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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绾慌忙护着自己的衣服，狠狠瞪一眼这个有便宜就占的混蛋。
指尖的金针蓄势待发，“滚出去！”
慕凛夜得了便宜还卖乖，握住苏青绾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笑得格外欠，“你可舍不得。”
下一瞬。
金针就朝着慕凛夜的面门飞去。
苏青绾用事实告诉慕凛夜，她很舍得。
最终，苏青绾还是没能将这个混蛋赶走。
只因为她的三枚金针扎在了慕凛夜的手背上，这人明明能够躲开，非要对着她伸出那只扎了三根金针的手，可怜巴巴的说他受伤了，要和苏青绾一起泡药泉疗伤。
躺进药泉之中，苏青绾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头搁在池沿，扬起头，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
慕凛夜就坐在药池边上，苏青绾不让他下水，他只好将那只“受了伤”的手浸在药池之中，隔着烟雾缭绕的迷蒙雾气，看不清黑黢黢的药池之下的美好景致，唯独就只能瞧见苏青绾扬起头时那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
“二小姐……”
慕凛夜可怜巴巴叫了一声。
苏青绾懒得理他，装睡，只做不知。
慕凛夜又叫了几声，而且竟然越凑越近，不知什么时候温热的呼吸已经喷洒到了她的耳垂与脖颈。
苏青绾睁开眼睛，伸手推开了慕凛夜，“滚开！”
慕凛夜忽然握住了苏青绾的手，低头仔细去看她掌心的伤，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温柔缱绻之色。
掌心的伤口并不太深，没有如同前几次那样叫人心惊，却也足以让慕凛夜心生不忍。
他亲了亲苏青绾的掌心，幽幽道，“往后，莫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替你去查，你想做的事情我替你去办。”
苏青绾歪着头，瞥眼去看慕凛夜。
慕凛夜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就格外的严肃，认真的叫人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苏青绾抬头，望着慕凛夜黢黑的眼睛，从那漆黑的瞳孔里头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眯着眼睛轻轻笑着，反手握住了慕凛夜的手。
她低低的说道，“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不会受到伤害。”
慕凛夜有一瞬间的动容，俯身紧紧抱住苏青绾。
苏青绾身上的水渍沾湿了他墨色的衣袍，让衣袍的颜色更加深邃了几分，然而慕凛夜却浑不在意，一字一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上身出水太久，些微有些凉意，苏青绾推开了慕凛夜，重新将自己浸入了水中，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看着苏青绾那如同猫儿一般惬意的模样，慕凛夜也是勾了勾唇微笑。
没一会儿，面前的少女呼吸渐渐均匀了起来，宁静安谧的就好像是初生的婴儿，全然没有她往日的狠毒凌厉。
慕凛夜就那样看着，目光里只倒映着她一个人，仿佛这三千世间之中唯独她才能进他的眼睛。
隐隐之中听见慕凛夜发出一声轻薄的几乎闻不见的叹息。
“二小姐，你何时才能够记起我？”
她伸手一点点临摹着苏青绾脸上的轮廓，却不想苏青绾倏然睁开了眼睛，拽住了他的手，“记起什么？”
苏青绾的问话让慕凛夜别开眼，不在于她对视。
苏青绾放开了他的手，眯着眼打量慕凛夜半晌，随即起身从药池之中起身。
披上新送来的衣服，苏青绾就那样赤着脚坐在慕凛夜的身边，微微仰头望着他脸上所带着的那张面具，苏青绾伸手轻轻勾勒出面具上狰狞的纹理。
“慕凛夜，我想要看你长什么样子。”
苏青绾从不遮掩她心中所想。
慕凛夜回头，凝望着苏青绾的眼睛，轻声道，“你不会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苏青绾却是执意，“我想看。”
她的手轻轻覆上了慕凛夜的鬼面，清澈的眸子如明镜一瞬不瞬看着面前的男人，坚定开口道，“我想看看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总是叫慕凛夜招架不住，很快就在她的面前缴械投降。
慕凛夜没有动，只是目光里的意思已经是答应了。
苏青绾伸出另一只手，郑重其事的掀开了那张始终被慕凛夜戴在脸上的鬼面，露出面具之下那张从未有人见过的真实容颜。
可当真真切切瞧见那张脸之时，苏青绾全然愣住了。
这张脸。
她甚至无法用所知的任何辞藻才形容这样的瑰丽，像是雪山顶上最清冷圣洁的一捧清雪，眼角眉梢带着冷冽的气息，她无法说出这人有着怎么样摄魂夺魄的五官。
这种美不近人情，美得不似这凡间该有之人。
可他眉宇间透着凛然的气息，并不如女子那样妩媚妖冶，丝毫不带一分女气。
苏青绾忽然觉得，拥有这样一张脸的人不该穿着如此压抑的墨色，而是该着一身红衣惊动天下。
只是，慕凛夜说曾经见过自己？
可若是这样一张脸，任谁此生都无法忘记。
顷刻之间苏青绾的脸色数次变化，却始终不发一言，叫慕凛夜心底惴惴不安起来。
他终是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长相？”
他问的好生委屈，活像一只被主人剃了毛的大狗。
苏青绾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面具，挑起慕凛夜的下巴尖在他唇瓣下侧的位置亲了亲，“你的每一分长相都很合我的心意。”
慕凛夜也是笑起来，仿若光照亮整个岩洞，美得不可方物。
他的耳朵微红，连带着略显得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一抹霞色，像是从未经过人事的毛头小子。
虽不知慕凛夜为何一直带着面具，可苏青绾猜想，若是慕凛夜顶着这样一张脸前去打仗，怕能叫百万大军走不动路。
回想起来，上辈子关于慕凛夜容貌长相的传闻颇多。
有的说慕凛夜行军打仗之时伤了脸，脸上自眉角至耳根横斜了一道巨大的刀疤，将他所有的五官都移位，丑陋异常，无法正常见人因此才带上了面具。
也有说慕凛夜天生丑陋如钟馗，比他所戴鬼面更加丑陋万倍，因而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诸多传闻之中，从未有慕凛夜竟是如此倾绝容颜的猜测。
想前世今生，慕凛夜就是因为被传丑陋才无高官贵族的女子愿意嫁给他，但凡愿意主动贴上来的皆是因为看上了他的权势和背后的百万兵马。
若是世间女子知道此人竟有这样的好相貌，怕是要不知后悔到什么地方去。
苏青绾越看越觉得自己是占尽了便宜，不由得笑出声。
伸手拿起手中的面具，小心翼翼戴在慕凛夜脸上。
慕凛夜却是伸手阻止了她，无比认真的看着苏青绾低声道，“你果然还是觉得面具比我更好看。”
苏青绾愣了愣，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
她一直觉得慕凛夜的心思与正常人不太一样，却没想到对于自己容貌的认知竟也出现了如此大的偏差。
看着慕凛夜如此沮丧的样子，苏青绾忽然觉得上辈子威震天下，光是报上名号就能够止小孩啼哭的战神并肩王竟是有几分可爱。
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慕凛夜摘下脸上的面具，执拗地看着她，那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苏青绾终于止住了笑声，认认真真的问他，“你过往一直带着面具是为了什么？”
慕凛夜也是无比认真严肃地道，“面具比较好看。”
苏青绾再次没忍住。
慕凛夜抱住她，狠狠在苏青绾唇瓣上咬了一口，一不小心将她娇软的唇瓣咬出血来，舍不得的舔去她唇角的血渍，又轻柔地吻了吻她。
“不要笑了，我生气了。”
苏青绾靠在慕凛夜的怀里，将面具塞进他手中，“答应我，往后你见旁得任何人都要戴着这个面具。我不喜欢你这样好看的脸被旁人觊觎了。”
“那来见你呢？”慕凛夜问她。
苏青绾捧着他的脸，“自然是要叫我看见。”
她一向来霸道，既然决定了要和慕凛夜在一起，那么就绝对不能容许旁人觊觎了自己的人。
苏青绾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变成一个被美色所惑的人。
慕凛夜有时候真的很好哄，苏青绾不过简简单单几句平常话，就让慕凛夜心情愉悦起来。
他搂着苏青绾，轻啄她的唇瓣。
苏青绾忽然又想到一事，低声问道，“你说过曾经见过我，可我却记不起来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与慕凛夜的缘分也许并非是从自己以为的那个时候开始的，他们似乎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见过。
慕凛夜却是摇了摇头，他抵住苏青绾的额头，声音低哑磁性，“你要自己记起来，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苏青绾不解。
但既然慕凛夜如此执意，也就意味着苏青绾哪怕再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苏青绾笑着推开慕凛夜，估摸了时辰，“天快要亮了，你送我回去。”
慕凛夜低头望着苏青绾赤着的那双玉足，目光闪了闪。
他单膝跪地，取过放在一旁的袜子，捧起苏青绾的足，轻轻拍去她脚底的尘灰，为她套上了袜子，随即给她穿上了绣鞋。
那双绣鞋是以蜀锦制成，上面镶嵌有简单的云纹，以东珠坠饰，虽看着简单又不失大方，可若论造价却是珍贵异常。
苏青绾忽然想起，慕凛夜第一次送给自己的东西便是一双绣鞋。
而这人偷藏她的第一样东西亦是一双绣鞋。
而慕凛夜似乎对于她的脚异常关注。
她猜测着问慕凛夜，“我与你第一次见面时，是不是光着脚的？”
慕凛夜抬头，漆黑的瞳孔里有光。
苏青绾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很快，慕凛夜眼中的光芒淡去，他猜出了苏青绾并非是记起了什么，只会太过聪明。
穿完鞋，慕凛夜将苏青绾抱起，送她回了禅房。
……
翌日。
白马寺僧正因远大师失踪之事便传开了，整个白马寺上下皆前往找寻，可仍旧是未见因远大师的踪迹。
便有人开始传说，因远大师是被鬼怪勾走了。
渐渐有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闹得白马寺上下人心惶惶。
荣王心生恐惧，打算立即启程离开白马寺。
如今因远不在，苏青绾想要买通寺中之人好好“照顾”苏楚楚便容易许多。
她暗中将看守苏楚楚之人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命人严密看守苏楚楚的一举一动，同时也要继续在白马寺之中找寻老和尚死的线索。
而金陵城之中，也许什么地方就藏着那个杀害老和尚的凶手。
