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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绾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那些病人,给章太医使了个眼色,拽着夏影快步出门。
刚出了门,她就疾声问道,“怎么回事?”
夏影满眼血色,扼腕道,“今日太阳落山之后,帐篷里有一家五口,除了男人全部暴毙,那人恨极了村子里的病人,带着人要放火烧村。”
苏青绾蹙眉。
暴毙?
这么快!
自患病至身死,至少十二日,从未出现过暴毙的症状。
嗅到了此事不对劲,但是此刻保护村子才是重中之重,这些暴民都经历过瘟疫的恐惧,眼睁睁看着原本还是活生生的亲朋好友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
死亡太过可怕,他们避之不及。
人已经半疯了。
苏青绾召集村子里所有的官兵先行低挡,做完部署之后,苏青绾命人前往冀州府衙将此消息告知慕容钰,让他调度冀州府守备军前来帮忙。
而后,苏青绾又悄悄给夏影下了一道令。
看着夏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苏青绾深吸了口气。
回头望了一眼东西分明,落错有致的房屋,一条界线分明将村子分为东西两边。
东边是重病者,西边则是大夫和士兵住所以及轻症者所住之处。
这帮人若是真有所图谋,所为的不过她的性命。
还有,这帮代表了希望的已经逐渐转好的病人。
……
这些人是苏青绾成功的证明。
若是出了意外,哪怕是对着远在金陵城里的皇帝都交代不过去。
即便是暴动之后,苏青绾能活下来,那么回去之后在皇帝面前呢?
她可是立了军令状,提着脑袋信誓旦旦保证的。
“来人,将所有人搬至本郡主住所,将所有大夫和太医一起请来!”
除了沿路埋伏抵挡和保护村东重病患的士兵,剩下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被苏青绾召集到了她所住的院落之中。
那是村长的家,外墙是用石头垒成的,本就有一丈高。
在苏青绾入住之后,因她是女子,慕容钰又派人将石头加高了半丈,大门也新换了更加结实的红木。
苏青绾为防万一,还在院子里做了机关布置。
大约两刻钟。
苏青绾最后进入村长家,命人扣上铁锁。
院墙之内,数架弓弩架在墙头,蓄势待发。
远处渐渐有火光渐染而来,越来越近,漆黑的天幕之下,乌云压得很低,火光仿佛要将之点燃,焚尽一切恐惧,将这场火一直蔓延到三途河畔。
果然如苏青绾所料,这批人直接放弃了村东,目的极为明确的朝着苏青绾所住之处径直而来。
苏青绾站在角楼之上眺望,见对方的动向,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所有人身上,目光深沉。
这里,有内鬼。
……
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冀州府衙。
苏青绾派出了四个报信人,分别从冀州府四个不同的城门进入前往。
然而,最终只有一个人活着将信送到了慕容钰手上。
人倒是已经奄奄一息,最终还是没有救过来。
慕容钰明白事情紧急,立刻召集冀州府衙大小官员,准备调度冀州府的守备军。
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冀州府的守备军竟然掌握在韩老国公的手中,若是想要手令,就必须通过韩国公府。
数日之前,因为太医之事,无论是慕容钰还是苏青绾都在这些世家大族心里挂了名的。
他们一个个怕不是恨毒了两人。
韩老国公显然是不会如此轻易交出调度手令,慕容钰哪怕是低声下气去求,多半也不过是丢了脸还办不成事情。
就在这时,外头有侍卫禀报,“九殿下,韩国公府的门客白虹求见。”
慕容钰思忖片刻,命人白虹请进来。
甫一进门,双方客气不到两句,便见白虹笑容满面得直言慕容钰而今困境,“九殿下怕是担心促织村暴动一事,此事在下也有所耳闻,据说是因为安国郡主私设刑罚,肆意残杀病患,才使得民怨横生,奋起暴乱。”
慕容钰蹙起眉,“暴动之时吾也是才收到消息,白先生竟已如此清楚,吾不知白先生的据说二字有何根据?”
白虹全然不在意慕容钰话中的讥讽之意,他漫不经心的笑了两声,神情里有几分倨傲,“真相不重要,保住九殿下的名声与地位,不让您在陛下面前丢脸才是大事。”
慕容钰面色愈冷,他一字一句问,“韩老国公想要如何?”
白虹笑得愈发肆意,“要的不多,苏青绾区区一条命而已。”
蓦地。
他笑声戛然而止在慕容钰挥出的一掌之下,连退数步,捂着胸口拼命咳血。
白虹眼中弥漫上怨毒之色,抬头毒蛇一般的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钰,“你!”
他未来得及说什么,慕容钰的命令应声而下。
“来人,这逆贼欲行刺吾,挑断他手筋脚筋押入府衙大牢!”
白虹被押下只是,仍旧还在叫嚣,“九殿下,你会后悔的,你若是杀了我,韩老国公绝对不会放过你!”
慕容钰霜寒一笑,满眼不屑,“什么东西!”
白虹的声音渐渐消失,慕容钰脸上风雨欲来。
如今动作无异于和冀州的世族们当面撕破脸,他再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帮助。
慕容钰咬牙,问冀州府太守,“如今冀州府衙可调度之人还有多少?”
冀州府抬手羞红了脸,低低垂下头,有些难以启齿,“不足三十余人。”
这自然不成事。
那些暴民召集了促织村附近的村民一同暴乱,绝对不会如此轻易镇压,而这幕后之人到底起的什么心思自然也万分好猜。
慕容钰心急如焚,脑中越来越混沌,没有人他根本无能为力,非但救不出苏青绾,怕事此次父皇给的任务也将失败而归。
混乱不堪之中,慕容钰仰天长笑,他终究是看明白了。
他若是有太子平日里的威严,今日之事还有成算。
他若是有慕容恪那般的心机和算计,今日也不至于沦落到无人可助的地步。
第一次,一向来风流不羁的九皇子感受到了权力的可贵,他的欲望在一点一滴的燃烧。
倏然,他想到一事。
苏青绾走前曾经交给她一个锦囊,让慕容钰在最危急的关头拆开。
慕容钰急急忙忙跑到书房,终于在枕下翻到了那个苏青绾给的锦囊,郑重其事打开。
只见一块御赐金牌从中滑出,静静躺在慕容钰掌心。
又有一张纸条,上书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