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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宁军和百姓，撤出了最后一条壕沟，每个人都领到一块小孩拳头搬大小的馒头。
有的人将馒头捧在面前不停的嗅着，闭着眼睛一副非常享受的模样，有的人是两三口就将馒头吞下，双眼冒光的看着“千里营”的士卒。
蜂拥而来的饥兵，将得到馒头的士卒推到了一边，关宁军集结的号声响起，饥兵们领到馒头后快速的各自归队。
祖大寿看到东侧赵小虎营的正面有两支马队东飘西荡的，在寻找战机，他准备与方楠碰下头，然后率领两千关宁军前去支援。
大川挥舞完旗枪就将面甲放下，冲向人数最多的正白旗阵列，但大川并没有放开马速，而且口中念念有词，不时的望向正白旗的阵列，仔细一听，大川口中念叨出的是“十，九，八…四，”
当数到“三”时，大川的旗枪向前一指，大吼一声:“杀”！
剑锋大队横向排出六个小旗，全部都是组成三角型的冲锋队形，此时距离正白旗，只有百步的距离。
剑锋大队首先加速冲锋，建奴马甲也不甘示弱开始扬鞭催马。
当炮弹在空中呼啸而过的时候，方楠大概猜到了刚才大川用旗枪在比划什么，肯定是他离开德州后，大川与张桥在一起琢磨出来的“骑炮协同”。
方楠不禁哑然一笑，心想步炮协同也只是粗略的练过两次，张桥和大川还真敢想，竟然弄出了骑炮协同！
方楠还真是担心，炮弹落会在剑锋大队的头上，他取出千里镜紧张的观望。
在千里镜中，他能够清楚的看到，炮弹在剑锋大队的几十步前爆炸，正好落入马甲的冲锋队列中，爆炸点四周几丈内的马甲都被炸翻，炮弹爆炸发出的声响和火光，使建奴的战马受惊，四散乱跑。
剑锋大队，轻松的将建奴骑兵一个个撞倒，连重剑都没有使用几下，一直撞了过去。
几十名白甲兵非常窝囊的被明军高壮的驮马，将跨下的战马冲倒，还没有在地上爬起来就被重剑砸中。
两千余骑的建奴骑兵，与剑锋大队刚一接战便被杀溃，战场上倒伏着一片战马和建奴的尸体。
多铎目睹了两千人的马队，瞬间便被剑锋大队击溃。
这一场交锋，正白旗由马甲，旗丁，奴隶和白甲兵组成的马队，竟然没有顶住，两百明军骑兵的一个冲锋。
多铎怒气爆发，将千里镜重重的摔在地上，指着身边的护卫大“吼”:去！告诉图海马上进攻，斩断明军的退路。
剑锋大队向东杀向正白旗的几个阵列，大川旗枪指向一部由两千步卒组成的方阵，十几个呼吸之后，炮弹在建奴的阵列中炸过，剑锋营跟着炮弹的落点冲杀，将惊慌失措的建奴步甲，旗丁撞飞。
建奴的军阵队列被冲散，剑锋大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出了步甲的阵列。
建奴的步甲和旗丁，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大川率领士卒肆意的挥砍，普通的战马在撞入密集的人群后，冲击力量会大减。
但剑锋大队的驮马，却依然力量十足，仍然可以向前冲撞，直到穿过为止。
大川没有向以往一样，拼命的冲杀，而是不断观望周围的敌情，晃动旗枪指挥火炮的射击，然后紧跟炮弹的落点冲杀。
方楠算是看出来了，大川与张桥率领的炮营，肯定在一起合练过几次，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两侧的正蓝旗和镶蓝旗看到，明军将正白旗的阵列，一个个的碾压杀散，而两百名重甲骑兵在火炮的掩护下冲锋无往不利。
面对这种局面他们都有些错锷，进攻的步伐减缓了很多。
正白旗的军阵一个接一个的被剑锋大队冲破，虽然伤亡不大，但在剑锋大队，横冲直撞的冲击下，乱成了一锅粥，向四处奔逃。
突围的百姓大部分都以经跑出了两里远，方楠估计体质好，跑得快的以经接近了沙船，心中的忧虑这时也减少了几分。
大川又分别对正蓝旗和镶蓝旗冲击一次，却没想到镶蓝旗阵列中隐藏了五门三斤佛郎机，两轮发射，击杀二十多名剑锋大队的壮汉，但在大川率队的冲锋下，将炮手和四周百余名建奴斩杀。
剑锋大队在炮营的掩护下，顺利的杀入了镶蓝旗军阵之中，冲散了镶蓝旗的两队骑兵，但战马体力大幅下降，只好在旗卫大队和掷弹大队的的掩护下徐徐后撤。
方楠马上吩咐丁成营，赵老三营，与吴石头和康二，列出三段击的线列，拦在三支部队前方。
刚才剑锋大队随火炮进行的一阵冲杀，虽然一共只斩杀了不到两千人，却打乱三支追兵的队列。
如果是科尔沁的骑兵，早以经溃散了，但这几支建奴部队并没有溃散，正在快速的重新列阵，虽然场面乱哄哄的，但组织还算有序，并没有显出慌乱之态。
方楠马上让吴彪指挥康二他们压过去打几轮火铳，阻止建奴结阵。
这时何可纲策马走来，看到方楠双手抱拳施礼，然后向他竖起一根大姆指“哈哈”大笑。
“督师现在可好？何可纲急切的问了起孙承宗！”
方楠抱拳还礼：督师他老人家一切安好！
“可纲兄，带人蹬船吧！几日后便可见到！”
何可纲淡淡一笑：友军未退，可纲怎能独自离开！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赵小虎营一侧的建奴步卒，突然推出了两百多辆盾车快速冲锋。
一改刚才只派出旗丁和奴隶骑马，围绕赵小虎营骚扰的战术。
建奴右翼的两千马甲，突然加速向赵小虎营后冲去，几十门三斤青铜火炮，在一千名正黄旗马甲的掩护下，出现在赵小虎营右翼一里外。
与赵小虎营对峙的正白旗建奴推着百辆盾车开始冲锋，但张桥的炮营刚刚协同吴彪，炮击正在整队的三支建奴部队，使这些盾车完好的推到赵小虎营一百步外。
二十多门三斤佛郎机被抬出来，与侧翼的三十门火炮一同开火。
五十颗三斤实心弹，由两个方向，交差射入了赵小虎营的拒马方阵，在方阵中刮起了一阵钢铁风暴，明军的士卒如同被一阵狂风吹过一样，全部倒伏在地。
片刻后，炮弹激射卷起的尘埃和雪雾消散，方阵之中以经没有一个人站立了！
残肢断臂，和被击散的迅雷铳的部件，散满了一地。
方楠一下愣在那里，眼前出现的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心中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看着空旷的战场，口中低声喃喃自语：都没了吗？八百人都没了吗？小虎呢？怎么都睡着了？八百人都是睡了吗？
多铎在哨塔上，看到战场上的情况，双掌交击呼喝了一声，然后拍击身前的栏杆，“哈哈”“哈哈哈”的连声大笑。
济尔哈朗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嘴角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摇了摇头，转身端起茶碗吹了两下，轻轻的啜了一口。
莽古尔泰挺了挺腰身，仍举着千里镜在观望。
冲杀声四起，正白旗的步甲，旗丁和奴隶，不再推动盾车继续前进，纷纷冲了出来，连弓箭都没有放，举着刀枪向前高声呼喊着冲锋！
一时间，吴彪，祖大寿都愣在了那里！
方楠突然在担架上蹦了下来，跳上了身边的一匹战马，抽出阔剑前指，向盾车右翼冲去！
一旁的小豆子马上反应过来，一夹“小豆芽”的马腹，“小豆芽”今天特别懂事，伸长了脖子，四蹄翻腾追向方楠！
吴彪想也没想，拍马追了过去，祖大寿虎刀一挥，身边的百余名家丁催动战马飞快的追赶！
大川在战马上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几个大步迈到一匹掷弹大队的空马前，纵身一跃跨了上去。
这匹战马很不喜欢大川的身材，抬起前蹄大声的抗议。
大川抽出阔剑指向方楠的方向，似乎是在危胁战马，又似在指挥部队。
剑锋大队的士卒，飞快的换乘了掷弹大队的空马，跟在大川之后拍马追赶。
方楠骑在马上，目光狠狠的注视着正在冲锋的建奴。
八十步，七十步，五十步……眼看建奴冲锋的部队，马上要冲进赵小虎的阵地了。
杀！杀！方楠看向战场目龇欲裂，他低声怒吼！将阔剑又向前伸了伸，一丝鲜血在嘴角流出，随风飘洒在胸前。
“五十步……四十步……突然间炮弹的呼啸声，在空中划过，一枚枚炮弹在阵地前炸响，最近的一颗，在前排士卒脑袋的十几步外爆炸。
密集冲锋的建奴被炸得东倒西歪，倒下了一片，冲锋的势头也为之一顿。
这时，阵地上一个士卒的脑袋动了动，接着又晃了晃，头上的雪沫子，草梗，簌簌的落了下来。
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个脑袋，在一阵炮击后动了起来，几百个士卒晃着脑袋在地上爬起，看到建奴只在几十步外，半跪在地上举起了火铳。
几十步外，冲在前面的建奴，看到一些明军，在地上爬起这诡异的一幕，后背唰的一下湿透了，心中猜想这是炸尸，还是被大凌河战场上的恶鬼复身啊！不知不觉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软弱无力。
铳口的火光亮起，告诉了他们答案，一枚枚铳弹穿透了他们的棉甲，铁甲，单层的，双层的……，一具具建奴的身体向后仰倒，他们看到了天空上的流云，忽然间似乎懂得生命的意义，一阵伤口传来的疼痛，将他们带入了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