中间的老者，若有所思。
这一回两回的说那淑妃之事，情有可原，可一直说这事，就不禁得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这妙笔先生此次从上京城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事的。
有何意义。
时间好巧不巧的就在这贵妃薨逝前后。
苓九可不信这妙笔先生不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
那是谁授予的，目的又是什么。
“苏念。”
除了他，苓九想不到别的可能。
温煦的暖阳缓缓落下，天际被铺上了一层金黄的水墨，其中夹杂着橘红，与遥远的高山相应，仿若是一副上好的佳作。
回家途中，被一顽劣的男童相撞，身着朴素夹衣的妇女急匆匆冲过来，向她不停道歉。
苓九以为自己是什么山中的野兽，竟让人如此害怕。
低头一看，白色的裙摆上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映入眼底。
苓九面上划过一丝气恼，转瞬即逝，微叹一气，侧身离开。
下次还是少穿白裙出门了。
让顾南承也少穿。
毕竟在顾家的那几天衣服都是她洗的，这倒也罢了，偏偏某人有一天甚至洗了三次澡，这就忍无可忍。
孩提的哭声在苓九看来是十分不动听的，前世刚毕业那会儿，不食人间烟火的苓大小姐与家里人作对，自个找了间便宜的单间住，隔音效果很差，隔壁住了一对儿年轻的小夫妻，还带着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嗓门贼大，精力还忒旺盛，最可怕的是，最喜欢晚上闹腾，苓九住在那的每一天晚上都被吵醒，烦不胜烦，黑眼圈都可以与国宝相媲美。
苓九清晰的记得，当初她老哥给她搬家时，还特别恶趣味的道：“没想到我们苓家也能拥有一只大国宝啊，以后哥去哪你去哪，倍儿有面啊。”
苓九对此嗤之以鼻，于是兄妹两人当街又打了起来。
而自此以后苓九对人类幼崽这个东西敬而远之。
连带着小孩子的哭声一起连坐。
这不，那被亲娘教训了一顿的男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坐在地上打起滚来。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你，快起来。”
衣着朴素的妇人焦虑，弯腰就要将那哭闹的男童拉起来。
男童摆明了不想起来，又倏地跌回去，继续哭。
苓九嗤笑一声，像这种无理取闹的熊孩子当然……得跑远点儿。
被此事一扰，苓九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她无知无觉的抚上肚子，待回过神后，立马将其放下。
白皙的小脸烧得通红，有种微醺感。
“我以后的孩子才不会那个样子。”
小声嘟囔一句，又立即摇摇头。
“天啦，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呸。”
苓九暗自唾弃自己，还庆幸幸好周围无人。
但下一秒，身形僵住。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鼻翼瞬间被一股熟悉的清香侵袭。
苓九垮下脸去，希望方才的那些失态不要被他看到最好，要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显然顾南承不想放过她。
“小九脸怎么红了，为夫方才见你抚着肚子，可是疼了。”
苓九转身，鼻尖撞到一个硬朗的胸膛，眼泪疼的溢出眼眶。
“怎如此不小心。”顾南承心疼的捧起苓九的小脸，仔细的对着泛红的鼻尖轻吹着气，暖黄的夕阳打在顾南承的背影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偷溜出来的细碎发丝散发着金晕，眼神认真之中又夹杂着笑意。
“怎么了，盯着为夫看这么久，咱回屋去看。”
苓九沉浸下去的红晕立即浮现出来，暗骂顾南承厚脸皮，转身就要进屋去。
刚转了半个角度，又被顾南承拉了回来，只听耳边有一喃喃声音：“小九，下次出门还是把面纱戴着吧。”
他媳妇儿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被别人看了去。
苓九翻了翻白眼，她刚进府城时就发现街上的女子不管何种年纪皆未佩戴面纱，恍惚间她回忆起明烛似乎就很少戴着这些遮脸的面饰。
经过一番询问才得知，佩戴面饰的律令早在三月前就取消了，青山镇与府城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自然普及的就没那么快。
既然可以不用佩戴了，干嘛还戴着那些玩意儿，苓九当机立断的给摘下了。
她晃了晃小脑袋，洋洋得意：“我，就，不，戴。”
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
顾南承当然不能对她怎样，只好自己受着。
熟稔的牵起苓九的软手，询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想到周韵沁，苓九不禁笑了笑，道：“周姑娘是个很独特的女子，跟她在一起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呀，小九这意思是跟为夫我在一起时间就过得不快了。”
“你少来。”
顾南承勾唇一笑，整个人温煦极了，隔着老远悄悄跟着的阿昱忍不住的搓了搓手，看他家少爷此时的样子哪像是个发完脾气不久的人。
想到少爷暴怒的样子，阿昱不禁抖了抖脖子，深怕下一秒这脖子就跟脑袋分了家。
夫妻两人回到院落后，此时庭院正有两个婆子在洒扫，里屋是两个丫鬟在搞，苓九绕了一圈也不见阿昱。
问道：“南承，阿昱呢？”
“问那臭小子干嘛。”顾南承很是不悦。
刚一脚踏进院门的阿昱脚一软，直接跌地上，惹出不小的动静来。
但仍旧身残志坚的举起小手，喊道：“小夫人，阿昱在这儿。”
“哎呀呀，你躺地上干嘛，不用跟我行这么大的礼，快快请起。”苓九双手虚扶，假仁假义。
但脸贴在地上的阿昱没看见啊，他以为这是小夫人对他的关怀，内心激动万分，觉得在少爷那受到的委屈通通消失了。
这一切都算什么。
“阿昱啊，我回来时忘记买烧饼了，对咯，家里好像没有菜，也没有肉，所以你懂我意思吧。”苓九蹲在阿昱的面前，看着阿昱的脸由感动转变为僵硬，心里笑得直抽搐。
“阿昱懂，现在就去。”
阿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尘土。
“身上有银子吗。”
“少爷给了。”
“那行，早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