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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屏推开了那间教室门,用手电筒照向墙壁,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墙壁上悬挂的四张人皮。
那是四张被从头到脚完整揭下的人皮,居然还是新鲜的,仍残留着渗出的暗红血迹。
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个人吊在那里。
冉素素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什么玩意儿啊?”
“是人皮。”
“……我的意思是,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糊灯笼的。”贺屏给她解释,“你忘了,规则让我们把糊好的灯笼挂去顶楼。”
“要糊的不是纸灯笼吗?”
“规则没明说,但诗里原话是‘人皮糊作灯笼纸’。”
“……”
OK,冉素素明白了,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蠢的问题。
规则说纸灯笼,难道就是传统意义的纸灯笼吗?这游戏什么时候这么简单过,不一直都是变着法儿的恶心人吗?
除了墙上的人皮,地上还散落着剪刀、钳子、铁丝和竹条等工具零件,很显然都是制作灯笼必需的部件。
欧阳飞鹰从角落里俯身捡起一张纸:“这好像是糊灯笼的步骤图?”
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将人皮裁剪成合适的尺寸。
盛绯迩见惯了这种场面,倒也不觉得如何困难,她习惯性提议:“我来吧。”随即就要从口袋里掏手套。
结果这一次,她被路晓凤制止了。
“不行,哪能总让你来?这局游戏我没给团队做出什么大贡献,裁张人皮还是可以的。”
“凤儿哥,你昨晚在湖面吊那么久,怎么能说没做贡献?”
“比起你们差多了,而且你们还救了我的命。”路晓凤义正辞严,“我是团队的贤内助,这种手工活儿完全能够胜任,我上小学时DIY能力就特别强。”
他这么一说,冉素素也不好意思起来,她自告奋勇:“我帮你!”
“那你帮我撑着人皮,我来裁。”
“行!”
其实很多事情,实际操作的难度,都要比想象中上升好几倍。
就比如哪怕冉素素自认为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当她真切摸到那张人皮时,柔软滑腻还带着汗毛的触感,仍旧令她头皮发麻,猛烈哆嗦了一下。
对面的路晓凤:“你触电了?”
“……别废话了赶紧的!”
就这样,两人硬着头皮,对照着步骤图上给的尺寸,开始进行漫长艰难的裁剪工作。
其余队友则盘腿坐在旁边,负责把灯笼的骨架给支起来并固定。
“这是我第一次扎灯笼。”欧阳飞鹰叹息,“没想到是在这种情景下。”
“青德古镇每逢过年都有盛大庙会,庙会上当地居民通常也要扎灯笼祈福。”贺屏说,“有兴趣的话,今年过年我们去一趟,除除晦气,也算用新记忆覆盖旧记忆,忘了这件糟心事。”
“好主意,到时记得约我。”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冉素素和路晓凤那边,已经把四张人皮都裁好了规定尺寸。
路晓凤拈着非常不合时宜的兰花指,嫌弃地将人皮围在队友们扎好的灯笼骨架上,再用胶水黏合,最后用铁丝缠紧。
冉素素看他:“你要唱戏啊?”
“?就你话多。”
“蜡烛在这。”盛绯迩从教室靠墙摆放的课桌里,掏出了四根白蜡,以及配套的四只打火机,“我们是需要点燃了再去顶楼吧?”
“还是别点燃了,四只打火机,就证明每人都有一只。”贺屏建议,“我们把打火机带上,到了顶楼再点,免得中途熄灭。”
“好,那我们这就出发。”
谁知还没等他们拎着灯笼走出门去,欧阳飞鹰就听到了一阵极细微的异常动静。
她警惕示意队友们停住脚步,转而贴近门边,仔细倾听。
“……是水声?从哪来的水声?”
她接过贺屏递来的手电筒,往走廊深处照去——
色泽暗红的血水,正源源不断从走廊地砖的裂痕中奔流而出,很快就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涌来。
就像暴雨侵袭一般,不仅是地砖,连带着天花板和墙缝,这座摇摇欲坠的危楼开始四面渗水,且形势愈演愈烈。
他们需要尽快前往更高楼层,否则不出两分钟,一楼化作血海,就会把他们全体淹没。
*
教学楼犹如拉响了洪水警报,六人组片刻不停,开始紧急往楼上转移。
盛绯迩一面快步上楼梯,一面紧张转头望去,只见血浪翻腾,转瞬间已经淹了一楼,正气势汹汹上涨。
这时听见前方的欧阳飞鹰扬声道:“墙壁好像在动!”
起初墙壁颤动的幅度很小,是只有欧阳飞鹰才能察觉到的幅度,到后来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不单是欧阳飞鹰,大家都看出来了。
四周尖利的哭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笼成密不透风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那声音是从每一扇墙壁中传出的,似乎是有数不清的手在疯狂拍打着墙面,想要挣脱禁锢。
冉素素惊恐:“这楼该不会要塌了?”
“楼不至于塌,问题是……”路晓凤沉下脸色,“墙是肯定要裂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结论,话音未落,令人心悸的碎裂声,犹如远古惊雷,刹那间响彻了整座危楼。
墙面接连破碎,于是在这漫长岁月里,墙内堆积成山的累累怨灵,便又重见了深沉的夜色。
它们发出凄厉尖嚎,惨白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睛空洞骇人,血盆大口张开,两排细密的牙齿,充斥着无尽的愤怒。
它们要来追魂索命。
那段诗里,“顶楼化作百鬼廊”,就是这个意思。
楼梯那么窄,走廊也那么窄,在这曲折迂回的地形里,六人组竟要直面亡灵,冲上七楼。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这里的亡灵,可以采用物理攻击。
路晓凤的电锯是手提式烧柴油的那种,扯线带动发动机,电锯就会高速旋转。
他突然间拼命扯线,大吼一声给自己鼓劲:“嗬!灯笼你们都拿好了啊,闪开点别误伤了!”
前方的贺屏闻言,迅速将欧阳飞鹰扯向一边,随即就见路晓凤拎着电锯冲了上去。
电锯的锋刃毫无阻碍割开前方挡路的怨灵,笼罩着黑烟的怨灵,果真是能被利器腰斩的,被切成两半之后就重新消失在了碎裂的墙缝里。
感受到了切割的触感,确认攻击有效,这无疑大大提升了路晓凤的自信心,几乎把电锯抡出了广场舞的风采,他杀疯了。
“兄弟们随我前进——!!!”
冉素素还真就紧跟他的步伐,冲在了第二位,手里的钢管虎虎生风,见谁砸谁。
“凤儿你今晚也太他妈酷了!”
“那你就好好学着点儿!”
贺屏被临时分为保护关键道具的人选,一人提着四只灯笼,战斗力自然就没法发挥。
他冷不防被从墙缝伸出的一双手勒住了脖子,猛地倒退一步,幸好欧阳飞鹰反应及时,揪着衣领把他又拽回了原地。
两人额头重重撞在了一起,根本来不及喊疼,匆匆继续去追赶队伍。
而同一时刻,盛绯迩正抄着那把柴刀,左劈右砍,来了一套自创的狂风刀法。
形容得再具体点,就是怨灵太多了,乌乌泱泱围过来时完全没机会仔细分辨,她为了不给对方留破绽,就尽量快速挥刀,把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
远看像发疯,近看却已是一名成熟的女刀客了(……)
当然,在冲向顶楼的这一路,压力最大的还是徐苍曦。
因为不知为何,比起队友们,扑向他的怨灵格外多,而他还要做到统筹兼顾,全场支援。
楼内的血腥气越来越浓,他的高尔夫球杆攻击距离比较远,却终究抵不过对方的大面积反扑,在上到五楼时,手腕不慎被咬了一口。
最先发现的是盛绯迩,她本来跑在他前面,一转头又跑回来了。
“曦哥!没事吗?”
“没事,咬不死人。”
“走,顶楼就快到了!”
她的语调温柔又坚定,即使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她望向他的眼神也含着光。
是有多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不必惧怕落后掉队,因为始终有人关切着在乎着,愿意不计后果等他一起。
徐苍曦蓦然深吸一口气,他左手护住她,受伤的右手依旧雷霆万钧挥出球杆,将最近的一只怨灵迎头击碎。
“好。”
不远处,冉素素正焦急呼唤:“小妞呢?曦哥呢?啊啊啊凤儿被咬了!”
然后是路晓凤在骂:“还没死呢!操.他妈的我电锯是吃素的吗?看我切光这群孙子!”
直播间的粉丝们,一定不知道她们的凤儿在游戏里,这么放飞自我。
踏上六楼阶梯的瞬间,忽听欧阳飞鹰高喊。
“这边也漏水了!”
楼下的血浪上涌,楼上的天花板也开始下血雨,不出意外只需十分钟,这里就会被完全淹没。
“加快速度!”
在登上七楼的刹那间,贺屏将灯笼依次抛给欧阳飞鹰、盛绯迩和徐苍曦,四个人分别朝四个方向狂奔,目标是去四角悬挂灯笼。
路晓凤则和冉素素堵着从六楼通往七楼的那扇通道门,尽全力拖住怨灵,给队友争取时间。
路晓凤疯狂扯着电锯,冉素素用身体堵门,几次险些被那股冲力撞飞。
她扯着嗓子吼:“我给自己设想过好多死法,可怎么也想不到是要陪你死在这!”
“那怎么了和我死一块还委屈你了大明星?!”……
大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咬伤,流血、疼痛、焦灼,没有哪方面不是通关的阻碍。
天花板的血雨,逐渐演变成了倾盆暴雨,像是肆虐的巨浪,转眼已经席卷到了队友们的腰间。
挂灯笼的四个人,无一例外选择了潜水前游,这大约也是他们冲刺最狠的一次。
越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越能体现出团队的凝聚力,更何况他们六个人,是真正经受过考验的。
从互不信任到风雨同舟,这是不可企及的力量。
苦苦支撑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胜利。
盛绯迩单手拎着灯笼,从水里纵身跃起,她看到了那架梯子,是用来挂灯笼的梯子。
她飞快地攀爬上去,掏出打火机点燃灯笼里的白蜡烛,随后用力踮脚,将灯笼挂上了屋顶。
灯笼轻轻摇晃,透过那张血涔涔的柔软人皮,烛光在诡异摇曳。
等待的这十几秒,简直比一个世纪更加漫长。
直到翻涌的血浪终于静止下来,四面俱寂,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抬起头,感受到了从上方吹来的风。
所有人都遵守约定,坚持到了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六人组的快乐日常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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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第三卷结束,给大家抽个奖,在45章留言评论就可以参加,让我看看谁是欧皇!
对了,颁奖嘉宾是冉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